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8、醒来之后

　　浓浓的倦意涌上，一弥的脸扭向一边，眯着眼睛搜索到了那本书，回来时已被丢在房间角落那堆杂志上，深深深深地看了一眼。
　　一天终于结束了，一弥向来睡眠很少，难得有了睡意，自然八角爪似的缠住不放。
　　这是哪儿？好吧，是梦。那透着暗暗的光的是什么？怎么自己房间的推拉门也不记得了呢？既然是梦，怕什么？一弥走上前。
　　门开了一个小缝，是壁灯放出的柔和的光。
　　门缝里可以看到小小的椭圆形的床，铺得那样厚实，柔软。羽绒被子像充了气似得鼓着。
　　床边趴着一个奶娃，乌黑的头发盖住了耳朵，眼睛似琉璃般明净，身上穿着紫色睡衣。
　　“lily……”是软软的声音。
　　被子里只一团瑟缩。
　　“lily……”声音一遍又一遍，几根粉粉的手指伸了出来，接着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疑惑、陌生和不安。
　　孩子又重复了一遍：“lily……”
　　被子里的小东西紧抓着被单，一声不吭。
　　孩子露出欣喜的表情:“lily……”说完嘴唇亲亲地碰了床单的一角，虔诚地不似个娃娃。
　　“lily……”
　　轻轻地合上门，黑暗中，一弥嘴角露出了笑，带点无奈。已经不记得了，几年来究竟做了多少次同样的梦。
　　一弥睁开了眼，随即闭上，皱住了眉，只觉眼睛一阵不适。她忘记自己没有关灯。
　　再度睁开，天还没有亮。看了眼软榻旁的钟表，时针指在3与4之间，一时还辨不清偏向哪边多一点。
　　起身灌了一杯水，桌角闪过一道蓝光。一弥这才注意到那个－自己的手机。
　　很多时候，诸葛和冷清抱怨一弥不带手机。一弥却不以为然，把这么重的东西塞口袋里实在是累赘。而且一弥不喜欢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被打扰，哪怕只是发呆。手机的铃声太嘈杂，一弥又懒得去给它“武装”，即使在家里，也是用“无声”的模式。
　　仔细算一算，摔坏了两个，丢了一个。那之后一弥再也不肯踏进卖手机的营业厅，现在用的是诸葛送的生日礼物－不好拒绝。
　　打开手机，三个未接来电，八条新信息。
　　有三天了吧，辞职回家就搁置在桌角，之后便一直没有开过。
　　未接来电，一个是昨天中午冷清打来的，另外两个是陌生的号码，时间是昨天下午。没有接到的电话，除非是熟识，一弥一般是不回的。其实只是不想没事找事，呵呵。
　　信息，真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都会有这些垃圾信息。点开最后一封，三道黑线在一弥脑后显现……那只田鸡……
　　“旺旺，你怎么又失踪啦？老大找你有事，回电。”
　　稍稍平复下心情，一弥回房间打开电脑。果然邮箱里很多邮件。
　　找到署名为“田鸡”的几封，点击。
　　“旺旺，我们找到新点蹲啦。嘿嘿，有兴趣吧，等你哈……”一弥摸摸下巴，再点。
　　“旺旺，是不是没有看到我的邮件啊。呵呵，耗子可真有本事，这几次的单子水准贼高，老大都点头了。”点。
　　“嘿！旺旺，你也太没意思了吧。看你那像都拍啥德行了！给老大看到，准给你撕了。”揉揉鼻子，继续点。
　　“这几天没看到你的像，老大估计你饭碗丢了，嘿嘿，来我们家吧。”罗嗦！点。
　　“ATTENTION!这个点儿你肯定喜欢，来吧。”
　　“旺旺，周六老大带我们几个去蹲，你也一起吧。”
　　“旺旺，怎么找不到你啊。我们准备报警了。周六啊，周六，时间不等人啊。”
　　“旺旺！！！！！！！！！！”
　　“老大下令让我周五前找到你，大姐，你不是吧。去你家几次了也没见着你，打电话又没人接，被人贩子给交易啦？脑溢血啦？穿越啦？还是我们大家的电话集体停机啦？吭一声吧。”呵呵。
　　今天是周四。看看时间，四点不到，一弥想了想还是没有拿起电话。
　　“啪嗒啪嗒……”一弥回了一封。“——我在家。”点击发送。
　　刚准备浏览下其他的网页。桌上的手机就“刚刚刚……”地动起来，这动静。
　　没睡？还是醒了？
　　接听。
　　“旺旺！”电话里传来兴奋得有些过头的叫声，果然是神经质。看来是没睡。
　　“恩。”一弥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旺旺，这么久都不联系人家，人家想死你了都。5555555……”一阵狂轰乱炸，颇有点呕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一弥抑制住喉咙口往上泛的冲动……果然是好久没有联系了，免疫力降低了？还是此人病情严重了？汗……
　　“……喂？喂？……”突然意识到没有声音，对方询问了起来。
　　“你要没事，我挂了。”一弥忍不住了。
　　“好嘛好嘛，又没耐心了，我才说几句就没有耐心。跟老大一样，我还没说什么呢，就嫌我罗嗦。我又不是哑巴，哑巴也可以‘呜呜，呜呜……’地哼两声不是？我是透明的吗？我不是呀，他怎么就能对着我说‘耗子，把那份资料收一下’呢，耗子在我后面呀。你说他怎么就能……”一弥想起了唐僧……妖精是妖精他妈生的……
　　“挂了。”一弥以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被他听到的声音说道。
　　“STOP！我正式STOP了！今天到我们工作室来，老大有事找你。”
　　“哦，好。”立刻挂了电话，一弥可以想象到不挂电话的后果。
　　这田鸡使人发疯的本事，一弥是见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