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花开向阳》玩童纸鸢

9、一条手链

　　元旦过后几天，林泽米收到一个快递，是一条装在黑色盒子里的手链。那个手链上用金属衔接的一个一毛钱硬币大小的圆框，里面放着她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她上台表演前与向阳合拍的那张，只截取了她的那部分。
　　很久以后，她再次拿出这条手链给向阳看，说：“你不觉得它很像宠物猫的项圈吗？”
　　“网上买的，我也不知道实物会有这么丑。不过，宠物猫项圈也很适合你。”他面无波澜地说。
　　赵蔓青搞了一个聚餐活动，除了赵一衡和林泽米，还有几位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他们以前也是赵蔓青的学生。
　　这些师兄师姐没有林泽米和赵一衡拘束，跟赵蔓青回忆以前他们在学校的日子，像是很遥远的过去。
　　一个说：“赵老师，以前觉得你很严格，不过毕业以后，再也没有遇见有谁这么要求过我。”
　　一个说：“我还想在您身边多学习两年。”
　　赵蔓青眯着眼温柔地笑。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毛衣和半身裙，头发也披下来，没有以往的精干凌厉模样。
　　林泽米和赵一衡两人，乖乖地坐在了最角落。这样少了些与师兄姐之间的客套话，落得轻松，两人在众人推杯换盏中大快朵颐。
　　林泽米小声问赵一衡道：“有没有觉得，赵老师最近不一样了？”
　　赵一衡一副多大点事儿的表情：“还能怎么了？我有姑父了呗。”
　　“你还没有姑父！” 林泽米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害怕谁不知道她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似的。
　　赵蔓青在学校任职十多年了，算起来，也快四十了。
　　“一般人降不住她。我未来姑父真是个勇士。”赵一衡道。
　　赵一衡“诶”了一声，冲她眨了眨眼，责怪她大惊小怪，失了他的体面。
　　赵一衡拿她开涮，是常有的事情。林泽米条件反射似的在桌底下踢了赵一衡一脚，担心惊扰了旁坐的人，所以收敛了动作的幅度，像是在赵一衡脚边蹭了一蹭。
　　赵一衡处变不惊，吃了一口菜，然后缓缓凑到林泽米耳边，低声道：“怎么？你饿了么？”
　　林泽米先是愣了一愣，忽然脸一红，低声咒骂道：“赵一衡你个混蛋。”
　　正说到这儿，一个师兄举着杯子对他们俩说到：“祝我的两位学弟学妹，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看得出来这位师兄已经有些醉了，脸上红红的，话也比刚来的时候多。
　　只见那师兄摇摇晃晃地走到赵一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举着杯子的手在空中晃了一晃，才开口道：“师兄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啊，你可别让女孩多喝啊，要好好爱护她。你看看，人家姑娘喝酒喝得脸都红了！”
　　众人哄笑起来，林泽米抿着嘴不敢抬头，害怕面对大家更多的玩笑话，只得狠命地扒拉碗里的饭。他们两人刚才交头接耳，举止暧昧，惹人猜疑。此时酒过三巡，大家都已带着些醉意，解释了也没人愿意听，只会拿他们开涮。赵一衡倒坦然得多，脸上堆着窃喜，举着杯子敬了师兄一杯。
　　饭局散场，一群人走在前面，聊着天。赵一衡百无聊赖地和林泽米走在后面，看着她拿出上课一般的认真听着前面人的对话，觉得有些好笑。
　　至于林泽米，她之所以这么认真，一是因为着实无聊，二是因为，或许毕业后的她也会像他们一样，有人会在此刻失落，郁郁不得志，有人会在此刻踌躇满志。多年后的她会是哪一个？
　　走到岔路的时候，众人还没忘记这两个师弟师妹，又起哄地将二人推搡到一起，赵一衡嬉笑着脸顺势将手搭在了林泽米肩上。刚刚那位好心劝诫他的师兄道：“小伙子，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把姑娘送回寝室去。”
　　林泽米求助似的看了看赵蔓青，只见她也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好像很中意他们两人一样。
　　待其他人走了以后，林泽米耸了耸肩，将赵一衡的手拂下。赵一衡不住学校，他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房。林泽米本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奈何拗不过他，只好由他送自己回寝室。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聊到了向阳。她从赵一衡口中得知，这个家伙好养活得很，每天除了吃饭，去图书馆实验室，生活简单到毫无新意。他喜欢魔方，正方形的，三角形的，圆形的，多棱的，反正不太挑。
　　赵一衡还说，自从向阳和那个叫孟怀颖的女孩分手以后，就很少看到过他和哪个女孩儿有过这种交集。
　　“那个孟怀颖，是个什么样的女生？”林泽米问道。
　　“学习很好，也很漂亮。你要是白一点，跟她还挺像的。只不过高二下半学期，她就转学走了。”
　　“有多像？”林泽米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一点点像，比如鼻子，脾气……总之就是感觉像。”赵一衡笃定。
　　很像是有多像？见到她便会想到孟怀颖那种像？林泽米在心里打鼓。

　　这个学期她还要在便利店那边上几天班。当初在这个地方兼职，就是看中了离学校近，不耽误白天的时间这两点。不过上班时间短，工资也不高，让她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她决定干完这个学期，下个学期换份兼职。
　　林泽米晚上去换班的时候，上一个班的师妹还没有走，她在门口踱步，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在等我吗？”林泽米打趣到。
　　“师姐。”她一下蔫了下来，“这几天晚上老有个男生来店里，每次都转悠两三圈，最后只买了一个巧克力或者面包。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不过他好好看啊，我想要他联系方式来着，昨晚我太怂了没敢要，所以现在我想他再来这里一趟，但是我又害怕他来，师姐，我该怎么办？”她的纠结都写在了脸上，眼巴巴地看着林泽米。
　　“你看啊，他这几天晚上来这里，最后都只买一点东西，我猜他一定是看上你了，也在找机会呢。要不你晚点再走，待会儿他来了，你就大胆问，说不定就成了。是在不行，我帮你问。”林泽米信誓旦旦地胡说八道，不过管他呢，这种时刻师妹需要的就是信心。即使有人给了她盲目的鼓励，那也是推动她走向幸福的重要一步。
　　这个时候门一下就被人推开了，向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林泽米的时候，打了声招呼，若无其事地往商品区走去。
　　“就是他！”在一旁小师妹几乎要尖叫起来，用手肘戳了一下林泽米，目不转睛地看着向阳。
　　向阳在商品区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随意逛逛。最后他只拿了一块巧克力，走过来付钱。小师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脸上浮现着花痴的笑容。
　　要是此时她们俩面对的是其他人，林泽米一定一把将小师妹推到那人面前。而此刻，她的心中竟泛起了隐隐的私心，就像是要把自己珍爱的宝贝赠与别人一样。可是，很快她就恢复了“自以为是”的理智。
　　向阳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把巧克力递给林泽米，：“等你好几晚上了，还以为你不来上班了。”
　　“我我我，我来！”小师妹很激动，将林泽米挤到一边，将巧克力拿到自己手中，扫码结账，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向阳，脸上一直带着狗腿般的笑意。
　　向阳被看得不好意思，也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了看林泽米。林泽米推了推一旁傻笑的师妹，示意她“干正事”。
　　“哦，那个，同学，能不能，加个微信？”一句话被她断了几段，这还是林泽米第一次见她这样。
　　向阳似笑非笑，再次看向了林泽米：“她那儿有。”说完，他将巧克力装进口袋，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留下林泽米在那里凌乱。
　　这，为什么要她给？给就给，不给就不给，为什么要将我扯进你们之间的纠葛？
　　果然，小师妹带着些嫉妒的目光，急得跺脚，问：“你们认识啊？”
　　“师妹啊，这事你听我说。”林泽米本想解释一下她和向阳之间的渊源，见小师妹凑近得恨不得贴在她身上了，便急忙改口，“微信，□□，电话，你要哪个？”
　　很快气氛缓和了下来，此时门铃响起，林泽米那句“欢迎光临”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眼前这人噎了下去。
　　林泽米问：“你怎么又来了？”语气里自然满是不悦。
　　“你怎么又来了？”小师妹惊喜地问？
　　向阳不答话，歪着头看了看林泽米的手腕处，奈何冬天穿得厚，根本看不见他想看的东西，于是他问道：“我给你的手链，合适么？”
　　“合适，合适。”林泽米心虚，实际上她还没戴过。而原因，是她在期望些什么。它是一条手链，可她期望它不单单是条手链。
　　“他还送你手链啊！？”小师妹不由分说，撩起林泽米的袖口，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发现林泽米手腕处两手空空，愈加疑惑，质问似的看着林泽米。
　　此刻林泽米有些恼了，手腕用力从师妹手中挣脱，自顾自地继续核算今天的账。而小师妹依旧不依不饶：“师姐，赵师兄可是让我看好你的，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林泽米又好气又好笑，赌气似地：“你尽管告诉他！让他早些清醒，别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小师妹被林泽米唬住了，站在一旁不敢吭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林泽米发脾气。向阳不知怎的，凑了过去，用手敲了敲她身前的桌子，问道：“她给你我的联系方式了吗？没给我给。”
　　“给了。我已经加你了，同学你通过一下。”小师妹露出傻笑。
　　向阳脸色一沉，很快就恢复常色，将他刚买的巧克力推至她跟前，道：“给你吃。”
　　说完，看也没看林泽米一眼，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