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如月》舞雪深冬

2、第2章

　　C市是个现代又古老的城市，一侧新城区是CBD所在，高楼林立，汇集了80%以上的高档餐厅和商场，而另一边的老城区，却有很多中低矮楼，虽无法跟新城区比高大上，胜在保留了厚重的历史气息，别有一番景致。不说被文物保护的各种建筑，就算大街小巷里，还存有几十年甚至百年以上楼龄的旧楼，诸多原因不能推倒重建，即使有修葺保养，住人还是不好住的，很多有条件的住户都搬走了，房子通常或改造成仓库，或作为商铺，例如眼前这一栋二层高的老楼。

　　徐亦柔站在门外打量着今天桌游群里聚会的这家由住宅改造的桌游店，要不是门外挂着“TDE桌游”的招牌，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路痴又犯了，来错地方。

　　作为一个刚加群的萌新，之前没参加过聚会不清楚群友的品味，难不成他们都喜欢样的店么？这太旧了，甚至都比得上她住的老宅子了吧！也太小了，能容纳群里聚会的人吗？

　　砖木屋她再熟悉不过了，通常面积很小，没有钢筋水泥，地板全靠几根木杉撑着，木杉上铺一层木板，木板上即使再铺一层地砖，仍无法摆脱它是砖木结构的体质，楼上的人走路，地板能震动，楼上的跺一脚，下面吃饭的能个加料，免费的。万一上面人全家都是胖子，这就非常妙了……你会提防着哪天楼上会蹦穿地板掉下来。

　　这种老宅还有“好处”是，夏暖冬凉，夏天顶楼可以免费干蒸，即使是晚上，桑拿钱省了。下雨天除外，因为瓦片搭的屋顶经常会……各种漏雨，干蒸不能了，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湿蒸。冬天里，因为砖砌的墙身没有任何保温材料，关上窗依然会觉得清凉无比，何况瓦屋顶跟墙之间还有个缝漏风。还好人类发明了空调，比别人多花点电，总算多少可以得到解决。

　　她从小住这种屋子是住怕了，但谁叫她加了好些个群，才找到这么一个既活跃的，又能积极举办活动和聚会的呢。为了她的“摆脱剩女计划”，将就一下就好。徐亦柔扶了一下额，还是推门进去了。这一推，她感觉能推开一个不曾接触的新世界大门。

　　TDE店面的确不大，一栋两层每层大约也就20平方不到，包括洗手间，装修也比较简单，一楼洗手间隔壁一个小吧台，水吧是它，厨房是它，结账也是它。除此之外的地方，只够放一张能坐2人的，和两张能坐6人左右的小方桌。二楼更小了，只能放一张能坐八人左右的方桌，说是二楼，其实更像是搭建的阁楼，楼层很低，不弯腰走路，头就会顶到天花板。

　　正在忙着给客人凑数陪玩的TDE三个老板之一周广文，忙得不可开交，今天轮到他看店，本来新开张的小店，平时没什么人来，偏偏遇上一个桌游群因为新开张能赠送免费饮料，就选了这里聚会，这下午才刚开门营业就来了一群人，做饮料，做小食，招呼客人全落在他身上，如今他们有一桌不够人还要他去凑数陪玩，让他分身不暇。所以他看到有人推门进来那一刻，是差点要崩溃的，不过这个客人还好，这一群人都是男的，刚推门这是个女的，长得眉清目秀，过肩的黑长直发，虽然不太高，但身材不错，半身裙下一双细腿蹬着半坡高跟鞋，肤色和嘴唇感觉隐隐透着苍白，既柔弱又淑女的感觉。

　　来人正是徐亦柔，就见她环顾了一周在场的人，朝他礼貌地道：“你好，我是C市XXX群的成员，来参加群里组织的聚会……”

　　“哦，对对对，就是这里，这里都是你们的人，你来太好了，到这里替我玩一下。”周广文起身招呼，也不等对方回答，他就示意她坐下，“我去给您准备饮料，新张优惠期间，每三个小时最低消费30元一个人，免费送1杯饮料，请问您喝点什么？”

　　徐亦柔看了看墙上贴着的饮品单：“要一杯热可可吧。”

　　“热可可是吧，好的！您先玩，我去给你做。”没等她回头周广文就已经走到吧台了。

　　“喂？你们到哪里了？”刚刚周广文起身准备饮料的这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摸出振动的手机，“巷口吗？你们在那等着，我出来带你们进来。”说完微笑跟徐亦柔笑着点了头，叫她先玩着等一会，就匆忙推门而出了。

　　听起来像是带初次来这里聚会找不到路的群员进来的样子，像是群里组织者会干的事情，想必这就是群主流星了吧。

　　“你好，我叫游乐园，叫我园园就行，你网名是无双吧？坐吧，我们刚刚在玩5人局。”园园有点胖，约莫二十岁左右，边说话边往桌上小食碟伸出爪子往嘴里抓了一把花生米。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群里叫无双的？”徐亦柔有点惊讶，园园满嘴花生米还未回答，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学生模样男孩，拍开他身旁正想翻开流星底牌的人的手，笑着说：“流星刚刚说了，今天新来报名群聚会的就两个女的，结合群文件里的名单不难猜。”

　　旁边被拍开手的，也是穿同一种校服的男孩，朝拍他的人挤了个皮笑肉不笑出来：“人家□□性别写着女的，名字像个女的就一定是女的？你那叫圈圈的名字不也像女的，资料也写的女的么？剩下那个叫‘海伦’是吧？敢不敢打赌？”

　　“赌就赌，赌什么？”圈圈脸都没有红一下，一甩手牌站起来迎战。

　　一言不合就打赌……

　　这一对穿同一样校服的鸭子和圈圈，是同学，正读高中，因为自嘲长得有点胖，所以叫圆圈，胖是胖了点，其实还是挺眉清目秀的，估计瘦下来是个帅小子。而鸭子比较瘦，长得就有点猥琐了，喜欢跟圈圈抬杠，让人一时搞不清他们到底是关系太好开得起玩笑呢，还是不好。

　　“一碟小食，我赌她是男的。”鸭子道。

　　“好啊，听者有份。”说完也跟园园在一边起哄。

　　“那……我们也要跟赌注吗？”徐亦柔一脸询问地望着又塞了一嘴花生米的园园，掏出手机翻看群员资料，试图找出那个叫‘海伦’的名片。

　　园园打了个随意的手势。

　　“海伦，女，XX医药大学。”信息也太少了吧，就凭就这些……根本看不出来吧。

　　周广文把热可可做好了送过来，顺便把那两只正在掐的校服小朋友分开，闹哄哄中，刚好店门被推开，店里突然像开了静音一样。

　　刚刚出去带路的群主流星，和一对大学生模样的男女进了门，看到是一男一女，刚刚说要赌海伦是女的圈圈就扯起嘴角笑了。徐亦柔抬眼看了他们一下，也把手机放下来了。

　　园园则嘿嘿坏笑，用手牌挡住还在嚼花生米的嘴巴，唯恐天下不乱：“流星，快来给我们介绍一下你带来的新人啊。”

　　流星没有回答，却走到桌前，用手敲了园园脑袋一下：“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就把我那碟都吃光了，你猪啊你。”

　　“没事没事，一会赔你，啊，别打，啊疼！”园园被流星追得满铺子乱跑。

　　旁边那对男女笑着望了望那两追打的，男的先说：“大家好我是第一次来的，我叫海伦，这位是我朋友，医生。”他顺便把那位女生也作了介绍。

　　“……”

　　“……”

　　虽然是有女孩子，不过确是反过来了，名字叫海伦的资料为女的，是男的，叫医生的，资料写着男性的反而是女的。徐亦柔强忍着笑看了一眼懵在原地的圈圈。

　　“老板，来一碟花生米，算圈圈的。”无视被雷到的圈圈，园园笑嘻嘻整理好衣服回到座位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扭头跟一脸狐疑的流星又说：“我都说了赔你嘛，你看，这不就有了。”

　　“赢了，哈哈哈，跟我赌……”鸭子说完就如他所愿地被圈圈抽了一下。

　　陆陆续续来了两桌人，把这个小店挤得前所未有的热闹，三国杀狼人杀各开了一桌，还有一桌玩一些其他的小游戏，老群员很自觉地带着新人学玩，桌游这种东西，如果单单看冗长的游戏规则和说明书，会耐不下性子看，看完也未必能理解，可是只要跟着会玩的人面对面玩一两次，就基本能上手了。

　　徐亦柔本来是个稍微内向怕生的人，鼓起勇气独自来到这陌生的群里跟从不认识的人在一起，学习玩从没玩过的东西，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却没想过这么容易融入了，居然很快就跟这帮幽默好玩的人打成一片。她从小习惯在二次元里玩电子游戏，哪怕是网游，也只是对着屏幕打打字，顶多语音，忽然换成了跟人面对面玩游戏，她觉得很新鲜。，

　　手捧一杯暖暖的饮料，看着打打闹闹有活力的年轻人，这是多久没试过的开心呢。她的心情随着杯子冒出的烟气飘飘然升到了半空。连抬头看到这老旧的房子，也不觉得嫌弃了。甚至觉得这里好像，比家里还温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