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久弥香》六耳儿

19、踏回

　　三天的忙碌之后，大家告别了一弥的外公外婆，离开了乌镇。
　　天又下起了雨。
　　回去的心情，不像来时那样轻松。雨滴落到火车厢的玻璃上，滑落，把窗外的山划割成一块一块的。
　　手指顺着玻璃上的一段痕迹画着，慢慢又蜷起，心也跟着蜷缩，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密闭的，略觉得透不过气。
　　张开手，想要抓住雨痕，却遇到了玻璃，终不能得逞。硬硬的，冰冰的，却不湿。
　　浅浅地笑着。有时候风和雨如此真切地存在着靠近着，却淋湿不了自己。内心的悸动撼动了灵魂，却触动不了感官。这是一种悲哀，或是幸运。
　　但是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那就够了。活着就好……
　　一弥现在觉得很疲倦。很不可思议，刚刚在家做了三天猪，却累得不像猪……不单单是周车劳顿，更有一种深深的疲累，人都觉得绷着，皮肤好像紧到连拉着嘴巴周边的肌肉，动不了。
　　其他人则是因为连日里的紧张拍摄取景，繁琐的工作，觉得很累。下了车，便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一弥把背包扔到地上，放了洗澡水，进了浴室。
　　擦着头发，一弥这才从背包里把带回来的食物堆到桌上。不少的好东西，熏豆，卤豆腐干，杨梅，豆瓣酱，香肠……一弥特别喜欢家里的香肠，从来都是整根抓着吃，像咬黄瓜一样地咬，也不觉得咸……呵呵，过瘾。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一弥打开门，是……宋日朗？
　　“你好！我是……我们见过面的……”他语气有些焦急。
　　“是，你好……有什么事吗？”一弥手里还抓着刚咬了两口的香肠。
　　“是。诸葛她……我没有办法，只能问了安你的地址，过来找你了！我很担心她！”他脸上好像失去了初见时的光彩，年轻的脸庞上堆积着阴霾。
　　一弥请他进来。“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诸葛她怎么了？”
　　“自从上次去了北京，诸葛就没有再跟我们联系过。已经好几天了，打她手机也没有人接听。打电话去问活动主办方，他们说，说活动当天诸葛没有出席。我们还联系了诸葛预订的宾馆，她第二天就退了房。我不知道怎么办……”他顿了顿，把脸埋了下来，“她到底在哪？”
　　一弥倒不是很在意，“宋先生，诸葛是一个成年人了。换言之，她已经是个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人了。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也或许是她自己想静一静。你这样……”一弥看向他，“反而很奇怪。”
　　“可是，画室的工作她也不管了……”他有些急躁。
　　一弥放下手里的香肠，又走到水池边。从洗手液瓶里挤了一小撮，打开水龙头，混了点水，两只手互相揉搓，“偶尔把工作放一放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可是……”
　　一弥擦干了手，走到客厅，语气是难得的严肃，“不管怎样，谢谢你对诸葛的关心，可是她不是个孩子了。”停顿片刻，“就算需要，站在诸葛身边的也应该是个男人，而不是个……小孩子。”
　　“恩。”一弥翻看着电子邮件，左手抓着电话。
　　“她也没有联系我。”电话那头是在医院的冷清，手里还握着一杯咖啡。
　　“会发生什么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
　　“呵呵，你觉得呢？绑架？交通意外？劫财劫色？”
　　“猪头……”一弥一一推翻，“啥呀……”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娘啦？就算天塌下来，诸葛也不会出事。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冷清轻轻咳了一声，“她需要我们的时候自然会联系我们啊。好啦，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挂了啊。”
　　两人挂上了电话。
　　一弥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诸葛……
　　冷清把桌上的资料收起来夹到文件夹中，戴上眼镜，整理了下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林老师，真是辛苦您了。”冷清微笑着向会议室中等待的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去，礼貌地打招呼。
　　“呵呵，没什么。”林教授放下手里的茶杯，也站起来，“病人需要我，我自然会尽力，更何况还是你这个得意门生的病人。资料拿来了吗？”
　　“恩，在这。”冷清把资料递了过去，“呵呵，都怪学生学艺不精，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老麻烦您。”
　　“不要谦虚了。我看看……”老人架上老花镜。
　　“你们按目前的方案继续治疗，等我回去找几个专家研究一下。情况不太好啊。”原本还微笑着的林教授此时表情已经有些严肃。
　　“恩，林老师。麻烦您再想想办法，我还不想这么早放弃。”冷清的表情变得认真。
　　“恩……”林教授安静了，“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个病例跟这个有一定相似度。你找个时间到我那边去，我把资料给你看看。我们都是这方面的医生，病人的情况千变万化的，我们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有办法，只能尽力了。”
　　“恩！”……
　　冷清送走了林教授后去二楼拿化验单，等电梯回办公室。
　　电梯门打开，冷清愣了愣，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口袋里的寻呼机响了起来。冷清知道是小洁在催自己了，于是走了进去。
　　电梯里的另一个人，顾佑文，按了关门的按键。电梯门合上。
　　“没有想到，”顾佑文扶了扶眼镜，“你真的请林教授了。刚刚我在门口碰到他了。”
　　“林老师很愿意帮忙。”冷清淡淡地回答。
　　“恩，他是个很好的导师。”
　　冷清倒没想到他用的是这么淡然的语气。那本来就是自己要做的，冷清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态度。
　　电梯到，两人各忙各的去了。
　　“是……恩……好的……恩，好……明天上午九点半吗，可以。好，恩。明天见。”
　　李密接完电话，对一边凝神静听的大家打了个大大的“OK”的手势。
　　“呀呼！”大家兴奋地将本子高高扔过头顶，工作室立刻变得沸腾。
　　“真的是CO**OS吗？我没有听错吧？啊哈哈哈……CO**OS！”郑乔不可抑制地吼出声。
　　CO**OS是国际知名的经济公司，旗下包括有唱片公司和艺人经济公司以及电影广告公司等。娱乐方面的行业，几乎都有涉及，而且实力及其雄厚。
　　CAPTURE这次被选中作为CO**OS的合作伙伴，负责给新推出的艺人做演唱会宣传广告。这个广告片拍成后可以在国际频道播出，这点对于CAPTURE来说很具吸引力。
　　“景飒，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谭惟乐也十分激动。
　　“啊？我呢？我？”郑乔委屈地说道……
　　“你……你留下来帮忙布置我们的大本营，等我们回来开庆功宴。”李密回答。
　　“老大！带我去吧！带我去吧！”郑乔小媳妇似地缠着谭惟乐。
　　谭惟乐照例忽略掉他，“明天大家就休息一天吧。晚上我们狂欢！小馨，你打电话邀请客人，也把一弥叫过来吧。”
　　小馨温柔地笑道：“好的，我知道。”
　　谭惟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真是越干越有劲啊！哈哈”
　　郑乔依然不依不挠地：“老大，你带我去吧。我一定听话，老大，你就带我去吧。”
　　谭惟乐转身跟李密说：“到我办公室来下。”
　　“老大……”郑乔悲苦的呼唤。
　　“明天我穿什么？”谭惟乐悠哉地对李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