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者[谍战]》西木小叶子

7、浪漫的叛徒二

　　关心怡基本可以断定叛徒曾舜的藏身之处。
　　晚上，她乔装打扮后，来到老周处，将情报告知给他。
　　老周听完她所说，愁上眉梢。
　　“全上海的湘菜馆，怕是有几千家，如果一家一家的找，如同大海捞针那。”
　　关心怡闭目仔细回忆昨天遇见曾舜的两个瞬间，在医院的时候，他伪装的很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关心怡开车追着离去的时候，他坐在黄包车上，袍子挂在黄包车侧面，里面衣服的底衬似乎是露了出来。
　　“我好像瞧见他里面衣服似乎有字。”
　　“有字？什么字？”
　　关心怡的眼睛曾经受过伤，右眼视力0.2。左眼隐隐约约瞧见衣服上的字似乎是个“惠”字。
　　“他的衣服上，似乎写着一个惠字，看样子像是饭店跑堂的大褂，您安排人查下，全上海有哪几家湘菜馆的名字里有惠这个字，这样范围可能会缩小很多。”
　　“好，我这就吩咐手下去查。”
　　半天的功夫，老周的手下开车查遍了全上海的湘菜海，只有六家名字里有“惠”，通过实地摸查，终于确定了曾舜的藏身之所。
　　但是等到动手的时候，晚了一步，储卫民让曾舜再次带人对国、共人员大肆捕杀。

　　这天一早，唐若昀急匆匆来找关心怡。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关心怡起床去开门。
　　“这么早过来找我，出了什么要紧事？”
　　“你收拾收拾东西，马上跟我走。”
　　见唐若昀神情，肯定是出了大事。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下东西。”
　　唐若昀想和她一起收拾，被关心怡挡在了门外。
　　关上门，关心怡首先将门口的脚垫处理掉，不能让这个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大约五分钟后，关心怡收拾好了东西，
　　前脚他们开车刚走，后脚十余个军统的特务便找上门来，关心怡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切。
　　“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唐若昀拍了拍她的手。

　　车子驶到一栋居民楼前终于停下，黎耀民的车子停在门口。
　　唐若昀从车上搬下他和关心怡的行李。
　　“我应该提前和你们打个招呼的。”黎耀民帮唐若昀将行李搬进了房间。
　　原来黎耀民的父亲黎庆华秘密投靠了汪伪政府，一早庄毅得到消息，命人秘密逮捕黎耀民、唐若昀和关心怡，想以此向重庆邀功。
　　起床上厕所的庄媛媛听到后，立刻回了房间，给黎耀民打了电话。
　　“爸爸派人要抓你，你赶紧逃命吧。”
　　接到电话的黎耀民立即通知了家里下人逃跑，而后立刻给唐若昀打电话，因关心怡家电话打不通，所以让唐若昀立即开车去接关心怡。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严密布控的军统特务们扑了个空。
　　庄毅得知任务失败，断定其中出了奸细。吩咐秘书详查，如果查出是谁走漏了消息，严惩不贷。
　　庄媛媛因担心庄毅再次派人对黎耀民下手，所以躲在书房，用分机电话偷听庄毅打电话，听到爸爸要严查凶手的时候，一时慌张竟然挂了电话。
　　客厅里，正在和秘书通话的庄毅，电话突然断了。
　　“喂？喂？怎么断了？”
　　庄毅仔细检查电话线，电话没问题。
　　庄毅问正在收拾屋子的庄妈：“书房里有人吗？”
　　“小姐好像在书房。”
　　这下庄毅全明白了，他让秘书去查奸细，原来“内奸”出在自己家里了。肯定是庄媛媛给黎耀民报的信。
　　庄媛媛换了衣服，下了楼，见爸爸一脸威严的坐在沙发处。
　　“过来！”庄媛媛走近了，庄毅问她，“是不是你偷听到我的电话了？给黎耀民报了信？”
　　“是。”
　　庄妈担心庄毅处罚庄媛媛，上楼叫醒了庄毅夫人。
　　庄毅狠狠的甩了庄媛媛一记耳光，庄媛媛哭着跑出了家门。
　　庄媛媛去找黎耀民，可惜黎家早已人去楼空。

　　此时的黎耀民，已经安顿完唐若昀和关心怡，带着他二人到汪伪特工处报到。
　　关心怡本不想去的，但想起此前老周曾嘱咐过自己，无论她在军统或者是汪伪，只要能为组织收集更多有用的情报、为新中国的成立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她都是组织最坚实的隐身者。
　　一个月前，黎庆华突然失踪，秘密投靠了汪伪，此时被安排在76号任职主任一职，和秘书长储卫民分庭抗礼。
　　在黎庆华的安排下，黎耀民任职行动队队长，唐若昀任职事物科科长，而关心怡则是会议记录员，俗称办公室文员，主要工作是为特工处的大小会议作记录。

　　黎庆华为了给儿子接风洗尘，特地在酒店设宴，请特工处的人员吃饭。关心怡在邀请的名单上未看到曾舜的名字。难道他不去参加宴席？还是他仍然是储卫民手里的一枚定时炸|弹，隐藏在黑暗之处，随时等待着对国、共开火？
　　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曾舜此刻为自己隐身着的湘菜馆献计，撤换了所有的男服务员，全部换成了貌美的女服务员。
　　“大爷，您这边请。”
　　“哎呦，帅哥，您想吃点什么？”
　　大堂和后厨的帘子处，老板和老板娘站着一起，看着大堂内的景象，有点吃惊。
　　“当家的，我怎么感觉咱们的湘菜馆，现在不太像湘菜馆了？”
　　“你管他像什么呢？咱们生意好，有钱赚不就行了。”
　　“可是秘书长给了咱们那么多钱，就是不让咱们店里招待太多的客人，怕有人万一认出他来···”
　　“他来这都半个月了都没事，要出事早出了。前几天出任务，今天人家才回来就给咱拉了这么多生意，你还在这婆婆妈妈的。”
　　后厨里，所有的厨师都在紧锣密鼓的炒菜。
　　曾舜戴着波浪假发，穿梭于大堂和后厨之间。
　　“这是您的剁椒鱼头。”
　　“这是您的香辣小龙虾。”
　　老周和他的下线们也万万没想到，曾舜能够再次回到湘菜馆，上次抓捕失败后，安排了眼线，但是昨天就撤离了。

　　酒店里，为黎耀民接风洗尘的宴席，在黎庆华秘书的安排下，声势隆重。特工处所有的人都来参加。
　　关心怡和唐若昀站在二楼的阳台处，望着下面热闹的街景。
　　关心怡摇晃了下杯里的红酒，抿了一口。
　　“不错，是巴黎1910年份的红葡萄酒。”
　　“没想到你对酒还有这么深的研究。”
　　“我喜欢吃甜点，喜欢喝咖啡、喝酒。”
　　唐若昀看着她，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露出迷人的下颚线。
　　“若昀，心怡。”是黎耀民在身后叫他俩。
　　关心怡早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但是没转身。
　　唐若昀和黎耀民寒暄了几句，大意是，他们三人一起到特工处，黎耀民生的好，有爸爸给准备接风洗尘的宴席，他和关心怡则只能沾光蹭吃蹭喝了。
　　“什么蹭吃蹭喝，走了。”
　　黎耀民一手揽过唐若昀的腰，一手揽过关心怡的腰，他三人排成“一”字型回了宴席。宴席已经上好了菜，只等黎庆华发话，大家便可以动筷子了。
　　“爸爸，再等一等。”黎耀民看了眼时间，焦急的眼神看向了门的方向。
　　唐若昀小声和关心怡说：“你信不信，他肯定是在等庄媛媛。”
　　“你用脚趾头想，他也不可能等庄媛媛。”
　　“那咱们赌一百块。”
　　“五百块。”
　　唐若昀和关心怡击掌成交。
　　这时，两个男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走到了宴席的最中央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餐车，不知道拿白布盖着什么东西，服务员掀开白布，只见是一个九层的大蛋糕，上面放了黎耀民、唐若昀和关心怡的人物玩偶。
　　黎耀民左手搂着唐若昀、右手搂着关心怡：“这是我给你俩准备的惊喜。”
　　唐若昀眼眶有点微微湿：“你这是干嘛，今天又不是咱们三谁的生日。”
　　关心怡看着面前的场景，则一点无动于衷，她的目光看着今天所有的人，她在寻找曾舜的身影。
　　储卫民酒过三巡，和黎庆华推杯换盏的说着工作和生活中的事情。
　　在汪伪特工处，他俩一个是秘书长，一个是主任，职位是平起平坐，表面虽然和平共处，但实际却暗自争功，尤其这次储卫民利用曾舜的关系，在汪主席面前露了脸，有消息说，汪主席有意将他提拔为总理。
　　“你那宝贝疙瘩今天没来？”黎庆华问他。
　　汪伪特工处见过曾舜的人很少，就连他这个主任都没见过。
　　储卫民愣了一下，在想，难道黎庆华想将人拉拢过去？真是痴人说梦，才跟了汪主席多久，就敢打我手下人的主意。
　　“他啊，还不是躲在他那狗笼子里了，待在那里安全。”
　　关心怡借着敬酒的由头，去了黎庆华和储卫民的桌子处，闻到了储卫民身上隐隐有一股饭菜的味道，和曾舜身上的一样，她推测，储卫民今天见过曾舜。
　　老周曾经和她说过，这家酒店其中的一个女服务员是他的线人，如果在宴席上有关于曾舜的线索，可以立即和她联系。
　　“你粉底脱妆了。”唐若昀待她落座，突然说了一句。
　　“桌子上全是好吃的饭菜和甜点，你不吃，老盯着我的脸干什么？甭岔开话题啊，五百块。”
　　唐若昀乖乖的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给了关心怡，作为刚刚打赌输了的输金。
　　女服务员推着餐车到各桌收盘子。关心怡认出她手上的条纹刺青，是老周的手下。
　　关心怡拿了粉底和化妆包去了厕所，将关于曾舜的消息告诉给了她。
　　“好，我立刻去告诉老周。”
　　一直负责巡逻的汪伪特工，见女服务员刚刚进厕所的时候穿着工装，此刻非下班时间却换了衣服准备离开，怀疑其中有猫腻，准备跟上前去。
　　这时，厕所传来关心怡的尖叫声。
　　大家跑到厕所处查看，关心怡捂着脸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接着，脸色涨红、领带微松的唐若昀也从厕所出了来。
　　“喝了点酒，差点没把持住，大家都散了散了。”
　　唐若昀醉酒一闹，女服务员成功逃离出酒店。
　　但是他却给储卫民、黎庆华，整个特工处的人员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黎耀民面露尴尬，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唐若昀面色微红的解释：“喝，喝多了。”
　　“下次再这样，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老周接到女服务员传出来的消息后，立即派人暗中前往湘菜馆摸查，但又晚了一步，曾舜一个小时前还在，此刻又不在了。
　　老周的人在湘菜馆潜伏了一夜也没等到曾舜回去。

　　关心怡焦急的等在家里，如果老周的人顺利找到曾舜，那今晚将会听到处决这个大叛徒的枪声。
　　唐若昀开车到关心怡家楼下，用蜡烛在地上摆了一个心形，然后朝着关心怡的窗子大喊：“关心怡，关心怡。”
　　关心怡打开窗子，瞧见楼下的唐若昀，她不知自己该讨厌他还是感激他，今晚若不是唐若昀突然在厕所抱住自己，自己尖叫救命，女服务员怕是不好逃出去。他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帮了自己吧。

　　第二天，特工处里传言着唐若昀死皮赖脸追求关心怡的事情，而且昨晚唐若昀在关心怡家楼下心形蜡烛求爱的事情，也被大家说的沸沸扬扬。
　　楼道里，两个女特工一早便在议论这件事。
　　“唐队长那么帅，要是昨晚是我，我肯定不会喊的。”
　　“人家眼里可只有关心怡。哎～你听说了吗？关心怡好像是黎队长的前女友，而且两人还定过婚。”
　　“啊？那他们三个人？”
　　“黎队长早。”她俩回头，见黎耀民从远处走来，两人知趣的离开。
　　黎耀民没去自己办公室，而是去了唐若昀的事物科。
　　事物科在汪伪特工处的二楼，楼梯上来后，右侧最边上的房间，大约只有二十平，事物科除了唐若昀，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周大爷，周大爷年轻的时候对汪家有恩，所以汪主席让储卫民给他在特工处安排了一个闲职，每个月工资很高，储卫民特别嘱咐他，不用天天来特工处的，十天半个月到这儿点个卯就行。但是周大爷是个敬业的人，每天比处里的人来得早，走的比他们还要晚。
　　周大爷见黎耀民前来，知道他是来找唐若昀的，所以拿了茶杯起了身。
　　“我去倒杯热水。”
　　周大爷笑呵呵的走后，黎耀民这才关起门来，质问唐若昀：“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喜欢她啊，她没有男朋友，我没有女朋友，追求她有错吗？”
　　“但是你昨晚···你平时不是这么轻浮的人啊？对了，我刚才在楼道听同事们说，从酒店回家后，你居然又买了蜡烛去她家楼下求爱。”
　　“嗯，浪漫吧？”
　　黎耀民见他这么没正形，拿起桌子上的书打了下他的头：“以后你给我注意点，离她远一点，听到没有？”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唐若昀看了眼黎耀民，指了指门的方向：“有人。”
　　黎耀民走过去开了门，只见是黎庆华的秘书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他看到黎耀民开门，愣了一下。
　　“黎队长，您在这儿啊。刚才去您办公室您没在，主任让我通知各科室，二十分钟后，到大会议室开会。”
　　唐若昀嬉皮笑脸的站起来：“知道了，告诉主任，保证准时到。”
　　秘书尴尬的离开，他有点想不明白，黎耀民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会和唐若昀这个二愣子称兄道弟呢。

　　会议室里，各个科室的人都到齐了。关心怡坐在黎庆华后方，她负责记录今天的会议内容。
　　关心怡扫视了下所有到场的人，发现唯独缺席了郎科长。
　　只有他不在，难道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黎庆华挨个部门布置任务。由于储卫民手里有曾舜这条大鱼，所以他必须做出点成绩，不然在汪主席那里不好交差。
　　关心怡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扫视到储卫民在和秘书小声交谈，通过唇语，她知道储卫民在问秘书，郎科长为什么没有出席今天的会议。秘书则告诉储卫民，郎科长最近在拍曾舜的马屁，每天带着他去生平戏院听戏、唱戏，想通过曾舜，以后跟着储卫民。储卫民看了眼在会上侃侃而谈的黎庆华，脸上浮出一丝轻蔑的笑。
　　关心怡坚信，这次曾舜再也跑不了了，散了会，她立即将写有“生平戏院”四个字的纸条交给门口炸臭豆腐的人。

　　老周带人立即赶往生平戏院，果真在这里看到了曾舜和郎科长，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晚上动手。
　　关心怡不知道自己的情报是否准确，老周有没有在生平戏院找到曾舜，所以吃了晚饭特地看向家不远处的烤鸭店。
　　一整只烤鸭。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暗号，如果发现叛徒曾舜，门口案板挂有一只，否则则是半只。
　　关心怡煮了杯咖啡，打开了留声机，面朝着生平戏院的方向，准备听处决叛徒曾舜的枪声。

　　大约九点钟左右，戏院里的人少了，曾舜戏瘾大发，画了妆，穿了老生的衣服，站在台上给郎科长唱了一出《七星灯》。
　　郎科长笑着不停的鼓掌：“没想到啊，您还会唱戏呢，这出《七星灯》唱的真好。”
　　突然，一声枪响，曾舜倒在了舞台上。郎科长起身想跑之际，又是一记黑枪，郎科长也倒在了血泊里。
　　关心怡听到枪响，关掉了音乐，抿了口咖啡：“今天咖啡的味道很好。”

　　第二天，汪伪特工处炸开了锅。
　　曾舜和郎科长的尸体被生平戏院的人送了回来，储卫民安排人检查尸体，并安排人到生平戏院排查昨天所有的客人。
　　汪主席给储卫民和黎庆华下达指示，务必捉到杀害曾舜和郎科长的人。
　　储卫民想出一招，对外散布消息，已经在曾舜的尸体上找到凶手杀害曾舜和郎科长的关键线索。
　　关心怡听到特工处都在纷传此事的时候，一时难辩真假，但随着刚来不久的特工都知道此消息，她断定，这定是散布出来的假消息，只等凶手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