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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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走了有八个年头，八个年头里我偶尔会梦见他们。
今天的风有点大，吹得窗户作响。
我在梦中又见到了我爸，他用长满茧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他好像在说对不起，又唠了些家长里短。他看起来并不苍老，再过个十年八年，我看起来就不像他女儿了。
我想记住我爸的话，但每次醒来，他在梦里说的那些话都会变得支离破碎。
亮光照过来，刺到我的眼，我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皱着眉睁开了眼。
“醒了？把药吃了。”
有个女声这么对我说。
我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活到这么大，我其实很少大惊小怪，但眼前发生的事已经离奇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你们也许不会相信，千纸鹤真的能够实现愿望。
我曾经也不信，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孟夕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话。
“孟……孟夕？”
“怎么，不认识我了？”
孟夕笑了起来，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她笑起来很好看，温文尔雅的模样。小时候我想模仿她的气质，但怎么做都像东施效颦，我认了命，我就是田野里光着脚撒欢打滚的野丫头。
野丫头喜欢把乖巧的姐姐拉到尘土里，拉到地下来，野丫头喜欢看她乖巧的姐姐失控的模样。
她是温顺的姐姐，我是霸道的妹妹。有时候我会想我俩是不是反了，妹妹不都是温顺的那个吗？
我想了很久，失去孟夕的那刻我才明白，我只是希望姐姐能多看我一眼。
但姐姐爱那文绉绉的风花雪月的书本，爱那些浪漫主义的诗篇，爱正统的文学，她骨子里的古板严肃不允许她冒犯禁.忌，她很少会多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个会毁了她清修的妖怪。
我就是她的恶念，她的禁.忌，她不敢让人知道的秘密。她对我避之不及，又会被欲.念牵动，她在我身上做了那样的事，同时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她不肯承认她对我做的事，更不肯承认她爱我。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胆小鬼，逃走了四年，外婆去世都没有回头看看。所以我才会那么容易被激怒，我讨厌胆小鬼。
她见我不说话，把药摆在床头，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我死了，变成了一捧灰。”
“我也以为你死了，我亲眼看着你变成了灰。”
她还是笑：“那我现在是什么？”
“我不知道。”
她把脸凑过来了一点，对我说：“那你摸摸看，我是鬼魂的话你的手会穿过去吧。”
我一阵恶寒：“不要，好吓人。”然而我还是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是实实在在摸得到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恍惚记得我打车回家的路上遇到车祸，死在了车祸中。很真实的记忆，不像是梦。”孟夕摸了摸抚在她脸上的我的手，淡淡笑道，“但回过神发现我还并没有出门，我原本是打算打车回来的，想到那个车祸的记忆，就坐了大巴车。”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你确实是死了，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给我，我去派出所领了你的尸体，花大价钱联系殡仪馆的人把你拖去火化，最后因为穷买不起墓地，抱着你的骨灰坐地铁回家。
听起来挺苦逼的，其实我觉得还好，收到孟夕死讯的那刻起，后面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哪怕是世界末日都不重要。
我一向不求上进、悲观，我没做过什么拯救世界的梦，也没有什么当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之类的愿望。这世界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关系，我能影响到的只有面前这位我唯一的姐姐、我喜欢了大半辈子的初恋。
孟夕还在纠结这件事，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一会儿看见自己鲜血淋漓地倒在车中，一会儿又看见自己被推进焚化炉。
她感觉自己真真正正地死过一次，肋骨和内脏被撕裂的痛感是真实的，做不得假。但她现在又莫名其妙完好无损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她蹙眉，喃喃道：“所以我不是鬼吗？我现在到底是什么？”
我不忍让她这么矛盾，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双手将她搂住。
三四年未见面，拥抱着她让我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和我想象过无数次的拥抱没有区别，但又因为分别太久而不可避免的有些陌生。
“你是我的愿望。”
我用一千只千纸鹤换来的愿望。
老天对我和孟夕向来不公平，让我们年少失去依靠，让我病体孱弱，让孟夕英年早逝。他终于开眼，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把我的姐姐还给了我。
如今我庆幸小时候总是三分钟热度，总是没有耐心折完那一千只纸鹤。要是许下的愿望太多，可能一个也实现不了。
我把孟夕抱得很紧，把眼泪落在她的颈肩，想必有过失而复得经历的人都会懂我的心情。悲伤时哭不出来，过度喜悦时反而容易掉眼泪。
我不是个哭包，上次哭得这么厉害还是爸妈去世那年，姐姐她很明白这点。
她应该懂了什么，拍拍我的背，安慰的语气：“不哭，我回来了。”
我声音变得有点闷：“嗯。”
她又道：“以后都不会走了。”
我终于破涕而笑。
不要觉得我没出息，连表白都没有就这样被孟夕哄好。姐姐她性格是这样的，可能十年二十年后我才能等到她坦然地说出那三个字。
我不介意等，她永远都会是我的姐姐，我的初恋，我拿千纸鹤许下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