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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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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时甄曼莉已经在家了。
“枉我还一直担心你!”甄曼莉愤愤地,谢嘉言走了之后她也没心思继续跳了,又老母亲上身地怕谢嘉言被谁拐走,急急忙忙回到家却发现谢嘉言竟然还没回来。
“对不起……我和同学去吃饭了……”谢嘉言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进冰箱。
甄曼莉看了看那袋子上面的logo,略微惊奇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吃得起这么贵的东西?
“……也还好吧。”
虽然这顿“夜宵”堪比自己一星期的伙食费,但是也没到多贵的程度,谢家还有钱的时候吃得比这个还要豪华得多。
甄曼莉有时候真搞不懂,谢嘉言明明就是跟她一样是打工的,粗糙程度跟自己差不多,开水泡米饭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也很好养活,但是有时候表现得又像个贵公子,各种有钱人才知道的东西他居然半分惊讶也无,表现得很熟悉,简直怪异之至。
然后谢嘉言就被勒令着要给甄曼莉弄面条补偿。
收拾好躺在床上时,谢嘉言慢慢地回想起两人在高中的那些日子来。
谢嘉言那时候拽天拽地的,不是明面上的那种,而是平时不和穷人打交道,冷漠疏离表现得泾渭分明。他的自尊心和自信来源于他家里的存款数字,那是把他和别人区分开的标准。
找宋晖来给他辅导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本来以为宋晖会像他的前几任家教一样,耐着性子,即便是脸都被气红了还要绷着声音扯出笑容,为了不够一双鞋子的钱耐心地给他讲题。
谁知道宋晖完全就只是把作业搬着跟他一起写而已。虽然说的是“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但是自己却另外找了个小桌子趴着在上面写,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就当他是空气。
至于谢嘉言,他连作业都没打开过又怎么可能会有“不会”的?
眼看着宋晖左边那一沓“已完成”的作业逐渐超过右边的,谢嘉言终于忍不住尝试性地拿了一本数学练习,开始写第一道题。
哦豁完蛋,完全不会。
谢嘉言踢踢宋晖的小腿,“我不会。”
宋晖颇为意外地看向他,然后停了手中的笔,问他,“你哪儿不会?”
“哪儿都不会。”
看了谢嘉言三秒钟,随意指了几道题问过,在发现谢嘉言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不是在诓他时,宋晖好像有些认命地,“你把草稿本拿过来给我。”
谢嘉言刚刚看了几眼宋晖解题,笔下生风,纸面都能被摩擦起了火似的,不一会儿一张草稿纸就被写满了,箭头横线画个圈,试卷上就有了答案,简单得好像写的不是高中作业而是一年级十以内的加减法。
现在宋晖却很明显地放慢了速度,连线都画得平整方便他看懂,“你看,这个平面,这样,和这条线……”并不是随意地一画,而是特意追求这么回事儿地画了看上去就是平行的两个。
谢嘉言跟着他的思路走,在说了一半的时候就打断,“所以这个和这个,”他手上的铅笔指着那线a,笔随着力度浅浅地带起一条铅色痕迹,“证明了之后就可以证明这个面和这个面是平行的对不对?”
宋晖收了笔,难得地鼓励一笑,“很聪明。”
虽然知道一道填空题用了十分钟来解实在算不上“聪明”,但是谢嘉言却有些得意起来,眉眼弯弯地自夸,“也就一般般啦!”
然后又让宋晖教了另外一些简单的题目。
谢嘉言学的是艺术类,平时是不可能跟着学理科的,所以就选了比较容易突击的文科。虽然文科经常被诟病说“考试之前背背就可以”,但是事实上谁也不能否认文科的确是以背书为主,高分很难但要拿个分还是简单的。
文综的话……谢嘉言打算随便写写就算了。
没想到宋晖却拿了谢嘉言桌上的一套文综高考题直接就看了起来。简单地翻了一下后,谢嘉言怀疑他幻听了,因为宋晖说的居然是,“我对这些也有些了解,还可以勉强教一下你。”
学艺术的并不需要多高的文化分,所以谢嘉言本来也没当回事。但是宋晖却帮他把文综卷子上面的选项和题干划了线,在旁边写上事件对应年份,对哲学原理进行分析。
“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你说一下区别。”宋晖点了点试卷上面的选项,“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你也说一下。”
谢嘉言不知道谁给宋晖的勇气,还真敢支使他回答问题,真正地当起尽职的老师来了。他心想宋晖一个理科生自己也搞不懂吧?隔行如隔山,跨界了还懂,他有这么牛?
事实证明宋晖还真的这么牛。
“珐琅彩是哪个朝代特有的?你看这个就是个暗示点,你怎么选这个呢?这个年代特产青瓷。”
看看,说一道题还顺便帮他梳理了一遍历史书上各个朝代的代表瓷器。
谢嘉言趴在桌上,侧着脸看宋晖,有气无力的,“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文科班呢?”
真的不是恭维。谢嘉言在言语间觉得宋晖对历史政治地理方面的知识也是涉猎很广的,知道的比教科书上的还要多,而且能举一反三旁征博引,连哪个皇帝是被谁杀的都知道。如果不是真正的喜欢,谁又会特意去找这些课外知识来看呢?
“理科比较好找工作。”宋晖淡淡的,把谢嘉言的作业放回去,继续看自己的题目。
“难道不是喜欢更重要吗?”谢嘉言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
兴趣是学习最好的老师。谢嘉言对学习兴趣缺缺,对画画却还有点兴趣,上完了画画班才会施舍一点时间给学习。连他爸给他安排好的商科也不愿意去,就要弄得一手石墨痕迹画素描。
然而他却并不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蛋糕和巧克力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人这两样都没有,有个馒头啃就已经很好了。
宋晖笑笑,并不做评价。
能这样一直天真下去也是不错的。这样未尝不是一种富裕。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谢嘉言打开书包看了却发现自己本应该放在书包的政治课本变成了物理。他猜想是昨天晚上写完作业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弄错了。
刚想把书换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谢嘉言有人找!”
谢嘉言觉得应该是宋晖,也顺便把书拿出去了。
果然是宋晖。这好像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学校这样面对面,谢嘉言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就看向拿着书还有些喘的宋晖。
宋晖身上穿着的校服和他一样,蓝白相间的短袖,但是看着就是比他的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代人大多久坐,学生更是,所以大多数都不可避免地有驼背的情况,背后看上去就像个垂暮老人而不是正值青春的少年。
宋晖却依然是挺拔的,像一棵松。男生到了高中还是能继续发育的,就好比现在学校特意给订的大一码的校服在宋晖身上却是刚刚好,再配上他那精气神,模特儿一样的。
不少女生已经往他们这边偷看了。
“应该是昨晚拿错了,抱歉。”宋晖却好像根本没留意周围人的目光,只微微低头看着谢嘉言。
谢嘉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继承了他爸的矮,他妈一米七五都没补足他爸的身材短小,补多少都没用,现在他才堪堪一米七五,而宋晖都一米八往上了。
拿错书谢嘉言也有责任,宋晖却把这些都揽过来,好像全是他的错一样。
“没事。”谢嘉言拿过自己的政治课本,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热,低着头,“我回教室了。”
宋晖点点头走了。
刚回到座位前面的女生就凑过来八卦了,“看不出来啊谢嘉言,你还认识宋晖?”
“不熟。”
“不熟人家还来找你?”那个女生撇撇嘴,明显不信,“你跟人家什么关系啊?”
“他妈是我家保姆,行了吧?”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没说出去,谢嘉言只是含糊着,“他妈在帮我们家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