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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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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刚刚升起,临江处早已繁灯映照,车水马龙,波光粼粼的江水,把闹市一分为二,宛如钻石珠宝中横陈的一条玉带。景色迷人。
江边一栋36层住宅顶楼,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却无心欣赏这江景,她晃着一只脚在天台围栏外,另一只脚下是空药罐和易拉罐。背靠在一根柱子上,侧着身子抬头望着这被薄云遮了半边,已经开始残缺的月光,低低叹了声:“可惜了。”
本来曾经打算,这天应该选个大晴天,即使没有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美景,这时候,应该是个风和日丽的白天,有蓝蓝的天,因为她怕黑怕冷,如果此刻有暖暖的阳光,抬头望着这青空,应该感觉更像天堂一点点。算罢,今天这日子也不错。
“爸,今天是父亲节,节日快乐!”徐亦柔又拉开了一瓶易拉罐盖,举起她最喜欢喝的葡萄味鸡尾酒徐徐洒在地上。
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把剩下的半罐往嘴里送,在夜风中垂着有点朦胧的双眼,灯光都有点模糊了,看不真切,世界却异样温柔了起来:“爸,您就是看着这样的江景离开的么?那个世界美还是这里美?……这些年过得好吗?最近几次见到也不跟我说说话。”她的声音有点哽咽,语气却依然轻柔。
没人回答。
她又咽了一口,微凉的手指稍稍发颤:“不用回答,今晚我可以自己找答案了。”假如旁边有个人听到她在夜晚,这样的高楼天台上一个人自说自话,而且说这样的话,一定吓得魂飞魄散,不是觉得闹鬼了就一定觉得这人疯了。
徐亦柔不觉得自己疯了,她只觉得累了,累得感觉活着的每一天,都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无论是家庭,事业,还是爱情,自己都那么失败,如果……如果自己不曾存在,该多好。
为什么选这天呢?大概因为,六年前,也是在父亲节这天,她在殡仪馆送走她爸的吧。在知道她爸爸病危后,她曾经向天祈求,让她跟爸爸过完这个最后的父亲节,奈何最终,别人还能跟父亲吃饭喝茶过节的那天,她却看着爸爸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为他送行。
于是往后每一个父亲节,她都不自觉地感觉难受,就像今天。如果是今天,那么起码能在另一个世界重逢陪您过节了吧。这样想也不会太害怕去那个感觉会很陌生很黑又冰冷的次元了。现在看看脚下,自己与它,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突然感觉,原来只需要拐个弯,人生也并没有那么漫长,原来路,可以这么短。
一滴泪滑落在拿着酒的手背上,眼前的光景稍微清晰了一分,夜风把她披肩的长发吹起又放下,衣角随之翻飞,泪水过处有种凉凉的感觉。冷,也遗憾,反正,谁不是孤单地来到这个世界,又孤单地离去,得到再多再成功,也终究化为尘土,没什么好遗憾的。
不知是药效借着酒意逐渐发挥了,还是有点醉了,景物又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慢慢旋动,她拢了拢衣服,闭上眼睛,心想,等下如果实在受不了,就跨出那一步,以这里的高度,应该很快没痛苦的。当然,她还是比较愿意全身而去,毕竟浆脑涂地实在有违她的审美观。她苦笑,自己真是个自虐狂又傻得可以,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意身后形象。
有人说一个人死之前,会快速地回忆一生所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她可不想回忆太多,记住开心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