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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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索性也不必再装了。元令嬴情急之下推门出去，门被乍然推开，庭院中微风拂过，带起一地落英。
此刻庭院的中央正站着一位身穿墨色锦袍的男子，他的身材颀长，腰间一条羊脂白玉螭虎纹玉带紧紧束着，更显英姿挺拔。
领间袖口以银色的丝线绣出片片祥云，是以，阳光洒在他身上时便闪耀出耀眼的银光。
可能是他常年带兵的缘故，举手投足间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分明是一张很俊美的脸，却时常带着几分阴沉冷漠。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元令嬴很难将眼前这个男子与那跛子萧遥光所联系在一起。
二人目光相对只这一瞬，面对萧遥光凌厉地眼神，元令嬴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了退缩的怯意。
她明白萧遥光已经堪破了她的谎言，为了不迁怒于父亲，元令嬴只好垂下眼，恭顺地说：“臣女今日的确有些不适，方才写了几个字便觉疲累不已，并非有意怠慢殿下，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阿爹计较。”
萧遥光早就听说元家长女才貌双全，果然她的人和字都美的出挑，饶是他早有耳闻，也不禁感到出乎意料。
只不过美貌在他眼里向来一文不值，即便是这样难得的美人也不例外。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元令嬴和其他建康贵女没什么分别，她根本不想嫁给他，并十分嫌弃他的残疾，否则也不会找那样拙劣的借口拒绝与他相见。
至于眼下她的恭敬，不过是迫于他的威势所不得已罢了，思及此，萧遥光嗤笑一声：“你似乎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元令嬴闻言蹙眉，一口气堵在心头似火，噎的她说不出话。
从前她听说身患残疾的人都会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性格缺陷，方才萧遥光那番话更加奠定了这一传闻，元令嬴强忍着这份羞辱，毕竟他是一个残疾人，何必计较呢。
想到这里，元令嬴扯出一个淡淡地笑容：“殿下说的是，臣女微贱，自然不算什么。”
见她丝毫没有怒容，萧遥光觉得这一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似的毫无意义，瞬间便没了兴致：“懒得在此浪费时间了，今日就算见过了，余下的事自有专人来办。”
剩下的不过是选定吉日，让人送来金银，再将她接进王府罢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妾而已，根本不值得他亲自来做这些事。
元令嬴也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便仍旧垂眼：“臣女恭送殿下。”
可此刻萧遥光并未挪动脚步，见元令嬴迫不及待就要赶他走，萧遥光的脸色更加阴冷，狠狠剜了元相合一眼：“元大人教出的女儿可真好！”
他话音刚落便抬脚离开，元相合心惊胆战的跟在他身边连连赔罪：“小女粗野不懂礼数，还望殿下切勿怪罪……”
元令嬴见他生气，不由得意一笑，萧遥光白长这么高的个子，没想到他的肚量竟这么小，可见身为皇室宗亲，向来都是别人捧他捧习惯了。
萧遥光转身离去，由于腿疾的缘故，虽然不算严重，但走路太急时仍旧有些跛，连带着肩膀也一倾一斜，想起他那张俊美的脸，元令嬴不禁感到惋惜。
不过她这么做势必会遭来父亲的责骂，当元相合送走萧遥光以后便急急赶回月华院。
“嬴儿！你方才实在是太无礼了！”
面对父亲的责骂，元令嬴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坐在书案前顺畅地落笔：“阿爹，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女儿呢？”
元相合当然清楚她是因为被不明不白地指婚给始安王做妾，所以仍在赌气，可他这向来乖顺的女儿又何尝不知他的难处？
做父亲的逼女儿走到这一步委实是无可奈何，他叹息的走到元令嬴的身边，语气近乎恳求：“为父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嬴儿，你应该清楚咱家如今的处境啊……宫里的贵人一句话就能轻易的决定我们的生死，有些事真是无可奈何，这就是咱们的命啊……”
元令嬴并不想这么为难父亲，笔尖一顿，墨色瞬间便洇开，她心中一软，神色哀楚：“今日是女儿失仪了，阿爹不必再说了。日后阿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就像萧遥光说的那样，她这样的人微不足道，根本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
没过多久始安王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过府的吉日就定在五月初十，据说这个日子是荀昭仪特意找了灵台丞算过的。
与这消息一同而来的还有那足足十抬纳礼，其实按照往常王侯纳妾的例子，最多五抬纳礼就足够打发了。
可这次不同，元令嬴毕竟是由宫中的昭仪娘娘保媒做主，就算是给宫里一个面子，始安王府也不能太潦草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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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光从元家离开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西昌侯府，待回到始安王府时已将近子时。
郑香谈虽然出身荥阳郑氏，却是个幼年丧母毫不受宠的庶女，就连当初嫁进始安王府也是为了顶替嫡姐。
成婚七年，夫君待她冷淡至极，而她却一如既往的去讨好他，只为笼络到他的心，就算只获得哪怕一丝一毫的眷顾也好。
下人匆匆前来禀报：“王妃，殿下回来了。”
郑香谈闻言喜形于色，连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吴妈妈，赶紧让人传饭！”
吴婆子应声而去以后，萧遥光便迈进了瀚清堂，郑香谈连忙上前替他取下披风并一脸关切的问道：“殿下忙碌了一天想必累了吧？妾身已经让人传饭了，殿下……”
可还没等她说完便被萧遥光打断：“不必了，方才在叔父府上已经用过了。”
郑香谈虽然感到些许失落，但好在多年以来这些早就令她习以为常。
索性话锋一转，又笑意盈盈地说起了纳元家女入府的事：“今儿宫里来了消息，昭仪娘娘已经将日子选定了，就定在五月初十，妾身循了先例，足足备了十抬纳礼送去了元府。”
萧遥光微微皱眉，对此很是不满，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竟也配十抬纳礼么？若非必要，他就算喂狗也不愿意白白浪费在她身上！
郑香谈没注意到萧遥光不郁的神色，还以为自己贤惠大度，仍旧自顾自说着：“妾身听闻殿下今日入宫，陛下还提前赏了您贺礼，想来陛下也很看重这位元妹妹呢。听闻元妹妹很是美貌，妾身替殿下高兴呢。”
萧遥光不耐烦的乜了她一眼：“你今天很是聒噪。”
闻得此话，郑香谈怔愣了一下，不知是自己哪里失言又触了他的霉头，旋即顺从地垂下了眼：“是妾身失言了。”
萧遥光懒得理她，随即便进了内室的书阁，郑香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的叹了口气，眼神幽怨的对身后的侍女小蝶说：“给吴妈妈说一声不必传饭了。”
瀚清堂原本是萧遥光的起居之地，但他却甚少在此留宿，今日也一样，他在内室书阁里取了几册文书以后便往王府东边的沉华阁而去。
沉华阁深处后院之东，由于地方偏僻所以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涉足那里，是以那里也就成了萧遥光平日里居住的地方。
而今天萧遥光依旧没有来郑香谈的馥芳院，她坐在妆台前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晦暗，小蝶正站在她的身后为她卸去发间的簪子。
面前的铜镜中是一张清秀的脸，算不上多好看，但也是一种中规中矩的美。分明才二十五岁，但那满脸的哀愁之色却为她又增添了几道皱纹。
忽然门被推开了，是吴婆子进来了，郑香谈头都没回，只顾着凑在铜镜前不断地抚摸着脸上的皱纹：“过几日的赏春宴可备好了？今年轮到咱们府举办，可千万别给王府丢脸！”
还有几天就该到上巳节了，每到这天建康的高门显贵之家的女眷都会参加赏春宴，一年一度每家轮流举办，来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就连皇亲贵胄也趋之若鹜。
吴婆子点了点头：“王妃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郑香谈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言语，吴婆子却忍不住皱了眉：“狐媚子即将进门，难为王妃还有心思打理这些琐事。”
郑香谈见她语气古怪，也随之皱了眉：“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妾室而已，放眼整个建康城，谁家没有几个妾室？我也没见她们那些正妻主母都不理家事了啊？”
吴婆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冷笑一声：“一个妾室？恐怕您只知那元氏女子貌美，却不知她美到什么程度！”
郑香谈讶异：“能有多美？难道还能比的过竟陵王妃不成？”
竟陵王妃出身家世显赫的陈郡袁氏，又是建康城出了名的才貌双全。
听闻她未嫁时就连太子也对她十分爱慕，想要求娶的名门望族几乎踏破了袁家的门槛。
但最终她还是嫁给了同样极负才名的竟陵王萧子良为妻。
这是郑香谈唯一能想到最美好的女子了。
怎料吴婆子却说：“她的家世虽然远不及竟陵王妃，但那副样貌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换句话说，元令嬴输就输在了她的出身上。若有一副好家世，她不至于直到现在才在建康城中名声大噪。
郑香谈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吴婆子就知道她不相信，如果只是普通的美人倒也罢了，偏偏她还亲自去查访过，那个元令嬴委实不容小视：“若是王妃不信，何不亲自见一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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