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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诱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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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前几日因为去青楼和人抢姑娘被打断了一只腿的左大人的妹妹吗?”
这话一出,多数人都记了起来,七七八八听了一堆,裴雾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左溪闻的哥哥去青楼找姑娘,结果平日里玩得好的那位却被别人叫走了。那时他酒上了头,昏了脑袋去找人家打架,结果对方是将军的儿子还带了一堆的护院,腿被打断了不说还闹得整个洛城都知道了。
左溪闻羞红了脸,垂着头的眼中已有泪花。
呈王是个愣子,硬没看出来哪儿不对,还当她是害羞了。
“这儿都是同辈之人,你不用羞,快来!”
“她哥不是九品吗?她怎么会在今日的宫宴上?”
“谁知道呢。”
……
左溪闻抖着肩,双手抓着裙子,晶莹的泪珠无声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我、我真的跳的不好,殿下寻他人吧,求求你了殿下。”
裴雾觉着这呈王的脑袋大抵是石头做的,姑娘的眼泪都下来了他还没瞧见。都说水滴石穿,恐怕这瀑布流个百来年也撬不开这榆木脑袋。
“教坊姑姑都说你跳得好了,你何必这样。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没、没有。”
“别害羞,过来。”呈王觉着烦了,他不喜磨磨唧唧的,一把抓过了左溪闻的小臂想要让她去到殿中央。
呈王力气大,拖着她前行轻而易举。左溪闻吓得抬起了头,一脸的妆容花了大半,虽是淡妆,却也是有些明显,像只花了脸的猫。
整个大殿突然静悄悄的,左溪闻的绣鞋滑过地面的声音尤为明显,她压抑的哭声让不少人低下了头。
裴雾眉间渐渐皱了一小块儿,她的指尖动了动,却见听见傅杳安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她兄长是六皇子的人。”
裴雾微愣,很快明白过来。
她抬头看着六皇子,正饮着小酒连眼神都没给他的五哥一个,她眼间闪过一丝厌恶。
傅杳安的意思很清楚,这事情插手不得,涉及到了皇子之间的争斗。今日若是开了口,遭殃的便是她们的亲眷。周围多多少少有人懂得这件事情,而另一部分则是惧于呈王的势力还有耍酒疯的性子这才没有开口。
这姑娘着实可怜,手腕都被攥红了。
且,裴砚若是遭了殃她便开心。
裴雾唇动了动:“殿下,左姑娘左脚扭伤了,定是跳不了舞,她说跳不好是因为这个吧。若是想看,等过几日她腿好了再看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
殿内静得过分,她这声脆鸣倒是传出了些许回音。
傅杳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就连白棠凤也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他爹是太子太师,她也算是同太子还有几位王爷一起长大的,所以他们的习性她也知道不少。
呈王平时最重规矩,但是酒品却不好,谁劝都没用,发起疯来怕与那九皇子不相上下。
不过很快白棠凤的眼神便带了嘲意,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这下有她苦头吃了。
吃了酒有些迟钝,但呈王很快循着音找到了她。
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且有点凶,“你说她脚崴了?”
裴雾仍坐着未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从容道:“是。”
呈王一把拉过了左溪闻,攥着她的手更加用劲,左溪闻疼得眼泪直落。
“你脚崴了吗?你告诉她?”
左溪闻微微张着的嘴发着抖,她先是点点头又在胳膊的疼痛下摇了摇头。
“到底崴没崴?!”呈王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左溪闻小声啜泣着,呈王的眼神让她全身都冒出了汗,整个人微微抖着,恐惧让她慌忙摇头。
“听见了吗?”
裴雾对他这话里的威胁恍若未闻,缓缓站起身来,让视线拉近了点,她微微笑着,正打算开口说什么。
“五哥若是想看‘秋思子’,不如让人请教坊司的人过来。”
谢云庚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晚间的风本就冻人,如今众人觉着周身又凉了几分。
裴雾的眼神越过呈王的肩头,看着谢云庚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他会坐着看热闹。
谢云庚把玩着手上的酒盏,同她的视线交汇了一瞬便移开了眼,他看着已经回头的呈王又补了一句:“若是五哥对教坊司不甚满意,自己跳也行。”
左溪闻抬了抬头又快速垂下,心里懊悔万分,就不该因为兄长的软磨硬泡来这个宫宴。
她早听闻呈王和九皇子不和,若是因他出了事可怎么办。再者呈王生气了还会连累方才为她说话的姑娘,她就不该过来!
想至此,她的眼眶又红了一圈。
呈王的头痛得快要炸开,今日这酒的劲头十分大,他本已克制饮了,却还是有些上头。
上头也就算了,心中还憋着一股火,方才那个左溪闻已经让他微怒,他的好九弟偏偏要这时候和他叫板,前几日的账还没同他算。
“九弟今日怎么转性开始管这些闲事了?莫不是看上了这个丫头,”呈王捏着左溪闻的下巴,仔细瞅了一会儿,语间带着恶意,“长得倒是不赖,对了,左溪闻的兄长是九品,与你倒是般配,做个正妃倒是也够了。”
大燕历来的惯例,皇子到了十五岁之后便会封王、会有自己的封地以及府邸,可谢云庚因为种种原因,如今十七了还挂着九皇子的名头,就连府邸都没有一座。
而皇子的正妃通常都是从五品以上官员的亲眷中选,左溪闻的兄长是九品,呈王此举不仅是讥谢云庚的身份还意在说他只配用妾室的标准来选他的正妃。
谢云庚倒是没恼,手中的酒盏转的愈发的快,他看着呈王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五哥还未成亲,我如何敢动这个念头。”
谢安山之前有个喜欢的小宫女想要纳进府,却被她的母妃梁贵妃一声不响打断了腿。他当时闹腾了好一阵子,甚至还说出了正妃之位只有那个小宫女能坐的话,气得梁贵妃直接将那宫女沉了井。
这至今都是件秘辛。
呈王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左溪闻觉着气氛愈发不对,咬了咬牙抓着呈王的手抖个不停,她低着头,“我跳,殿下,我跳‘秋思子’。”
不能让别人因为她受到牵连。
没成想谢安山气昏了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左溪闻右脚确是崴了,此刻便没了重心,歪了歪脑袋直接磕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这一磕还磕出了血。
都是年岁相当的姑娘,就算家中叮嘱过了,此刻许多人确是忍不住。
“殿下若想看舞,我跳给殿下看便是,何必对一个崴了脚的姑娘这样。”
“呈王殿下有点太过了。”
……
谢安山见了血突然清醒不少,愣了愣,自己干了什么糊涂事,方才怎会像被魇着似得!
他看着左溪闻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有些僵。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的时候,卫策突然带了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进了两仪殿。
原来是门口当值的太监见殿中的情况不对,连忙去找了卫策禀告此事,卫策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燕帝,这才带了口谕赶过来。
“殿下,陛下说您醉了,让奴才们将你送回去。”
谢安山还带着几分醉意,脸色还是白了一白,最后什么话都没说,让小太监着他离开了两仪殿。
卫策又让人从裴雾和傅杳安的手中接过了磕到脑袋此刻正迷迷瞪瞪的左溪闻,留下一句“陛下说宫宴得有歌舞才好看”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教坊司的人便到来到了殿中。
听着音律之声,逍遥王谢安意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方才他醉的有些困便趴下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多了教坊司的人。
他想转头问个究竟,却见自己的九弟起身径直离开了殿中。
震王唤了一声“二哥”,便同他说起了方才殿上发生之事。
裴雾支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看着“秋思子”,余光瞥见谢云庚起身离开,伸手摸了摸腰带里那枚玉佩。冰凉凉的玉佩放在那儿久了,此刻已经染上了暖意。
她犹豫了会儿偏头同傅杳安说道:“我去还个东西。”
傅杳安一顿,随后点点头笑道:“去吧。”
裴雾起身后,白棠凤眼珠子转了转也想要出去却被傅杳安叫住,同她说起了绣艺之事。
谢云庚算准了谢安山不会那么安分回府,他前不久戳了谢安山的痛处。
让谢安山又想起了沉井的小宫女,他本不该饮酒了,却因心痛难耐甩开了那些小太监,从御膳房盗了几坛子酒想要自己待一会儿。
果然在御花园最远处的小亭子里看到了抱着酒坛的谢安山。
谢云庚嘴角微提,月光映的他面色发白,这一笑更是有些渗人。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从亭子后方走过,谢安山喝的迷迷瞪瞪的,他眯着眼回过头便看见一袭玄色的影子闪了过去。
“谢云庚?!”谢安山顿了顿,放下了酒坛子,脚步虚浮跟了上去,“好啊,臭小子,看本王怎么收拾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云庚:下一章我要大展拳脚了
裴雾:什么意思
谢云庚: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