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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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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萧遥光会率先开口,那双冷寂的眉眼静静地盯着她,语气意味不明:“你似乎很舍不得?”
元令嬴察觉出了他这话的阴阳怪气,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得罪了他,一股委屈憋在心头,索性破罐子破摔:“对啊。”
萧遥光嗤笑了一声:“你这种家世若要高攀,建康城没几家会娶你,如今烧了高香,即将嫁给我做妾难道还委屈了不成?”
她闻言一怔,难道自己一个嫡女嫁给一个瘸子做妾不委屈吗?
可即便如此,当婚事定下以后她也选择了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萧遥光还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是以,元令嬴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压下心中的恼怒,试图用一种较为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到底哪里没做好,你说出来,我改。”
萧遥光则咬了咬牙,嗤道:“你很好。”
他原本没必要亲自送她来武康,可不知怎么了,元家的那种温暖让他不由自主的沉迷,那是他幼年时从未感受到的东西,所以他就无意识的收起了防备,试图融入这份温暖。
但他终究是看错了。
他的王妃嫌弃他,而元令嬴也认为嫁入王府还不如喜欢一个乡野之人。
如果不是出于畏惧他的权势,恐怕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亏的他在元家时还天真的认为元令嬴跟郑香谈不一样,如今看来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眼下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这个时候刘沨突然进来禀报:“殿下,宁蛮长史刘兴祖死了!”
萧遥光蹙眉:“好端端怎么死了?竟陵王到雍州了么?”
刘沨点了点头:“竟陵王昨天刚到的,但他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萧遥光冷笑一声:“那就好办多了。”
他之前就听说刘兴祖与王奂一向不和,如今人在王奂手上死了,不知他会怎么说。
此事一出,萧遥光立刻就吩咐刘沨接下来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建康,一刻都不能停留。刘沨领命而去,此时马车里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回到建康时已然是三天后,马车在元府门口停下,刘沨进来提醒:“殿下,到了。”
三天没有好好休息的萧遥光此刻正坐在马车里烦躁的揉着眉心,刘沨的话刚说完,萧遥光便冷冷道:“滚下去。”
元令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出了马车。
萧遥光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西昌侯府。彼时萧鸾正在水榭里等着萧遥光,甫一见他便起身走了过去:“遥光!”
萧鸾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此去兖州实在是辛苦你了,短短几天,我看你好像都瘦了。”
萧遥光笑了笑:“外面到底比不得建康嘛。”
萧鸾与他一同落座,指着紫檀小几上的残局说:“这还是那天你我二人下了一半的棋,来,咱们今日接着下。”
棋盘上黑白纵横,仍旧是萧遥光执黑,萧鸾走白。
落子间,萧鸾问:“雍州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
萧遥光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萧鸾的嘴角浮起一抹讥笑:“我原本还等着你从兖州回来继续拖着萧子良呢,没想到他刚到雍州就自己出了事儿。”
萧遥光垂着眼看着面前的棋势:“侄儿以为咱们倒是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让萧子良彻底在雍州吃瘪。”
萧鸾抬眼去看萧遥光,皱着眉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萧遥光说话呢,就听见水榭外有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穿绯色锦袍的少年不顾奴仆劝阻,正往水榭的方向来。
“世子、您不能进去…侯爷正跟始安王在里面议事呢,还请您在外面稍等…!”
“滚开,我难道连自己的爹都不能见了么?”
尽管奴仆竭力劝阻,绯衣少年却仍旧闯进了水榭。他甫一进去就看见正在临窗对弈的二人,欣喜道:“安兄!”
“我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萧鸾一见少年便皱了眉,语气讽刺:“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好端端的建康不待,竟跑去兖州惹祸。”
怎料绯衣少年却挑眉含笑:“爹不是总骂儿子没出息吗?所以儿子才多多出去游历游历啊,免得天天在家惹您老人家心烦。”
萧鸾斥骂:“你这孽障就会诡辩!来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你房里读书?”
绯衣少年却毫不在意,反而笑意更浓:“儿子不是听说安兄回来了吗,特地前来一见。”
萧鸾无奈:“眼下我们要议事,不是你该听的,赶紧滚出去。”
绯衣少年见自己被驱赶,便哼笑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萧鸾则无奈的叹息:“这孩子真是让他娘给惯坏了,自从他娘去世以后更是无法无天。”
萧遥光却笑了笑:“明贤还是小孩子心性嘛。”
*
等他从萧鸾府上一出来便吩咐身边的刘沨:“一会递封帖子去光禄大夫王粹府上。”
刘沨应了个是,接着便扶着萧遥光上了马车。回到始安王府时已暮色四合,郑香谈一听说萧遥光回来了,连忙喜出望外的命人准备传饭,自己则来到前院迎他:“殿下此次外出甚远,妾身日盼夜盼,终于把殿下盼回来了!”
萧遥光理都没理她,径直就往沉华阁的方向去。郑香谈见状连忙问:“殿下回来还没用饭吧?妾身已经让人备好了……”
跟随在旁边的刘沨知道萧遥光今天心情不好,便低声对郑香谈说:“殿下星夜兼程的回来已经很累了,回头王妃让人把饭菜送去沉华阁吧。”
郑香谈无奈,只好照做。
待萧遥光走后,吴婆子凑上前道:“看殿下方才的脸色,是不是已经知道那狐媚子被山匪掳走的事儿?”
郑香谈冷哼一声:“知道又怎样?不论元令嬴能不能活,对殿下来说都是有损颜面的事儿,届时不论有谁给她撑腰,她都进不了王府的大门!”
待到次日一早萧遥光就去了光禄大夫王粹的府上,王粹从前就跟萧遥光的父亲萧凤很有交情,自萧凤去世后两家的女眷也常有来往。
是以王粹一听说他要来,一早就在正堂里等候了。
二人甫一见面便拱手作揖,王粹道:“殿下刚从徐州回来就到老夫府上,是有何要事吗?
萧遥光笑道:“还不是季文么?我在徐州时,季文对我很是礼待,我回建康之前他曾跟我提起很想念老大人,托我向陛下进言让他尽快调回建康。”
王粹闻言大喜,萧遥光所说的季文就是他的次子王份,目前在徐州做郡丞已有五年。
王粹一直都想找关系把次子调回建康,奈何总是办不成,萧遥光叔侄一直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如今见他开口,王粹自然欣喜不已:“老夫一直都想念儿子,要是能调回建康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萧遥光含笑点头,复又蹙眉:“只是如今外官调令很难批复,我只能先去斡旋一番。但季文离家多年的思乡之情我也很感同身受。不如这样吧,反正调令的事儿还要一阵子,老大人不如先给季文带封书信与信物回去,好让他再耐心等等。”
王粹闻言不由得笑道:“份儿的性子向来都是这么急躁,回头老夫遣人给他送去就是了。”
萧遥光道:“说来也是真巧,我的属官裴修竹明日即将要去一趟徐州,老大人倒不如把要带的东西给我,届时我让裴修竹一同带去徐州。”
见萧遥光说的自然,王粹便不疑有他,立马就让人准备笔墨,当即就写了一封家书,又顺手将自己腰间所配的一把金短刀取下递给了萧遥光:“还请殿下替老夫将这把金刀与家书转交季文。”
萧遥光接过金刀和书信淡淡一笑:“好。”
没过多久萧遥光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府,接着就把方才王粹给他的金刀与书信给了刘沨。
“你立刻叫沈瑀按照这信的字迹模仿出一封劝反书送去雍州交给王奂,还有这把金刀也一并送到他手里,切记别让竟陵王察觉。”
刘沨收下东西就应了个是,随即又说:“殿下,方才雍州探子传来消息说刘兴祖是被王奂严刑拷打致死,据说此事被竟陵王暂时压下了。”
萧遥光笑了笑:“很好,这事你们不必管了。”
彼时建康的另一边,太子府的书斋中,萧长懋刚刚收到了一封信。
他将信摔到了探子的脸上,并怒斥:“罗炜堂堂一州掾史说死就死了?难道连个死因都没有么!”
探子跪在地上语气颤抖:“回殿下,仵作验过以后只说他浑身青紫,既没有中毒,更没有伤口,所以属下实在不清楚罗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长懋气极,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那孤养你们这群废物是做什么的?你们查不出来难道要孤去查么!”
探子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萧长懋越想越来气,迎面就踹了他一脚:“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