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殇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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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主子模样，哪有半分属下的影子？薛今晨急急地把手抽回，顺带把银针也抢了回来。
小心地收好，才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玄夜没有一丝不悦，淡笑着看，小心地将针尾转向她，避免她扎到手。
眼底柔和，没有一丝戾气。
有时候，薛今晨也想过，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因为在众杀手中，他是最耀眼的，然而也是最神秘的。
对于这样的人，没有谁会不好奇。
一定不会是低贱的平民，在心中，早早的就下了注解。
如果说叶明澈是高贵淡漠，那他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气质。
那种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优雅。那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王者之风！
想到这里，薛今晨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算起来，玄夜只比她大三岁，却因为是男孩子的关系，足足比她高一个头。他一身武艺，每每救她与危难之中。
这着实挺让人羡慕的。
薛今晨自由体弱多病，不宜练武。薛笛鸣让她练暗术，用毒，不是用来杀人，仅作为防身之用，女孩子家毕竟危险，萧音阁在外树敌太多，难保有玄夜也顾及不到的时候。
精湛的医术，也是为了培养她的仁者之心，在萧音阁这个杀手组织中，仍保有一份善良纯真，最是难能可贵。
只是这样一来，学武便成了心中一大憾事。
终究是好强之人，除却这个，她逼得自己把其他的都练得极好，才稍微宽慰了些。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
“小姐！小姐！”门外司棋惊慌失措地拼命呼喊，气喘吁吁。显然是剧烈奔跑之后，还未曾平复。
不敢用力敲门，她用尽了十二万分的力气，试图将声音传进房里，阁里暗室太多，小姐房门又是紧闭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中的焦急又增添了一分。
司棋是几个小丫鬟中年纪稍长的一个。虽未满二十，但也过了及笈之年。平时办事也算沉稳老练，从未出过太大的差错，人也机灵，处事圆滑，深得薛笛鸣的赏识，是以把她给了薛今晨当贴身丫鬟。此时看来，是无法掩饰的慌乱，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了。
“什么事这么急？”薛今晨皱了皱眉，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一开门，劈头就是这一句。
旁边，玄夜也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
“阁主、阁主他，快不行了……”看到司棋满脸泪水，还不停用手胡乱抹着，眼睛肿肿的，薛今晨正诧异究竟何事让司棋如此失态狼狈，本想责备两句，更让她如遭晴空霹雳的消息下一秒就传入了耳朵里。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难以置信的讯息让她不得不再次确认。
“阁主他……怕是不成了，小姐、小姐快去看看吧，晚了……恐怕……”对薛家感情也是极深的司棋眼泪越落越急。
“别哭！在哪里？快带我去！”薛今晨轻斥，一把抓住司棋的手，她啜泣时的颤动传到了自己手上，心里发着怵，登时凉了一大截。
“在阁主房里。方才，苏昶听到阁主发出的笛声，赶到时……那女子居然杀阁主，真真是蛇蝎心肠啊，难为阁主还救她。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是……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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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今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的老者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一头青丝已然成了银白色，没有绾起，枯草似的披散在肩上。原本宽阔的肩膀异常瘦削，脸上神色安详，嘴唇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生命正无可挽回地颓败。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克制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一下一下，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远远地，薛笛鸣看到了她，黯淡的眼眸恢复了些许神采，示意她靠近。
薛今晨挪向他。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缩短，她无意间捕捉到他嘴角的微笑。
“晨儿。”他的声音喑哑得如同一件破旧的乐器。
“爹爹，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颤抖的手轻轻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薛今晨再也控制不住。
摸向他的脉搏，一点点稳住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的境况——已然是回天乏术。
“晨儿……不要怨、不要怨任何人，”他似看不够她，一直凝望着她，努力的说服，“爹不死，你娘便永远无法解脱，你知道那蛊一旦施下，就……”
“娘？”薛今晨打断了他。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生疏了十几年的名词，她不免有一些疑惑。
“那里。”
薛笛鸣极其缓慢地抬起似有千斤重的枯藤似的手臂，指向黑暗的某处。
这才意识到，房里有“人”。旁边一张榻上，气息全无的女人死后竟还张扬着她的美丽。
多么可笑，薛今晨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爹居然说，这是她娘，却给了她一具冰冷的尸体，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她不要，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爹……
“别恨，这是爹自己选择的道路，爹欠你娘太多，错过太多，就让爹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吧，好不好。”已是近乎哀求的口气。
他渐渐把头转过去，对着静静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
“玄夜。”薛笛鸣唤他，‘“如此这般‘他’ 应该满意了吧，请他适可而止，不要再继续了，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其实如果再伤害她，我也无法再救她。
听得濒临死亡之人最后的请求，玄夜微微颔首：“是，属下自当尽力，请阁主放心。”
得到满意的答复，薛笛鸣安详地睡去了，只是这次，是永远的睡去了。
他闭着眼睛，宛如一座雕像。
薛今晨则是完全没有在意两人的对话，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人，好像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不见。
当她再一次感知他生命的跳动时，一片寂静。
脑子里一下子空白。她控制自己不去想，不会的、不会的……
“爹，别玩了，晨儿觉得一点、一点都不好玩，别玩了……”
她用力的推他，他一动不动。
就像世界瞬间崩塌。
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绝望感、无力感瞬间如潮水一涌而上。
她伏在床上，嘤嘤哭泣 。
爹，你再看看女儿呀，只一眼就好。
一眼就好。
回答她的是庞大的令人窒息的阒静。
眼睛的余光，无意间看到父亲的手上还抓着他的玉笛。
她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取出笛子。
吹奏的的地方，点点嫣红的血迹。
惊讶地发现，有一个白色的东西，露出了一个角。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殇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