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傲慢与偏见开始》海圣春天

14、慈善活动[已修]

　　吉英不再推辞玛蒂尔达小姐的邀请后，双方来往多了不少，只是照班纳特家女士们的看法，就是吉英也勉强承认，她们觉得这位小姐脾气实在古怪：有时十天半个月也不出门，有时却会一连几天都会邀请简去消磨时间。

　　班纳特太太后来在家中提起时便颇有微词，她不止一次拉着大女儿的手说：“吉英，伯爵小姐有说过她的弟弟要来么？”

　　在被大女儿直言小帕逊先生可比她小多了之后，她又说：“那他的朋友呢？同学呢？她有提邀请她弟弟的朋友去郁金香庄园做客么？她可说过要提携提携你，给你介绍个贵族绅士？”

　　从吉英回来后的三言两语中，最有可能赏识常去府上、正含苞待放、只差一个好女婿就人生圆满的简，然后挑选一个有爵位的子侄迎娶她过门的伯爵大人也常常见不到人。更不用说她最漂亮的莉迪亚、最让班纳特太太骄傲的莉迪亚，除了跟着姐姐们去过一次伯爵府上就再也没有受过邀请，这怎么不让她感到不满？

　　看着每次都摇头否认的吉英，班纳特太太就更生气了，但她又不想去招丈夫的奚落，只能独自生闷气。

　　要让玛蒂尔达来说，朗博恩又不是什么贵族喜欢去的度假胜地，要去哪里给班纳特太太拽来一个家产丰裕、年轻未婚的男人来？这通埋怨可没道理。即便有，除非这位男士为简魂颠梦倒、非她不娶，不然，为这样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介绍家庭、嫁妆都不如意的简，只怕人家会认为是伯爵有意侮辱了。

　　朗博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和散落在英格兰乡间的任何一个农村都没什么差别，既没有特色的景色，也没有独特的文化。

　　去过大城市的人们回到乡村后总爱回味大城市的繁华，不满于乡村枯燥乏味的生活，就连莉迪亚和吉蒂，每年都要写信央求嘉丁纳舅舅请他们去伦敦小住。伊丽莎白想着，这位尊贵娇弱的小姐很快就会腻烦乡下的生活，谁知伯爵一家却住下不走了。

　　要简说，帕逊小姐虽脾气古怪，人倒是不难相处。

　　有一次，吉英无心提了一句，说她出门的时候，卢卡斯太太又来找班纳特太太说话了。说完，简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的玛蒂尔达，不由得笑了。看她在说什么呢？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不过，玛蒂尔达的好奇心可是不容易打消，简在她的追问下，只能遮遮掩掩说：“没什么，她们在说夏绿蒂呢。”

　　看着简眼底的羞意，玛蒂尔达恍然大悟，夏绿蒂年纪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估计是卢卡斯太太的心病。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联想到夏绿蒂，她害羞也正常。

　　这么三五次后，班纳特家的陈年往事玛蒂尔达知道了不少，左右都是一堆陈词滥调。

　　不管事的一家之主、爱攀比爱虚荣着急嫁女儿的太太、五个各有性格、矛盾和不和的姐妹。这样的模板稍微改改，都能套用到不少绅士家，实在和远在苏格兰的帕逊家毫无联系。时间久了，连简这种温温吞吞的老好人性格都让玛蒂尔达提不起兴致，她不由得后悔，或许当时应该选那位言辞犀利的二小姐。

　　朗博恩这种地方，或许说话言辞粗鄙些，但人们最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小姐们之间的钩心斗角都幼稚可爱。

　　玛蒂尔达觉得，朋友的类型呢，要么是能坦诚相见、相互剖析内心的心灵之交，要么是只嘻嘻哈哈在一起玩的表面朋友。前者难遇，后者看着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止步于心房之外。

　　玛蒂尔达认为她和简大概是后者吧，虽然简已经觉得她们平日里谈的话题已经深入到密友级别了。

　　玛蒂尔达装作对英格兰乡村十分好奇的样子，当然她也确实好奇，引着简多谈谈朗博恩和自己家。或许因为班纳特太太就是那种咋咋呼呼到自家大小事情都往外说的性格，即使简知道有些事应该慎重，不能随意说出口，但受母亲和周围环境的影响，话中难免带出一些。

　　而玛蒂尔达呢，她表现出风趣而健谈的一面，挑着简也能接上的话题，总能把一件小事讲得趣味横生，散步时看到草丛中一闪而过的野鸡，她就讲野鸡是怎样挑选巢穴；马夫牵着刚清洗完的马驹路过，她就开始讲刚出生的小马驹为什么不过一天就能颤巍巍地站起来，还有诸如猎犬如何驯服能更好地驱赶羊群之类的乡村话题，既接地气又不失新意。

　　有时玛蒂尔达故意在无意中把自己喜欢卖弄的一面漏出来，试探着将那莫名出现的记忆中的知识和见解挑些说出来，简或是听得津津有味，或是惊叹，伊丽莎白有时也凑过来讨论一番，但她们仿佛都是第一次听到一样，没有给出玛蒂尔达想要的反馈。

　　玛蒂尔达无奈暂时放弃。

　　伯爵也试着亲身上阵试探班纳特先生。

　　不得不说，班纳特先生另有一种气人的本事。他本人和伯爵完全是两个极端，说起经营家业时，他神情随意，满不在乎：“诶，快别说啦，我又没儿子，这庄地产将来准被我那远方侄子继承。更不用说我和他父亲年轻时闹过矛盾……”难道要让他费心思给一个外人挣下财产？

　　伯爵当然发现了班纳特先生神情中的不以为然，略想一想，倒也能理解。现在的收入倒也能支撑得起他们现在的生活，只是没有多少结余。不过，私下里，伯爵和孙女说他：“是个糊涂蛋。”

　　*

　　七月初，麦里屯的牧师来了一趟郁金香庄园，伯爵接待了他。

　　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看样貌和伯爵年龄相仿，大约五十多岁。他是自己骑马过来的，下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可见身体依旧健朗。他的面部线条柔和，样貌和蔼可亲，谈话中也不难发现这是一个善良的老先生。

　　管家先生专门打听过牧师先生，据人们反映，他为人公平公正，人们有了纠纷也会去找他评判，他给出的结果也总是合情合理，因此在麦里屯素来颇有威望、受人尊敬。

　　伯爵一家自从来了朗博恩，一直都是在家里做礼拜，还没有拜访过教堂。

　　虽然疑惑于这位牧师的突然到访，但伯爵还是颇有诚意，特意叫来玛蒂尔达一起陪同新客参观了新装修的房子。

　　夸赞过房子的装修和布置后，牧师先生自我介绍道：他们一家人在麦里屯已经住了几十年了，平常主要负责教堂的事务，比如主持礼拜活动、洗礼、葬礼啦等等。末了，老先生直说来意：“今天我到访，主要目的是邀请您一家参加过几天在麦里屯举办的捐款活动。”

　　牧师坦言：“考虑到这是一个全镇参与的活动，我曾纠结于是否要邀请伯爵……”他冲伯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担心伯爵不愿意参加这种降低格调的活动，毕竟，朗博恩有几个身份能拿得出手的绅士？

　　见他们感兴趣，考虑到伯爵和小姐不太了解，牧师先生略讲了一下它的来龙去脉：“刚开始的时候，附近的一些富有善心的先生太太们怜悯镇上的孤儿，于是出资建立了一家孤儿院，用以收养父母双亡或者被遗弃的孤儿。孤儿院会给收养的孩子们提供一些基本的食物和衣服。”

　　“后来孤儿的规模不断增大，当初的一点资金已经不够养活这么多的孩子，于是镇上的绅士们决定定期举办捐款活动，募捐一些物资。”这项活动已经成了麦里屯的固定节目。

　　牧师先生详细地讲了一下往年的惯例，虽说他觉得伯爵和小姐不需要知道，但他做出成绩也该说出来，好让两位尊贵的人儿刮目相看不是么，于是他略带得意的说了他制定的管理制度。

　　他说：“您捐助的每一个铜子儿都会确确实实地记在账上，一位令人尊敬的先生会负责管理这些账目，负责采购的人每月上报每一次。任何资助人都可以派信任的律师来查账，所以您放心……”

　　说是惯例，其实大部分捐款人并不关心钱到底被用在孩子们身上多少，只要不被饿死就行。现在的人们普遍认为不能让穷人吃的太饱，因为他们吃饱了便会滋生懒惰，不去努力工作，以至于恶性循环，穷的人愈加贫穷。至于因为常年饥饿，挺不过病痛折磨而死的，什么？生病死了的和饥饿有什么关系？

　　牧师先生说了一串的话，见帕逊小姐听得认真，略有意动，但却一直没有松口，觉得是他说的不是她感兴趣的，转而说起其他的来吸引这位贵宾：“孤儿院离教堂不远，在参观完孤儿院，举行捐赠仪式后，会在教堂后的一个花园里野餐，餐会的食物都有每家的绝密配方。您一定会喜欢的。”

　　野餐什么的才不需要在意呢，一位慷慨仁慈的夫人或是小姐，在听到附近离自己不远处就有需要捐助的孤儿，谁能忍得住不同情心泛滥呢？于是玛蒂尔达捏着帕子的一角，轻轻擦拭过闪着泪光的眼眸，然后爽快答应慷慨解囊。

　　玛蒂尔达对这类活动并不陌生，帕逊家在自家的庄园里也会办类似的活动。

　　春天的花卉展、秋天的谷物展、提供场地举办集市等等，常常由伯爵府牵头举办，邀请附近体面人家参加，当地居民也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捧场。除此以外，也会定期给当地的医院、孤儿院、治安所、民兵队等捐款，

　　不止如此，作为当地的大地主，每年秋收过后，伯爵府都会负责联系商人过来收购农产品。

　　这个时代的英国大贵族们掌握了大片的土地、矿山、林地，经济实力强，政治影响力大。和商人们议价能力自然就强，通常有贵族撑腰，商人们也不会压价太狠，农民们不仅能节省运费，也比自己卖价格高一些，一来一去收入总要高出一截。而贵族们在地方上的威望也是从这些小事慢慢经营起来的。

　　来到朗博恩后，玛蒂尔达也经常骑马出去散步，对周围也有了一些了解：麦里屯的镇子常住人口不多，附近的村子里都有大片的田野，人们居住分散。朗博恩算是大村了，离麦里屯不到一英里，也只有上百户人家，互相之间没有不熟的。

　　而再远的地方，有的村子甚至只有十来户，有些人家直接把房子建在自己的农场里，三五家聚在一起。平常的生活重心就是农场和打理庄家，骑马到麦里屯都要不短的时间。

　　这样的情况，人烟之稀少可想而知，一般也只有教堂的牧师们有威望，能牵头举办这种大型聚会，把周围的人都召集而来，这也是人们交流感情的一个社交场合。

　　除了不得不做的交际，伯爵很久不愿意在其他地方费心了，往常这类需要刷脸的活动都会由玛蒂尔达代为出面。

　　与其磨磨蹭蹭考虑半天再答应，还不如果断答应下来，也能给牧师留一个好映象。

　　见帕逊小姐点头答应，伯爵也没有反对，今天最重要的目的顺利达成了，牧师先生其实也松了一口气的。面对一位即使收敛了浑身气势也不怒自威的伯爵，他也不是不怵的。

　　玛蒂尔达也放下了一直挡在脸部的绸扇，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诚意，夸赞了牧师先生和各位慷慨解囊的绅士们，他们是如此的富有责任感，帮助了那么多的孩童，受到帮助的孩子们一定会记得他们的善心。

　　她一番话说得牧师先生不住满意笑着，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小姐好感大增。

　　敲定好时间后牧师就离开了，玛蒂尔达也在思考要捐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