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依旧（GL）》狂澜君

20、坦诚相待

　　思绪乱飞间，我没留意脚下，踩到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上，一个趔趄，往草坪那倒去，幸亏李子源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我的腰，没让我狼狈的摔倒在草地上。

　　听到我的惊呼声，顾若和王晨晨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我们，见我没事，顾若掩去眼中的担忧，随后面色转冷，继续往前走，王晨晨关切的问我几句，看到我和李子源暧昧的姿势，又看了看顾若冷然的背影，了然笑笑，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追上顾若。

　　我连忙离开李子源的怀抱，尴尬道谢后，一路上刻意与李子源保持适当的距离。风清冷的拂过，几片落叶孤零零的从眼前飘过，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影，斑斑点点的洒在小路上，路旁不知名的花朵毫不吝啬地绽放着自身的美，凉风清略，鼻尖送来几缕幽香，馥雅的芬芳几令路人沉醉、恍惚，不识归路。

　　望着顾若冷然的背影我一时有些茫然，或许这并非是我的一厢情愿，可能王晨晨是对的，顾若是喜欢我的，但我还不敢完全确定，眼前的一切更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心河泛起圈圈涟漪，待涟漪散开，蜻蜓翩然离去，水面重归于静，水下的翻腾暗涌，蜻蜓却不知晓。

　　王晨晨带我们来到一家环境清幽的餐馆，店内陈设朴素淡雅，桌椅都是原木色的，一进店王晨晨就很熟络的和老板攀谈着，老板是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见到王晨晨眼睛笑得眯成了线，红光满面像尊弥勒佛似的。王晨晨熟稔的招呼一个过路的年轻服务员，把我们引到她事先定好的雅间。

　　我们三人跟着服务员上楼，转了两个弯，进门，发现雅间内装饰更为典雅，四壁挂有梅兰竹菊水墨画，内角置一几案，上面摆着一个青花瓷瓶，看起来风雅至极，这景致作派，倒不像是饭馆，反而像是茶楼。

　　王晨晨刚进雅间还未坐下，我就追问道：“你什么时候找的这么一个地？不错嘛，品味见长。”

　　王晨晨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缓口气，洋洋自得：“那当然，也不看是谁？”

　　“以前怎么没见你来？看样子你和这家店的老板挺熟的。”

　　“他是我舅舅，能不熟吗？”王晨晨环顾四周，打量着墙上的水墨画，“这地方只适合正儿八经的请客吃饭，平时的小打小闹就算了，就算有亲舅舅照应，我的钱包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说着王晨晨话锋一转，看向李子源：“喂，酒窝帅哥你可是沾了光了，要不是月蓝特意请你吃饭感谢你帮她们两扛行李，我才不会把这宝地给贡献出来。”说到‘特意’两字还加重了语气，生怕他听不出来。

　　我偷偷看了眼顾若，顾若面色如常，姿态优雅的端起茶杯，抿着茶水，我收回视线，暗自叹气，更是觉得扑朔迷离，心中一片杂乱，原本的一丝希冀在此刻悄然湮灭。

　　这样也好，断了不该有的希望，就不会在绝望中越陷越深，起码她还在身边，这就足够了。

　　李子源一脸感动地看着我，郑重其事的说：“谢谢你，月蓝。”

　　看着李子源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我在桌下踢了王晨晨一脚，哈哈笑着：“这么客气干嘛？大家都是朋友，说谢谢就见外了。”

　　“是啊是啊，以后出来一起玩啊，我常听月蓝提起你来着，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高中还是同桌吧？”王晨晨立马附和。

　　见李子源笑着点头，王晨晨唯恐天下不乱的加上一句：“那还真是有缘啊，大学还在一个学校，以后说不定还能……”

　　“咳咳……”见王晨晨越来越把不住嘴，我赶紧咳嗽打断，真是越说越离谱，我什么时候在她面前常提起李子源？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再不阻止，谁知道又会蹦出什么惊人之语。

　　“月蓝，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王晨晨停住话头，望向我。

　　顾若默默的递给我一杯茶，我看都没看一把接过，仰头饮尽，放下空杯，看到自己的杯子盛满茶水静静的立在空杯旁，我才发觉顾若递给我的是她自己的杯子，心又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菜好了。

　　服务员将菜品一一摆好，礼貌的道声：“请慢用。”之后，轻轻带上门离开。

　　满桌菜，琳琅满目，卖相极佳，香味扑鼻，勾人食欲。王晨晨双眼放光一副饿狼样：“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语毕，抄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就着手啃了起来，一副狼吞虎咽的架势，看样子是饿极了。

　　看王晨晨老盯着排骨吃，我赶紧夹几块给顾若，顾若全程很少说话，也很少夹菜，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我夹给她的菜，让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提前吃过，看到她把我夹的一摞冒尖的菜都吃完，我才确定她没吃过，又给她夹满了一碗。顾若无奈一笑：“你不用给我加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没事儿，吃不完给我，你多吃点。”我又给她夹了几块排骨。

　　那盘排骨一大半都被王晨晨解决掉了，我看李子源都没吃几块，赶紧从她口中抢下剩下的三块，夹到李子源碗里，“这三块给你，我看你都没吃几口。”

　　见推辞不过，李子源赶忙拿碗接过，腼腆一笑：“没事，王晨晨喜欢吃就让她吃吧，还有其他菜呢。”

　　“她啥时候想吃都可以吃到，也不差这几块。”店都是她舅舅开的，还差这几块排骨？看到王晨晨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样子，我很想装作不认识她，明明是请李子源吃饭，怎么感觉是在请她，我们其他人倒成了陪客。

　　吃到一半，王晨晨提议要几瓶啤酒，小酌几杯，直接被我一口回绝了，最后只要了几瓶果啤。李子源酒量我不知道，顾若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两杯倒不说，醉酒后还异常彪悍，我可不想一路扯着顾若送她回学校。王晨晨酒量更不用说了，喝啤酒跟喝水似的，估计就白酒能对她胃口，跟她混了这么长时间我的酒量也有所见长，但也只是仅限于几瓶啤酒。

　　一听果啤，王晨晨撇撇嘴，满脸失望，但还是听话的要了果啤，在她看来果啤再不济也是啤酒一种，总比没有强。

　　几杯果啤下肚，顾若微醺，脸上泛起几抹红晕，但神志清醒，走路不成问题，只是有几分醉意，其他几人都还好，面色如常。

　　分别之际，王晨晨乘两人不注意，凑到我跟前，拍着我的肩膀快速低语：“今晚是个好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了。”说完对我眨眨眼，暧昧一笑。

　　到了门口，王晨晨说：“月蓝你送顾若回学校吧，我看顾若好像有点醉，实在不行你们干脆在酒店订个房间吧，我和李子源一块回学校就行。”

　　听到订房间我心中一跳，脸上一热，好在天色昏暗看不出我脸上的异常，我点头应下，牵着顾若的手转身就走，不理会王晨晨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临走之前，李子源叫住我，跑到我跟前，我明显感觉顾若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李子源喘了几口气，温柔看着我说：“月蓝，你到了……，不，你们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嘞，你们也是，到了打个电话，我们先走了啊。”

　　“好。”

　　跑到一半，李子源回头，“月蓝，别忘了！”

　　“放心，你忘了我都不会忘。”我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应道。开玩笑，居然质疑我的记性，初中背得古诗我到现在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也不操心下自个能不能记得，我可是记得高中那阵李子源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琵琶行》背下来，而且还错了好几句。

　　一路上顾若依旧沉默，像是醉了，走路有些摇摇晃晃，有种林黛玉似的弱柳扶风之感，我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打破沉默，路过来时见面的公园，顾若突然开口说想去公园走走。

　　看了眼阴森森的公园，四周连个行人都没有，我打个冷战，脊背上涌起一股寒意，劝道：“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顾若像是没听到我的劝阻，带着我自顾自的往公园走去。公园内一片漆黑，唯有零星的几盏路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昏黄的灯光落在顾若的脸上，透过纤长卷翘的睫毛，静静地伏在眼睑处，留下一小片阴影，顾若抿着唇，一脸平静淡然，根本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我猜不透顾若的心思，满腹疑虑，又不敢开口问，只好跟着顾若散步，无所事事的观望着四周的风景。黑绿的柳枝，在夜幕的衬托下，鬼魅地飘动着，看着两旁碗口粗的柳树，和眼前的鹅卵石小路，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觉这景色很熟悉，这不是我们来时走的那条小路吗，就是不知道顾若怎么想的，干嘛大晚上跑这来瞎逛。

　　正胡思乱想，顾若突然停下，还没等我转头询问，顾若突然挣开我的手，把我压在身旁的柳树上，吻住我的唇。我被撞的背上一痛，未来得及呼出声，就被唇上柔软的触感所震惊，顾若闭着眼，呼吸有些急促，嘴唇颤抖地覆上我的唇，我睁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压抑太久，产生了错觉？

　　顾若的吻，轻柔地如水一般，浸润在唇上，让我逐渐干涸的心慢慢充盈，重新焕发生机。颤抖的吻过，见我木讷地没有反应，顾若的吻突然变得强势，甚至有些粗鲁，带有报复性的意味，在我沉浸在惊讶和混夹着酒气的花香时，突然感到唇上一疼，一滴清泪滴落在我的锁骨，我才发现顾若哭了。

　　不知道吻了多久，顾若离开我的唇，颤抖的抱住我，伏在我的怀中，说：“月蓝，我好像……爱上你了，对不起，我可能做不了你的朋友了……”

　　听到顾若说爱我，一阵狂喜冲击而来，几乎令我站立不稳，天知道，这一刻我等了多久。我激动地想大声欢呼，告诉她我也爱她，告诉她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爱上她了，对她一见钟情，然后紧紧地抱住她拥吻，直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刚说……爱我？”

　　看我一脸震惊，顾若面如死灰，眼中一片绝望，一丝晶莹从脸颊划过，“是，我爱你，无论你怎么回应我都接受，哪怕是……”说到这顿了顿，顾若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和坚定，说：“哪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份感情，与其一直压在心里，倒不如做个了断。”

　　我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强自镇定下来说：“顾若，我也爱你。”说完，满怀爱怜的望着她，轻柔地抚上她的脸，指尖游移到下颏，轻轻一抬，吻去她眼角的泪，顺着泪迹吻上她的唇。落寞许久、漂泊无依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归属，每一次跳动都掺杂着欢快和喜悦。

　　听到我的话，顾若微怔，随即转悲为喜，热情地回应着我的吻，我们俩都是初次接吻，生涩满含羞怯，只是笨拙的在对方唇上辗转流连，直至吻到彼此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顾若一脸害羞，伏在我肩上不敢看我。

　　我抚摸着她的长发，浅笑：“你刚才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

　　“刚才是喝醉了。”

　　“呵，这么快就酒醒了？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你喝醉后的样子。”

　　顾若从我肩上抬起头，看着我，“为什么？”

　　“刚才的你，霸道又强势，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我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霸道总裁了。”

　　“月蓝，看来我以后要对你霸道一点了。”顾若挑眉一笑，一把搂住我的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对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其他人搂你的腰，王晨晨也不行。还有，你以后离李子源远一点。”

　　“好嘞，顾总。”说完，我在顾若脸上亲了一口，内心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被人在意的感觉真好，顾若对我越是强势霸道我反而越开心，这时候顾若无论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估计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种几乎病态的心理连我自己都有些费解，或许孤独久了也是一种病，而顾若就是我唯一的解药。

　　送顾若回到学校时，已经很晚了，路上也没什么车，顾若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就叫我跟她睡一块，凑合一晚。顾若的宿舍是双人间，同宿舍的室友周末出去兼职明天才回来，周末一般都是顾若一个人在宿舍。看到顾若的宿舍温馨整洁，干净敞亮，想到被王晨晨弄得跟狗窝似的宿舍，我大呼不公平。

　　顾若白我一眼说有本事你也考艺术学院，怼的我没话说，只好乖乖闭嘴，躺顾若的床上准备睡觉。顾若的床很软，被褥床单上有顾若身上特有的香味，我在床打了几个滚，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被顾若的香味包裹着的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云雾中飘浮着，一时让我分不清梦幻虚实。

　　顾若收拾完，换上睡衣，躺在我身边，我才回到现实。

　　“想什么呢？一脸傻样。”顾若摸着我的脸，眼中满是宠溺，我迅速钻到顾若的怀里抱着她说：“在想你。”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粘人？”顾若盖上被子，亲了下我的额头。

　　“我怕粘的太紧，你知道我喜欢你后，会讨厌我，疏远我，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顾若感受到了我的不安，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听着顾若的心跳，我渐渐安下心来。

　　“第一次见面？是陈丹和张灵希把你拉过到我桌前那次？”

　　“不是。”我摇摇头，“是分完班后，班主任让你帮忙抄名单那次。”

　　“原来一直看着我的那个人是你啊。”顾若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老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东西呢，抬头就看到你一脸清冷的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就对你笑了笑。”

　　“就因为那个笑容，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我趴在顾若身上，抬头看着她。

　　“我信，你那时的眼神和现在一样。”顾若嫣然一笑，一如初见时那样温柔，眼中涌动着脉脉深情，即使在黑暗中都难掩其光彩，月光透过窗户，铺满窗前，在银色的光辉下，顾若的眼睛熠熠生辉，笑容美得近乎虚幻，我望着她满眼痴迷。

　　“顾若，我爱你。”除了这三个字，我想不到任何词能道尽那上千个日日夜夜的相思痴恋，这一刻我终于看懂了顾若眼中的爱意，原来，人的眼中真的写满爱情。

　　顾若搂着我的脖子，主动吻上我，唇舌纠缠间，一滴泪从眼角划过，闪烁着银白的光，消失在彼此交缠的发间，青丝缭绕，牵绊愈深，仿佛融为一体，更似并蒂而生，终身相依。

　　这夜，我做了一个真实的梦，我们沉浮在滚烫的河流中，我握着她的手，似一叶扁舟漂浮在惊涛骇浪中，波涛起伏，暗流涌动，眼前又浮现连绵群山，我汗如泉涌，不知疲倦地向山顶攀登。温暖的汪洋如游鱼般，在我身畔涌去，从我指尖掠过，令我怅然若失，浑然忘我。海底深处传来海啸似的震颤，白色的浪花翻涌而来，裹狭着鲜艳的玫瑰在浪花中绽放，我震撼于眼前的美景，失神间翻腾的浪花将我裹入深海，眼前浮现色泽艳丽的珊瑚群，我身处珊瑚群中，忘却归路，就此沉沦。

　　海底深处传来呐喊，水草伸出粘搭搭的触手，有力的将我拖入深渊，黑暗无底的深渊，万物之源，众生归属，却又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更像是无尽的黑洞，瓦解一切逃离她的斗志。

　　我们紧紧相拥，恍若一体，我浑身是汗，像刚从浴缸中出来，看着顾若疲惫的睡颜，我轻轻一吻，吻去顾若眼角的泪痕，拥着顾若重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