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28、宋日朗的告白

　　三个人最后还是回了顾佑文的房间，决定是顾佑文做的。
　　坐在沙发上，眼前的人脸色有些泛红。
　　“我知道，这样跟着你很不对……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宋日朗声音没有太多的波澜，年轻的脸上带着歉意。
　　“还好……”一弥坐在宋日朗的侧面，摸了摸鼻子。
　　顾佑文泡了两杯红茶放到桌上，对一弥说道：“我有些资料要整理，就在房间。”
　　“谢谢。”一弥对他表示感谢。
　　“为什么跟着我？”顾佑文进了房间后，一弥直接问道。
　　“上次从你家回去，我想了很多。”宋日朗挪动了下身体，很平静地，“你应该知道，我对诸葛……我爱她。”
　　苦笑了下，宋日朗接着说道：“你说得很对，我不配做他身后的男人。没有那样的能力和胸襟，你把我当个孩子。诸葛也是，她总说我是个孩子……”
　　“我……对诸葛表白过，她很直接地拒绝了。”宋日朗认真地回忆着，“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日子过得……不太好。”
　　一弥往沙发里靠了靠，她知道她就要听一个很长的故事。也许这样的形容不太尊重眼前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深情的人，不过一弥不喜欢听故事，从来都是。一弥心里也有些苦涩，为什么她经常要处在这样的位置，倾听……
　　人活在世上，终究不能那样洒脱，有些事怎么样都逃不开。
　　“我也是个骄傲的人，从小就是，一直以来身边的人几乎都是用钦佩的眼光看着我。不管是什么，只要自己有兴趣就一定会争取。我也坚信，只要自己想要一定可以得到。目中无人惯了，不知天高地厚。”他声音微微放低了些。
　　他的头抬了起来，看着桌上放的鲜花，“第一次见到诸葛是在课堂上，我碰巧去旁听绘画专业同学的课。她……很迷人，相信座位上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很积极地发言，当时只是出于本能。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
　　“跟同学打听了诸葛，知道她开了一间画室。什么都没想，就去报了她的课，那个时候只想能靠她更近一些。我想，她很喜欢活跃的学生吧，我们经常一起谈画一起喝茶，有时候还会一起去爬山一起去看看花展。我想她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宋日朗的身边突然浮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终于有一天，我对她表白了。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变得好陌生，我居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没有思考，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走了。呵呵，我就那样站着，直到下了雨才离开。我没有想过，结果会是这样。那个离我那么近的诸葛并不喜欢我……”
　　“我想了很久，我配不上她吧。那样一个美丽，高贵又有些孩子气的女人，隔着我无法跨越的距离，我怎么样也触碰不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想要就可以得到的。”
　　一弥没有说什么，看着面前已经有些凉的红茶。红茶包在没有了热气的水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液体的表层凝结了一层膜，轻轻地拨动了下红茶包上连着的细线，膜裂了开来。带着点执着，一弥一点一点把那片膜分割分割……
　　“好几天，我强迫自己不要去画室，人总有点尊严吧。呵呵，可笑的尊严，”宋日朗有些凄凉地笑道：“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从诸葛代课的教室外面经过，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开心地笑着。我打从心底里绝望了，看来我对她真的不算什么。”
　　“我和以前一样上着课，吃着饭，打着球，可是朋友却说我‘失魂落魄’，原来失恋就是那样，让人成为行尸走肉。”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原来诸葛有个感情很好的丈夫，两人相处了很长时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分居了，大家再没有见过他，为此诸葛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宋日朗继续说道：“那一瞬间，我真的相信了，我们被一个很大的网锁着，人与人因为那张网彼此牵扯着。诸葛为她的丈夫难过，我为诸葛难过，这些其实怨不了任何人，世界太过现实，是需要些莫名却真实的遗憾和无奈吧。”
　　“我确认了，我真的爱上了她。并不只因为她的迷人，更因为那个人是她，她这个人……”宋日朗好像不知道该怎样表述似的顿了顿，“我回到了她的课堂，她没有任何别扭很真诚地欢迎我回来，也正因为那样我才知道我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不会放弃她，除非她能找到真的幸福。在那之前，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为了她更为了我自己。”
　　“我在诸葛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你们的合影，除你之外，我没有见到其他人了，你对她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了。”宋日朗把目光投到了一弥的身上。“好几次，我都想问问你诸葛的情况，可是，又觉得那样似乎太唐突了，我也不希望被你看成是太过殷勤的人。这次诸葛突然失踪，我是真的急了，我要找到她。可是看得出来，你并不太认同我对诸葛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跟着你，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突然宋日朗眼里又浮现出一丝不安，却又透着坚定，“讲了这么多，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以为我在做戏，我也不指望你就此认可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诸葛最好的朋友，我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也懂怜惜她。”
　　很不习惯被人那么认真地看着，一弥错开视线：“你，我不知道，但诸葛的事情由她自己告诉你比较好吧。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诸葛还在大连，但我没有见到她，至于她到底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我可以留下来一起找她吗？”宋日朗问道。
　　一弥倒是被问住了，这，这大连也不是她的，谁走谁留她说得算吗？“随便。”
　　“谢谢。”对方倒是蛮认真地道谢。
　　一弥站起身，走到顾佑文的房间敲了敲门。
　　顾佑文开了门，显然还沉浸在刚刚在做的事情里面，看到一弥后，皱着的眉慢慢松开。
　　“打扰了。”
　　“哦，没事。”顾佑文走了出来，看了看宋日朗。
　　“是误会，我们都是来等一个朋友的，事先没有约好，所以……”前言不搭后语，一弥想了想，还真难找到一个简洁明了的说法。
　　“哦。”顾佑文好像向来不计较别人说的话。
　　“那，你们的朋友还没有回来吗？”顾佑文看了看手表，说道：“都没有吃晚饭吧，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好主意，一弥真的是觉得饿了。
　　宋日朗迟疑了下：“麻烦你了。”
　　在宾馆的餐厅简单吃了些饭菜后。
　　顾佑文用餐巾擦了手，说道：“你们也都是第一次来吧，一会我出去走走，你们？”
　　宋日朗推辞了：“不了，我还是回房间等她吧。”
　　一弥微皱起眉，没有说话。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想去……
　　“你去吧，她要是回来了，我马上告诉你。”宋日朗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如果你在路上碰到她，也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一弥感觉有些懊恼，“我没带手机……”
　　“哦，没关系，给我打电话就好了。”顾佑文拿出手机问了宋日朗的号码拨了过去，听到两声响便挂了。
　　尽管有些惭愧，一弥还是跟着顾佑文一起上了街。
　　宋日朗拿着一弥的房间卡进了诸葛的房间。
　　打开灯，环顾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宋日朗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些。
　　诸葛，一个人躲在哪里？正在难过吗？想到这里，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
　　慢慢坐到了沙发上，弓起背，两只手撑着额头，嗅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诸葛留下的。
　　他有种感觉，诸葛离他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他要牢牢地抓着她……哪怕是难过，她也必须留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