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说话》翊玦

24、第 24 章

　　打架这件事，林棹和羊悦开始都准备能瞒着就瞒着，虽然他们三个人都没受伤，连买的东西都一点事没有。但姜啸洋打人的画面……说实话，林棹看了都觉得背后一凉。

　　姜啸洋却并不觉得自己过分，最后他也没把胡猛打成什么样，下手的地方都是肉多不会受重伤的地方，疼是真疼，但就算去验伤也验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当时本来就是胡猛找事，本来他都没打算掺和，在边上看林棹打架也挺不错，谁让胡猛那家伙揣着砖头就向他冲过来的呢。

　　他从小就经常和别人打架，被领养之前要抢东西吃，后来独自住在国外又经常被附近住的小孩嘲笑头上的角。姜啸洋开始还不太会打架，经常一不小心把人打成重伤。十二岁那年在家附近碰到了一个男性魔人，那个叔叔教他打架要怎么下手才好，姜啸洋学得很快。

　　说起来，姜啸洋打的架可能比林棹还多，虽然不算什么暴力分子，但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温顺。

　　只不过这事儿最后也没瞒住，胡猛那家伙在病床上躺了三四天就又活蹦乱跳地出来找事，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被姜啸洋打怕了，跑到学校来说要转学。事闹得挺大，毕竟胡猛家里也有点关系，上面要求一定要把胡猛留住，就算最后留不住，也得给胡猛一个交代。

　　那天正上着英语课，姜啸洋英语课向来半听不听，新的英语老师讲课还慢，刚开学还在讲上学期童芷讲过的东西。他正在下面写着政治题，就被李琳从后门叫去了办公室。

　　李琳没叫别的学生，办公室里除了她就只有胡猛和一男一女两个成人，加上李琳往那儿一站，颇有股三堂会审的味道。姜啸洋也不是很怕，只是有些奇怪，童芷没有跟李琳说过他家里的事吗？

　　倒是胡猛一个告状的，在看到姜啸洋进来的瞬间，下意识就往另外那位中年女性的身后躲了躲，活像见了猫的耗子，一脸惊惧。

　　“胡太太，吴主任，这就是姜啸洋。”

　　被李琳叫做胡太太的中年女性应该就是胡猛的母亲，姜啸洋看她并不是特别生气的样子，甚至都没有过多关注他的那对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姜啸洋自己清楚他的那对角多容易吸引视线，对胡猛的母亲也多了一丝好感。

　　胡太太在嫁给胡猛父亲之前是做律师的，结婚之后在家做全职太太，胡猛是胡父前妻生的儿子，本来也一直跟着生母生活。前年初他生母涉嫌挪用公款进去了，胡父就把胡猛的抚养权争了过来。

　　老实说，胡太太并不喜欢胡猛这个便宜儿子，不说她和胡父已经有了亲生小孩，胡猛这副纨绔子弟的做派她尤其讨厌。但胡父却很偏爱这个大儿子，可能是为了弥补那近十年没填上的父爱，这次也是硬要她这个前律师来解决这件事。

　　胡猛在胡父面前喜欢装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但在她面前一直没有藏过半分。胡父是真以为自己儿子被人打了，胡太太心里却是门儿清，十有八九是胡猛找人家的茬结果没打过。

　　在来学校之前，她反复询问胡猛完整的事情经过，可只要她一开口，胡猛就跟被烧了屁股一样又急又气，又说不出个囫囵话，只说自己是被一个凶狠残暴的魔人袭击了。一来二去，胡太太在心里已经给胡猛定了罪。

　　等她看到胡猛嘴里那个“凶狠残暴的魔人”时差点愣住，这男生虽然个子挺高，但看着就瘦，校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点空，长得也漂亮。她来之前也打听过，这个叫姜啸洋的魔人上学期才来上学，一个学期就从中不溜的水平冲到了年级第一。这么一看，胡太太已经开始偏袒起姜啸洋来。

　　发现胡猛在姜啸洋进来时，竟跟害怕一样往自己身后缩，胡太太心下急转，有了新主意。她推推眼镜，问李琳：“胡猛说他是被一个凶狠残暴的魔人袭击的，这位同学看上去好像和描述不符？”

　　李琳在接到胡猛举报的时候，还以为姜啸洋是终于暴露了本性。这学期开学以来，她一直都觉得心里不踏实，姜啸洋在她眼里就是一块烫手山芋。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把山芋扔出去，她高兴地不得了。

　　此时，听到胡太太这么问，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答：“是这样的胡太太，我们学校只有这一个……”

　　“就是他！就是他打的我！”

　　李琳话没说完就被胡猛打断，他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结果被姜啸洋不急不慢地看了一眼，瞬间就响起来几天前被姜啸洋摁在地上打的时候，默默地又退了回去。他身上的伤没好透，虽然有衣服遮着，但下面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大腿的后背，医院检查了就是皮外伤，只是淤青看着怕人。

　　但疼，是真的疼。

　　姜啸洋看着胡猛，也没有狡辩，只是实话实说：“是你先打我的，我是正当防卫。”

　　他甚至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胡猛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他吼呢。

　　胡猛气焰是下去了，嘴上却不服：“那我也没打到你啊……”

　　胡太太不太想看胡猛，又傻又冲动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他这句话就是变相承认了是他先动的手。只要现在姜啸洋那边有证据，那胡猛肯定是没理。

　　她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着问姜啸洋：“这位同学可以把事情完整地说一遍吗？”

　　姜啸洋觉得胡猛妈妈人还挺好的，便照实说：“上周末我和林棹还有羊悦去买艺术节要用的东西，回来的时候抄近路被胡猛和他的朋友堵在了拆迁区域，林棹和羊悦都可以作证。”

　　一听到还有认证，胡太太基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反正她其实也不想多管胡猛的破事，这么点大的孩子仗着家里有点钱天天在外面兴风作浪，要是胡父以后想把家业给他指不定得被败成什么样子。

　　李琳也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了这么多人，林棹在她眼里也是个硬钉子，但羊悦她是清楚的。和胡太太确认之后，又回教室把那两个当事人喊过来。

　　她刚走出办公室，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的吴主任突然开了口：“姜同学，你母亲是叫？”

　　姜啸洋看看这个吴主任，他刚来学校的时候没在校长办公室看到过这个人，不过看李琳很尊敬他，应该也是个高层，回答说：“我母亲叫姜琼之。”

　　吴主任听了脸色微变，没再说话，只是隐晦地瞟了胡猛一眼。

　　李琳没多久就带着林棹和羊悦回来了，两人在办公室各自找了地方站定，李琳先问了羊悦：“姜啸洋说上周末你们是一起遇到胡猛的？”

　　羊悦沉默了一下，她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看到胡猛的时候明显缩了缩，才小声说道：“上、上周末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这位同学带了很多人要、要打林棹……”

　　她说话时有些结巴，像是被胡猛吓狠了的样子，李琳皱着眉看向胡猛。胡猛、姜啸洋还有林棹在她眼里都是不好管的学生，但姜啸洋和林棹成绩好，而羊悦一直以来都是好学生，她现在这个表现，就是李琳也忍不住瞪了胡猛一眼。

　　而胡猛想起来这个女生那天明明是跑得最快的那个，立刻反驳道：“你那天明明跑了，瞎编什么！”

　　“你少说两句！”胡太太受不了胡猛这张什么话都说的嘴，骂了他一声，转而和颜悦色地问羊悦：“你确定是胡猛先动手的吗？”

　　“我、我……”羊悦结巴两句，忽地拿出手机解锁，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我那天怕林棹和姜啸洋被他们打伤，我拍了视频！”

　　胡太太接过手机，把声音开到最大，虽然有些嘈杂，但有几句话听得很清楚。

　　“给老子上！”

　　“我他妈打、打的就是你！”

　　虽然拍摄的角度很低，但天色很亮，明显能看出一开始林棹和姜啸洋都没动手，尤其是姜啸洋，就连胡猛拿着什么东西往他身上砸的时候也只是制止了他的动作，直到他又拿起别的东西袭击他之后才开始反击。

　　李琳和胡太太把手机还给羊悦，两个人一起看向胡猛，胡猛冷汗都要下来了。他终于聪明了一回，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三个人一起坑了，他刚要大喊，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抬起头就发现姜啸洋又在看着自己。

　　“胡猛，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太太整个脸都拉下来，李琳和吴主任离得远可能没看清，手机在她手上，她是确确实实地看到胡猛第二次从地上抄起来的是跟钢筋，加上姜啸洋之前说是在拆迁区域，那胡猛第一次捡的是什么玩意也不言而喻。

　　这要姜啸洋不是个魔人，她这会儿可能不是在办公室跟人讲道理，是要去派出所捞人。

　　她冷冷地对胡猛说：“跟人家道歉。”

　　胡猛不敢置信地看向胡太太，他一直不太看得上这个后妈，没想到她居然让他道歉，正要反驳，就听到边上李琳也开口道：“这次确实是我误会姜同学了，”她顿了顿，眉头一松，“抱歉，是老师对你有偏见。”

　　姜啸洋没想到李琳会先道歉，他对李琳道：“没关系的李老师。”

　　胡猛也没想到向来对他没个好气的李琳会低下头跟姜啸洋道歉，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求救一般地看向旁边的吴主任，却听到他也说：“哎呀，这个事确实是胡同学做得不对，姜同学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胡猛的错觉，他居然在吴主任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讨好来。

　　胡太太已经没那个耐心继续这场闹剧了，她往边上一站，和李琳说：“胡猛没受什么伤，而且本来是他挑的事，我也没什么能追究的。”说着，她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也没有转学的必要，幸好手续还没办，让他回教室上课吧。没有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吴主任听了这话忙接到：“那我送您一程。”

　　胡猛眼看着胡太太和吴主任两人离开了办公室，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棹从头到尾都跟个背景板一样，这时开口道：“李老师，还在上课。”

　　李琳便挥挥手对他们说：“你们三个先回去上课吧，胡猛……既然你家长决定不转学，那你还是我的学生，之后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交上来。”她说着看看姜啸洋，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对胡猛说：“你这件事属于校外斗殴，情节比较恶劣，之后老师会开会讨论一下怎么处理你这件事，应该是要记过的，回头过来把流程办一下。”

　　胡猛傻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回来再找一次姜啸洋的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