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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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蝈蝈惹起是祸胎,怪异奇案又出来。
百思再度对无解,细细分刨把云开。
杨大雷正坐早衙,朱大肠从外边拿了一张通缉告示进来,递给杨大雷,杨大雷接过手里看了:“恩,这个可恶的孙越,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一定要把缉拿归案!真是太不像话了!对了大肠,你去张家酒楼点一些酒菜,中午马家兄弟,还有王子鸣,我们几个一同吃杯酒,也就祭奠一下死去的阮大人!”
朱大肠:“是,我这就去张罗!”
却说当日他们吃了半日酒,直到三更时候几个人方才各自归寝,第二天五更杨大雷坐升早衙,正在点卯,城南的曹里正领着两个泥瓦匠来衙门报案,杨大雷吩咐三人上堂来回话,曹里正同两个泥瓦匠万红和方大山跪地叩头。这三人也不敢说话,古时候见官长,官长没让你讲话,你是不能讲话的,杨大雷见三人跪在堂下先是问了三人姓名,边是上书吏都一一记录了,杨大雷问道:“你们三个要报什么案,曹里正你来说!”
曹里正:“回禀老爷,今天早上万红和方大山,进城里干活,路过城南芒果林,发现一具无头尸体,因是人命重情,小人不敢怠慢,故而带他二人来衙门首告!”
杨大雷一听说是人命重案,不敢怠慢忙点起衙役,带了仵作,直奔城南芒果林,杨大雷到案发现场时,也就是早上八点多钟的样子,只见这里是一块土坝子,虽然是芒果林,显然平时常有人聚集,地面被踩踏得很实在,旁边还扔得有各种包烧饼,点心的纸张,什么吃过的甘蔗,芒果皮,椰子壳也是随处乱扔,就在一颗芒果树下躺着一个尸体,从体型上看,身高在七尺的样子,长得比较瘦弱,身上穿着一件咖啡色绸缎长衫,两只手雪白,指甲修长,显然这人不是个干粗活的人,就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也不是普通百姓买得起的,脚上的鞋子正是李家鞋店定做的牛皮靴子,杨大雷蹲在尸体边上仔细看,这时候他突然看见尸体旁边有一个黄色的木丝,拿起来闻,还有一股松香的味道,显然这木丝是松树的,而这种木丝通常是木匠用刨子刨出来的。
朱食帽:“大人,死者身上别无其他伤痕,唯独在脖子上有砍伤,从砍伤的痕迹来看,第一刀砍在左侧动脉,导致大量失血倒地,凶手再用凶器从脖子正面切下,因用力过猛,凶器深入土中,从土中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凶器刃宽三寸,前面薄后面厚,很像是斧子留下的痕迹,而一般百姓家的砍柴斧子刃宽不过二寸,这把斧子显然是木匠用的斧子!”
杨大雷:“对,刚才我发现了一个木丝,完全和凶器对应上了,杀人凶手是个木匠,不过他为什么要害死者呢!你先把地上的印迹用石膏铸形!”
杨大雷对曹里正问道:“这个地方似乎常有人来,他们在此聚集做什么?”
曹里正 :“回禀大人,这个地方,是个斗蝈蝈,斗鸡的场子,每逢一三五七九日,城中一班好斗鸡斗蛐蛐的都来这里聚集!”
杨大雷一面吩咐朱食帽提取证据,一边吩咐衙役出了认领尸体的榜文。
话分两头,却说当时是明嘉靖二年二月二十八日,那个年代的公子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富二代,宅男,没得什么娱乐项目,除了斗鸡走马,就是去花街柳巷,或者就是去赌坊,那像现在,可以窝在家里打游戏。
话分两头,却说海宁城北聚鑫街有个李家布店,掌柜的李得娶妻刘氏生有一个独子名叫李得发,今年刚一十八岁,还未曾婚配,这个李得发从小不喜读书,每日好的就是斗蝈蝈,这蝈蝈就是蛐蛐,四川话叫皂JI,古时候的人就喜欢玩这个,李得发尤其痴迷,所以城中人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李蝈蝈,李得发昨天一大早提着他的蝈蝈笼子就奔了城南芒果林,他这个蝈蝈笼子,可不是一般的笼子,这笼子是个纯银镀金的笼子,上面有个银钩子,钩子上还有个貔貅的装饰,因是他这蝈蝈十分擅斗,一般的蝈蝈都斗它不过,所以爱如珍宝,每天都要喂养蛋黄,虾肉,饮用的也是燕窝,鱼翅汤,时不时还要用千年老山参进补。
话说这李得发一大早提着蝈蝈笼出了门,当天晚上一夜未归,他母亲刘氏见儿子一晚上没回来,心里跟什么似的,就催促老公李掌柜去找人,李得呢,只当儿子可能去了花街柳巷也未可知,并不十分着急,第二天也就是二月二十八日,城里闹哄哄的说城外芒果林死了个人,这话传到了李得两口子的耳朵里,李得晓得儿子喜欢斗蛐蛐,昨天正是斗蛐蛐的日子,这芒果林就是斗蛐蛐的会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就出了店,风急火撩的赶去芒果林,他去芒果林时,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都在指指点点的看热闹,杨大雷此时已经勘察完了现场,准备要叫衙役把尸体抬回义庄,突然李得分开人群冲上前嚎啕大哭起来,因为他看见死者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他儿子,体型都不差,随即上前抱着尸体痛哭起来,杨大雷吩咐衙役将他扶起,问了备细,又问了他儿子平时的行踪,基本明白了个大概,死者李得发于二月二十七日来芒果林斗蛐蛐,不慎遇害,现场失去一个蛐蛐笼子,这个蛐蛐笼子是纯银镀金的。
杨大雷吩咐书吏写了文案,就出榜文追查赃物去向,一面又吩咐衙役去城里问这些个当天去斗蛐蛐的人,可曾见过李得发,有当日去过的说是李得发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大家都嚷着散场了。他们走的时候李得发一个人还在芒果林耍。
杨大雷差衙役四处打听,并无那个蝈蝈笼子一点踪迹,案件一度进入焦灼状态,更恼火的是李得发的头去了何处,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转眼过了三天,杨大雷正坐早衙,李得从外来见,一到大堂上双膝跪地就叩头喊冤:“青天大老爷啊,我儿子死的好苦啊,您要为小民做主啊。”
杨大雷:“李得!我们正在全力破案,你先回去嘛,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李得:“小民多谢大人,只是还有一件,小民请大人做主!”
杨大雷:“啥子事,你说嘛!”
李得:“小民儿子死无全尸,甚是苦得很,可否准予小人出个悬赏告示寻出人头,安在身上早日下葬。”
杨大雷:“本来案子没破,是不好就让你领回去安葬,既然你要出告示寻头安葬,我就破例,你自己去义庄领吧。”
李得从衙门出来,取了领取尸体的公文,径往义庄去把儿子的尸体用棺材盛了,拉回家中料理丧事,一面出榜文悬赏三千贯寻取李得发的头,过了两日,车夫,黄勇和黄川兄弟两来到李家,口称:“昨天赶车从城北路过偶然去河边打水喂骡子,发现沙滩上有头发,原来是个人头,想必就是令公子李得发的。”
李得听说忙跟着黄家哥两去河边挖出人头因是被水泡得鼓涨了,无法辨认,想来也是李得发的人头,不然又何处去寻这么个人头来。
李得将人头拿回去安在儿子的脖子上,用线缝合了,然后看了日子准备埋葬不表。
杨大雷坐在大堂上仔细端详着那一根木丝,看了良久问道“马云,我叫你去调查城中木匠,有些眉目了吗?”
马云:“禀大人,城中的木匠共有二十个,其他的人经过询问,案发时都没出过城,唯独有两个木匠当时不在城中,一个是王木匠,住在城东,案发时他出城去老山村修船了。”
杨大雷:“哦,这么说起来,案发当日,他也从芒果林路过的了?”
马云:“是的,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他从老山村回的城。我问他见到李得发没有,他说当时因走得匆忙,并未注意到芒果林里有人。”
杨大雷:“那恁个说,他也有疑点,那还有一个呢?”
马云:“还有一个姓傅,人都呼为傅木匠,当天下午他也从海边修船回来,我询问他时,他说他回来时,是中午,的确看见一个少年公子坐在芒果林里!”
杨大雷:“那你检查过他二人的斧子没有呢?”
马云道:“这却是没有!”
杨大雷:“你速度去把他两人勾捉来衙门,并且要将他二人的斧子带来,干脆让他两个把平时干活的所有工具全带来!”
马云得了令,立时就带了几个衙役径奔傅木匠和王木匠家里。
杨大雷等马云出门又对赖子说道:“你去找些苍蝇来。”
赖子:“大人,您这不是弯酸(刁难)我嘛,苍蝇去哪里寻?”
杨大雷没说话,思索了一会儿:“算了,今天天气恁个好,苍蝇会有的,你们把桌案搬到外面太阳底下摆起,今日老爷我要在太阳底下审案子!”
朱大肠:“耶!你怕是颠球了哦!”
杨大雷:“啥子颠球了哦,你懂个J儿,乡野莽夫!等一哈哈你看我囊个破案!”
众衙役走来把案桌椅子搬出来摆在门前阳光底下,刚安排停妥,杨大雷就椅子上坐了,朱大肠在一边侍立:“老子就要看你今天咋个破案,要是破不了案子塞,怕是要丢人的个!~”
不多时马云将王木匠和傅木匠带到,二人就杨大雷案桌前跪下,杨大雷询问了几句,吩咐衙役从他们的工具箱里拿出两把斧子,朱食帽将案发现场的地上留下的斧子痕迹石膏模型,进行比对,和二人斧子都吻合,盖因这木匠的斧子都一个样式,就好比双胞胎一般,杨大雷让朱食帽把两把斧子放在阳光底下晒着,目的是要等苍蝇来爬,因为杀过人的斧子上会有血腥味,苍蝇嗅觉灵敏,就会来爬在上面,杨大雷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两把斧子在太阳底下晒了半个时辰,半只苍蝇也不见,杨大雷心里有点发慌,旁边朱大肠:“你把两把斧子弄得太阳底下晒个锤子,未必斧子被太阳一晒,就会招出谁是杀人凶手吗?我看你是抱J母生凤凰,异想天开!”
杨大雷回头瞪了一眼朱大肠:“你不说话,得不得死!……不得!闭紧你的茅屎!”
朱大肠:“嘿….你跟我凶啥子凶!各自破不了案,跟我吼啥子吼!真正笑人得很!”
杨大雷只能强压怒火,他从坐而起,走至两把斧头面前,拿起其中一把斧头放在耳边:“哦……,恩我晓得了………..恩,哦,原来是恁个哟,恩,明白了,看你们两个斧头都自己招了,那就不在罚你们晒太阳哒!”
王木匠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的斧头到底跟杨大雷说了什么,而一边的傅木匠,面露惊恐之色,甚至脚都有些颤抖。这一切正是杨大雷的心里战术,突然杨大雷暴雷也似大吼一声:“你为啥要杀死李得发!”
傅木匠正心中慌张,见杨大雷对着斧子又是点头,又是唧唧哝哝的,心里好生拿捏不定,难道是李得发的冤魂在说话吗,正是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这傅木匠被杨大雷突然这么一吼,不暇思索脱口而出:“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话一出口,后悔已经晚了。
杨大雷:“傅木匠,你为何要杀死李得发,还不快从实招来!”
傅木匠忙辩解道:“我没杀人,我真没杀人!”他说话时声音不住的颤抖,虽然嘴里喊着自己没杀人,显然已经瞒不住了。
杨大雷:“刚才斧子都承认杀人了,你还狡辩。快把如何杀人的细节如实供述,不然今日叫你吃夹棍。”
傅木匠一下瘫软在地,心里防线彻底崩溃,只得如实交代了案发经过。
原来当时傅木匠回来得比王木匠要晚,他回来时见芒果林里树杈上挂了一个笼子,这笼子金光灿灿,十分惹人喜爱,别处又没看见人,便起了贪心,就走去把那蝈蝈笼从树杈上取了下来,正要放进自己的担子里,这时候李得发从旁边树后闪身出来喝骂道:“好大胆的老猪狗,怎么白日里来偷东西!”
常言说的好,口是惹祸之门,舌是斩身之刀,少说话才是正理,当时李得发因来得晚了,没赶上会,众人都各自散了,他还不想回去,就在树林里耍,一时尿急,走去树后小解,正好傅木匠来取他的蝈蝈笼,他一出来就破口大骂。
傅木匠:“你才是老猪狗,你妈老汉全家都是老猪狗!”
李得发本就是个富二代,少爷脾气,从来只有他骂人,那听得别人骂他,走上前劈手一把夺过那蝈蝈笼子,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傅木匠脸上,傅木匠气得把担子就地上放了,怒骂道:“你个小憋孙,竟然敢打老子,今天我跟你没完。”
李得发把笼子往旁边树杈上挂了,揎拳捋袖:“我看你是茅屎里边打灯笼,找死!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你,你还不晓得本少爷的厉害!”说完抬腿就对着傅木匠一脚,这一脚正好,当J立断,把傅木匠疼得额头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你,囊个ZHUA(踢)老子要HAI!疼……..疼死老子哒!”
李得发转身提着笼子,嘴里笑道:“今日叫你老猪狗晓得本少爷的厉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跟老子耍横!”李得发正得意的提着笼子往前走,不提防,傅木匠从后抄起一把斧子照定他脖子就砍,这一斧子将李得发砍倒在地,随后傅木匠怒气未消,又用斧子切下李得发的脑袋,将来埋在旁边一颗芒果树下,当时傅木匠心里害怕极了,必定是第一次杀人,他难免很紧张,取斧子的时候从担子里带出了一根木丝,因为见那蝈蝈笼金灿灿的,值几个钱,就把笼子提着放进担子里,收拾好了,径直入城回家去了,第二天听见官府四处缉拿凶手,便将蝈蝈笼子藏在床下。
傅木匠如实把案件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案子也破了,杨大雷随即叫取了铁寮手铐给傅木匠戴上,一同去芒果林树下挖出人头,人头挖出来了,又去傅木匠家里取了那个镀金的蝈蝈笼子。
杨大雷问傅木匠道:“那为何你这斧子上没有血腥味呢?”
傅木匠:“我回家以后就用石灰把斧子泡过,所以没有血腥味!”
杨大雷:“难怪!”随即杨大雷将案件卷宗报了刑部。完了案子以后李得来说先前找到的那颗头显然不是他儿子的,不知如何处理。
先前黄家兄弟两发现的那个人头又是谁的呢?
杨大雷立刻发令将黄川和黄勇传到大堂之上:“黄川!你说,河边那个人头是谁的?”
黄川跪在堂下回禀道:“回大人的话,小民兄弟两也是偶然去河边打水发现的人头,实在是不知道那人头果系何人,只因见李家出了悬赏告示,只以为是李得发的人头,便去报知,就是为了那三千贯赏钱。”
马云:“自从这件事后,黄建平就不知去向了。”
杨大雷:“哦,黄建平是何人?”
马云道:“黄建平就是黄川和黄勇的父亲,他们平时都是三爷子一同出外赶骡车拉货,自出了李得发的事情,黄建平便不知所踪了。”
杨大雷:“黄勇,你说,你老汉去哪里了!”
黄勇:“小人的老汉黄建平,前些时候接了一趟生意,拉货去陕西了。”
杨大雷:“可有人证?”
君子爱财取有道,非义之财是祸苗。
心地无私苍天鉴,一身正气心性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