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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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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廖青山的样子,刘慎之想起来江上寒,想起了自己和江上寒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刘慎之还是个小屁孩,江国师打着拜访刘侍郎的名义,去拜访了刘夫人,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国师,开口对刘夫人说的的第一句话就让小刘慎之终身难忘:“我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来看看我昔日仇敌的玄孙,现在过得如何。”
想到这里,刘慎之心中涌现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廖青山,是我高祖那辈的?
剩下的几天路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也算是增进了不少感情。廖青山第一次去蓟京,快入京时,相当激动,一个劲儿的把头向外探,而刘慎之和黄乐欣,尤其是黄乐欣,不想上班四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
入京人多,京城守备森严,所以门前排了很长的队。廖青山现在只想快快进京,一秒都不想多留,于是问到:“侍郎大人,您难道不能直接走吗?”
“要是我直接去,现在就必须去刑部。排队的话,别人不知道我回京了,我还能休息一个晚上。”刘慎之回答得一本正经。“你要是想去的话,你可以先下车走着去逛逛,吃晚饭的时间来赵府找我就好,我们一起吃”说着,递给了廖青山一块令牌“拿着这个,他们不会为难你。”
廖青山接过令牌,道了谢,开心的跳下了车,拿着令牌昂首阔步地走向城门。果然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刘慎之掀开帘子,冒着被人认出来,抓回刑部的风险,探了个头出来,看看廖青山打算做什么。只见廖青山把令牌一亮:“知道刑部侍郎刘慎之是谁吗?我朋友!”撂下一句话之后,扬长而去。
刘慎之轻轻笑了一声,放下车帘。这小子,狐假虎威的样子真是相当熟练,先比以前在秋水也干过很多次。害,挺可爱的。
北方的蓟京又和南方的益州风土人情大有不同。廖青山从一家店吃到另一家,他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饭点,该去刘府了,但是手上的豌豆黄还没吃完。他打了个饱嗝,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精神,吃掉了豌豆黄,找个路人打听了刘府的所在,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权当饭后消食。
他本来以为刘慎之住的地方应该是达官贵人聚居地,结果还挺接地气的,在闹市区。他走上前去,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小厮迎了出来,满面笑容:“廖少侠,这边请,老爷久等了。”说着,半佝着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廖青山愣了一下,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江上寒还在的时候,官场的人还会叫他一声小侯爷,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跟着小厮向前走去。
刘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虽然远比不上秋水,但是蓟京寸土寸金,青城山是不要钱的。一池三山,轴线对称,景致凝重严谨,和秋水的淡雅清逸也不同。一路走到内院,小厮停了下来,竟是刘慎之亲自来迎接。小厮忙到“老爷。”他只知道老爷亲自反复交代了要把廖少侠带进来,没想到老爷会亲自来接。刘慎之嗯了一声,示意小厮下去,小厮心领神会,转身走了。
“走吧。”刘慎之盯着廖青山看了一会儿:“你刚才吃的豌豆黄,嘴没擦干净。”说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廖青山。廖青山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刘慎之却没有说什么,直接引着廖青山走到了客厅,而肚子饿的咕咕叫的黄乐欣早就等了半天了。
两人刚一落座,黄乐欣就伸出来筷子打算开动,结果手被刘慎之用筷子敲了一下:“廖青山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你不能让人家先筷子吗?” 黄乐欣只有把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廖青山看向桌上的菜,大大小小快有二十样,其中一大半他刚才在街上都吃过了。大多都是豆汁,油茶,驴打滚,卤煮火烧一类的。他忍不住感叹道:“刘大人吃的,可真是有颇有一番蓟京特色啊。”
“没有哪个正常蓟京人是这样吃饭的,我想着你是四川人第一次来蓟京,该吃点有特色的,不过你刚才在街上,好像都吃得差不多了。”刘慎之说着,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你走之前。我说了晚上一起吃饭的。”
“不,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忍住,但是我还能吃。”廖青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结果刚说完,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虽然我打了饱嗝,我真的没吃饱。”
“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你不必刻意讨好我。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来怪罪你”刘慎之道。
“我没有讨好你,我真的还能吃。有个道理你可能不懂,我刚才吃没吃,和我现在饿没饿是没有关系的。”廖青山道。
刘慎之似乎有点疑惑,但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开始默默的吃饭。然后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廖青山说他还能吃,是真的。他本来以为,黄乐欣已经很能吃了,结果廖青山更胜一筹。他是完全没想到,二十几个菜,吃的一点也不剩。末了,两位得力干将还十分满意的一瘫,表示十分满足,廖青山还感叹道:“刘府的厨子是真的不一样,比大街上的好吃啊。”
“要叫下人给你买点消食的东西吗?”刘慎之问到。
“嗝,不用,我可以散步消食。嗝”
“不用我陪你吗?”刘慎之关切的问到。
“不用不用,你是怕我迷路还是有坏人抢劫啊?嗝。”
“那好吧,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刘慎之满脸写着儿行千里母担忧。
“你还真是爱操心,嗝。我也不小了。”说完,廖青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出了刘府,廖青山心中盘算着,从刘府到碧湖,有十几里路,用轻功的话,会累死,还是御剑好了,反正天也黑了,最近也没听说哪个厉害的同道中人来了蓟京,但还是低调一点好。于是拔出通冥剑,贴着地向碧湖飞去。
接近碧湖附近时,廖青山收起了剑,向凉亭走去,却听见若有若无有的琴声,远远的看见凉亭中有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男人正在亭中抚琴,旁边站着一个小童。廖青山暗骂一声我操,钱就在眼前,却只能干瞪眼。
他偷偷摸摸的走进了一些,看清了小童的形貌。圆圆的脸,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但是他的角度只看得到男人的侧脸。即使是坐着也看得出来男人身材高大,黑发中夹好几缕醒目的白发,还有不少头发是灰白色,看起来很是奇特。他的脸不太能看出年龄,但是整个人带着一种深沉的悲伤,想必不会年轻,但却远远不到该长白头发的年纪。
这勾起了廖青山的好奇心,他开始静下心来,倾听男人的琴声。旋律悠扬而悲伤,廖青山听了混身一震,这首曲子,他以前听江上寒弹过一次,虽然只有一次,但是他印象深刻。以往他听父亲弹琴,江上寒还会手把手地教上他几段。但是这首曲子,江上寒虽然也教了他,但却名字也没说,只是说这是一位故人写的,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难道就这是爹的故人?但他比爹年轻了很多啊?
廖青山沉思之际,琴声戛然而止。“既然来都来了,少侠,不如出来吧。”
廖青山一惊,就他的感知来说,眼前的男人是没有任何内力和灵力的,不应该发现他啊?但既然被发现,也没有继续躲的必要了,他正好也有疑问要问这个人。廖青山走到男人面前,一抱拳:“小子廖青山,路过此地,被先生的琴声吸引入了迷,多有得罪。”
男人抬头看向他,廖青山也借此机会细细地打量着男人的脸。高鼻深眉,五官英挺,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看你的衣着打扮,也不像附近的农人,大半夜的,路过?”
男人的衣服深红色绣着金色花纹,多半是个京城有钱人出门放松心情。廖青山哂笑一声:“先生不也半夜在此弹琴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打算继续弹琴。廖青山抢先问到:“这首曲子,先生是自己写的吗?”
男人停下来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廖青山,挑了挑眉:“不是,这琴谱是我在书肆里买的。你喜欢,想要?”
“并非如此,我曾听过家父弹奏此曲。”廖青山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好生有趣,这首曲子,是令尊写的?”
“非也,家父说是他的一位故人写的,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先生知道吗?”
“我也不知,那琴谱上并未写名字。”男人来了兴致“你父亲会这首曲子,那你会吗?我看你带了笛子。”
“我是会,但是我许久没吹过了,可能有些生疏。”廖青山道。这他到没说谎,他真的三年没吹过了,逃亡的路上实在没有时间来干这些事。
“那你同我合奏一曲吧。”男人发出了邀请。
“可是…”
“你听我谈了这么久,我总得有点补偿吧。”
“你也别不好意思,这里除了我,没别人。何况我也不认识你。”男人看了旁边的童子一眼:“他不算。”
廖青山犹豫了一下,他实在有些技痒了,眼前的男人琴技虽然比不上江上寒。但也相当不错了。“那,献丑了。”说着,他取下腰间的长笛,解开了裹着长笛的黑布。笛身上的度雁二字在夜里看不清晰,他也就放心地拿出来了。
起初廖青山吹的实在是惨不忍睹,他三年没吹笛子了,曲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和男人的琴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吹下去了。但是男人故意调整了自己的速度,反而跟着廖青山的拍子走。有了他的鼓励,廖青山也渐入佳境。这首曲子悠扬舒缓,有有一种压抑的悲伤,倒是和男人的气质很符合。
曲子并不长,至少廖青山是这样想的。一曲结束,他满意的放下笛子,琴声也跟随笛声停了下来。以前他总觉得高山流水的故事太过玄妙,知音其实随便逛一逛就能找到的?现在他有些相信了,只是不知对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想到这里,他看向男人。
男人似乎也很满意,笑着看向他:“你觉得这首曲子结束了?他笑的时候卧蚕和眼尾连成了一条线,眼角有些细纹,显得他温柔了很多。
“难道不是吗?”廖青山疑惑地笑了笑。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且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