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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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十万零一十五载，天君叶庭崩逝，太子长风继位。南海水君南宫墨薨逝，其嫡长子南宫憬晗继位。百族朝贺。
另一端，天虞山寻仙阁，七司座凰远宸继兰陵隐成为阁主，一月后率领众内外阁弟子闯入破魂城，以一人之力诛杀四十四名当年参与屠杀凰族的老君，一剑单挑肖荼致死，魔族上下一片惶然大乱。次年，玖莲圣主继位。
寻仙阁阁主大张旗鼓杀入破魂城，却无声无息地退回了天虞山，至此再无消息。只是落云镇内不断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歌女出入，其中还包括东京城的头牌姑娘。这位姑娘可有些脾性，若是不顺心了连皇帝老儿也是不肯见的，可见这次寻仙阁着实花了大力气。
落云镇偏僻，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纷纷跑出来围观。
可是，她们是谁请来的？
寻仙阁内。
“第壹千零五！”明辰响亮报号。
乐声响起，箜篌音绕梁在大殿之中，婉转不绝。
说来奇怪，不知是谁雇妓女取乐，却只要会弹箜篌的，还不能随意随意弹奏，只能弹固定的曲子。
更奇怪的是，纵使是那位头牌姑娘，也从未听过这首曲子。
当五湖四海会弹箜篌的歌女们群结队上了天虞山后，先每人发曲谱来熟悉曲子，三日后再到殿中逐一弹奏，倒像是考核。
到此时已经是壹千零五位弹奏者了，中间坐着的那位昏昏沉沉的主子好像也听不腻烦，可也不像有多大兴趣的样子，也不见他看上哪位姑娘，更不置一词。只是不断用给自己灌酒，满脸通红，酒气熏天。
“第壹千零六！”
东京头牌款款拜了个礼，调整好坐姿，水袖轻摆，芊芊细指拨动琴弦，从音到人都有摄人心魄之术一般。殿内悄无声息，大家都瞧着难得一见的头牌会弹出怎样的仙乐。
头牌姑娘早就把谱子记得滚瓜烂熟，没有一丝错音杂音，还根据情绪调整快慢，从任何角度来讲，这都是一首完美的演绎。琴声时快时慢，时轻盈时沉重，轻快时如叮咚泉水，沉重时如佛陀低语。两旁之人都听的如痴如醉，那位从来都没动过窝的主子也似乎很感兴趣，倾斜的身子逐渐直了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大厅还是很安静，头牌姑娘弹毕，有些得意地站了起来，又拜一礼。
突然，毫无征兆地，坐直身子的白洛眼中寒芒大闪，用力一挥袖子，前面的案几被掀倒在地，桌上的酒樽果品被摔了一地，还有一个苹果骨碌碌滚到了刚走上殿的潮汐脚边。
“都给我滚！”
这些姑娘只知道这位主子脾气乖戾的很，却没想到听到此等仙乐竟然是这种反应，不敢在他面前多待，哆哆嗦嗦地小碎步退了下去。
白洛被酒灌得迷晕的眼睛眨了眨，才猛然间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从椅子上踉跄地站起来，对潮汐恍惚道：“师姐，抱歉。”
潮汐叹了一口气：“我倒无事，只是止大人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了。”
白洛愣了愣，显然忘了明辰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跟自己回禀了此事：“他跪着干什么？”
“他言他有罪，望得到殿下的原谅。”
“他有什么罪？”
“他说，你知道。”潮汐轻轻道。
白洛已经很不耐烦，只是在潮汐面前不好显露：“我怎么知道他做了什么，不过他若想跪，就让他跪着吧。师姐，我先回屋了，别让任何人进来。”然后他一步一晃地走开了。
潮汐摇了摇头，后面的明辰探出脑袋，拽了拽潮汐鹅黄的衣袖：“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他想通过一个琴声找到一个人。可是他殊不知，人都不同，琴声怎会相同？”潮汐随即对明辰淡淡一笑：“你去跟止大人说。他前半生为了全家老小出卖凰族舆图，后半生又为了给凰族报仇把女儿送进南海这个虎狼口。凰远宸会原谅他的，就是不知道，他能否原谅自己。”
白洛独自跌坐在房中的地板上，眼神空洞，脑子一片混乱。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现在感觉很晕，也很累，很想闭上眼睛好好歇一会。可他一闭眼睛，就会浮现出一只白凤来。
所以他不敢睡觉。
他扑到案桌前，却感觉少点什么东西，于是冲外头喊道：“来人！拿酒！”
房门被怦地打开了，有一人拿着托盘走进来，知识隔着屏风，不知是谁。但他一提气，却没有酒香，而是一股醒酒汤特有的酸腥味。
他好似对这种味道极其敏感，暴躁地吼道：“谁让你那这东西进来了！”
那人没有被吓得摔坏托盘，而是平静地绕过屏风，一步一步走到了白洛面前。
白洛抬头看去，不是哪个小童，而是百花主流玥。
他慌了神，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袍：“百花主，你怎么来了？”
流玥将托盘放在案桌上，对他一身的酒气秀眉微蹙，表示不满：“我看他们也没人敢来劝你了，作为你的长辈我实在看不下去，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你如今这幅模样，对你对她，都没有益处。”
白洛恍恍然退了一步，苦笑一声：“我这一生，已经失去意义，活多久怎么活，还有什么可在意的？若百花主只想劝我这些，就请回吧。”
“我还有事。”流玥仰了仰下巴，气势又压白洛几分：“天君来了，想见你。”
白洛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此时的天君已经是当年的太子长风，不过还是烦躁地摆摆手：“我谁都不见。”
“天君亲临，就算是为了寻仙阁，你也应该去见一见。”
白洛不再听她说话，继续吼道：“上酒！”
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身形颀长，却也什么都没拿，快步绕过了屏风，二话不说直接把白洛像拎鸡仔一般拎了起来。
“啊喂！祁……大师兄你干什么！”
白洛就这样被祁揽天扔出了房门，他也不甚在意，拍了拍尘土站起身来，叫住了本想离开的师兄。
“那日我在永生阵听说，有一位同样姓祁的人，曾经是天君安插在寻仙阁的眼线，是么？”
祁揽天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那是你父亲么？”
“你是阁主，你若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祁揽天的声音依然没有半点音调。
“我怎么会处置你？”白洛笑了笑：“当年你父亲，到底还是因为知晓了我父亲在寻仙阁的秘密，这才被天君灭口的。你没恨我，甚至还保护我，所以，我很感谢你。”
寻仙阁主阁中，天君长风，站在一圈黑袍弟子的冷冷注视下，神情不变。
白洛上下打量着他，长风早已经褪去了当年初见时的稚气，成长为了一名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一身浩然正气，看来还没被这天君位子的腐败气息侵染多久。
不过他还是很警惕：“你是来寻仇的？”
“当然不是。”长风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毕竟还隔着一层杀父之仇，但还是颇为客气道：“我姐下界了。”
“哦。与我何干？”
“她历劫转世去了人间。”
白洛突然感觉就像一盆冰水浇下，瞬间清醒了不少：“历劫？为什么？她犯了什么罪？你定的罪？”
“本君当然不会定她的罪。只是她在朝会之上当众说自己修炼噬魂禁术，恳请给予惩罚。本君这也是没办法，让她下界历劫一趟。”长风见白洛越来越愤怒的神情，连忙道：“本君给她安排的命数都是最好的，不会让她受苦。”
白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退了两步：“那你来告诉我干什么？”
“我想，你应该很想去看看她。”
今日八月年十三，中原帝国小公主的及笄之日。
遥想十五年前，皇后的凤阳宫中传来第一声婴儿的啼哭，顿时百鸟放歌齐鸣，绕着金鸾大殿飞了整整一天。即便是宫中的贵人也从未见过此等异象，而司天监则认定此女绝非凡人，多半是天凤下凡。
皇帝老来得子，这又是继八位皇子后的第一位嫡女，自然是娇惯放纵有加。这小公主也不是个省心的，整日舞枪弄棒，研究神魔志怪，在及笄礼上各个宫送来的礼物中，把郡主小姐们送的圆扇香薰都扔到了一边，唯独喜欢太子殿下送来的蟒纹桃木剑，日日捧在手中把玩。老皇帝也拿她没办法，为了让教书先生免受拔胡子之苦，只好把公主从学堂里捧了出来，请了个白胡子道士传授武艺。
眼看及笄之日将近，皇帝却犯起愁来。原因是他精挑细选了数百个封号，公主却一个都看不上，还自己给自己起了个“洛颜”之号。礼部官员连夜翻阅了无数藏书典籍，也没找出这“洛颜”二字的出处，但公主既然这般强硬要求，也便只好作罢。
及笄之礼繁复，小公主还嫌过于无聊，生生把典礼缩短了一个时辰，并提出自己坐在花车里绕内城一圈，曰与民同乐。
巡城营的禁军叫苦不迭，但无人敢说些什么，谁不知道小公主的意思就是老陛下的旨意，只能抓紧安排防卫。
百姓自然是看不见大典的，但典礼之后的花车环城，都想去凑凑热闹，一清早便纷纷出门挤去前排，又丝毫不敢越禁军的界。不知过了多久，朱雀门正式敞开，两路马队率先开道，后面是一架三十六人并抬花轿。
青石路上，花车队伍缓缓行驶，在禁军的防护之下没有一人挡道，小公主不甚开心。
直到在朱雀大街的尽头，她突然看到，那里站立了一个白衣男子。
居然还拿着剑。
禁军统领马上意识到了时局的危险性，敞开嗓子吼道：“有刺客！保护公主！”
“小公主明鉴，在下并非刺客。”慌乱之中，男子浅笑，悠悠开口：“在下听闻公主剑法高强，不胜仰慕，想借此吉日比试一番，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花轿的帘子莫名开了，只见一道黛影飞身而出，顺手拔走一把侍卫的剑，直指男子：“你是何人？师承何方？”
“无师无名。但英雄不论出处，公主请出招。”
禁军还在完全蒙圈的状态，小公主已经毫不客气地拔出了禁军统领的腰间佩剑。男子一笑，斜着侧身擦过，另一只手轻敲公主虎口。小公主感到吃痛，宝剑咣当掉落在青石路上。
男子却没有再次出招，一脸笑意看着公主。
小公主瘪着嘴，揉了揉吃痛的手腕：“喂，你到底来干什么？”
男子捡起地上的剑，恭敬地双手递了回去：“我是来陪你的，公主殿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