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8、要不今晚住我家

　　进了院子，还要开屋子的门，张霞芳拿着钥匙又一个一个试，不过这次很幸运，第二把就试对了。

　　门一开，顾魏腿下一凉，紧接着就是一股水，像瀑布一样撞在腿上。
　　他还懵了一会儿，没搞清状况。低头一看，鞋和半截裤子已经湿透了。

　　“我……艹！”顾魏感叹道。

　　可能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顾魏和张霞芳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本来宽阔敞亮的客厅，变成了泡沫堂子，一堆杂物在泡沫里飘来飘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霞芳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诶呀！这怎么回事？”说完，准备进去查看。

　　顾魏立马拦下，“等一下，水里漏没漏电都不知道，现在千万别下水。”
　　他跑到屋外，找到总闸开关，全部打下。然后在门口把鞋子一脱，趟着水进屋里查看情况。

　　因为这里靠近林子，经常有蛇和黄鼠狼出没，顾琛在装修的时候，特意把门槛做的高了些，客厅做了下沉式。这样的结构，刚好把水都兜住了。

　　顾魏淌着水在一楼的厨房走了一圈，没找到漏水点。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自己的脚，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只袜子挂在脚腕，他把袜子捏了起来挂在旁边的沙发上。
　　这长度应该是顾琛的吧？真不讲卫生，袜子都随便乱放。

　　顾魏在一楼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哪漏水。他叉着腰站在厕所门口，放眼看整个客厅。
　　这水不会是从外面灌进来的了吧？
　　在经过通往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他发现楼梯上有水流下，而且有大量的水流声。

　　他顺着水流的方向找去，二楼只有两个房间和一间厕所，厕所的门现在紧闭着。
　　他拧着厕所的门把手，朝里推的时候推不开。
　　“我艹？”顾魏说，“这门这么顽强吗？”
　　他拧着把手，往后推了点，用肩膀往门上一顶，一股水冲出来，他被冲倒在地，差点顺着水冲到楼下。
　　终于，漏水的源头找到了，人也湿透了。

　　原来是厕所洗手台下柜子里的水管爆了，旁边洗衣粉被冲倒，水混着洗衣粉冲到了楼下，才出现泡沫堂子的情景，现在洗衣粉只剩个空袋子。

　　至于厕所的门为什么是关着的，顾魏也懒得去弄清楚，他只想快点回家，把衣服换了。

　　在下楼的时候，顾魏还摔了一屁股蹲，心里特别后悔管这档子闲事。
　　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揉着屁股朝外喊道：“阿婆，水闸在哪里。”

　　“在厨房水槽下面的柜子里。”张霞芳回道。

　　顾魏来到厨房打开柜子，果然看到了水闸。
　　他瞬间觉得自己傻到爆，直接关水闸不就好了 ，折腾这半天，艹！

　　把水闸关了后，顾魏就出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张霞芳要脱鞋进去，顾魏拦住她，说：“地上滑，特滑，我刚还在里面摔了一跤，等顾琛回来再想办法。”

　　“得把水弄出来，否则健健回家睡哪里。”张霞芳一脸愁容的说。

　　“贱......贱贱？”顾魏知道绝不可能是这两个字，但脑子当时蹦出的只有这两个字，觉得和顾琛很贴切。

　　“我外孙，顾琛的小名，健康的健。”张霞芳说，“小时候他老生病，就给他起了个有寓意的小名，健健康康取了前面两个字。”

　　说到这，张霞芳叹了口气，“本来他还有个妹妹的，还想着用康康给她当小名，健健康康就全了。”她抬起头，“最后孩子没足月就......”

　　顾魏看着张霞芳失落的神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默默的坐在一旁陪着她。

　　天擦黑了，顾琛才回来，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院子里张霞芳的声音。他推门一看，一股洗衣粉的薰衣草香迎面扑来，然后就是院子里满地的水。

　　他站在大门口呆愣了大概十秒，“不是，这怎么回事儿？”

　　张霞芳坐在院子树下的凳子上，一脸茫然的说：“好像是水管破了。”

　　顾琛急忙进门，他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台阶，屋里一眼望去全是泡沫。

　　顾魏正赤着脚，裤脚挽到小腿上，手里拿着杯水准备出来。

　　顾琛震惊之余问道：“顾魏，你怎么在这儿。”

　　顾魏走出来，叹了口气，“你外婆在路边被我碰到，又忘了路，我就带她回来了。”

　　“水管爆了？”顾琛问。

　　“嗯，二楼厕所。”顾魏说。

　　顾琛立马把鞋和书包脱了，挂在院子的树上，裤脚挽起，淌着水到二楼查看。

　　水管的是爆开的，属于质量问题。顾琛立马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发给包工头，让他负责。

　　顾琛和工头沟通好后下到一楼，从厨房拿了个盆，把水舀到盆里，然后倒到厕所。

　　张霞芳想要下来帮忙，脱了鞋就进去了。

　　顾魏拎着鞋在院子里准备走，看到后立马上前拦住，“阿婆，都说了里面地上很滑，你要是摔倒了，这不是给顾琛添乱吗。”

　　顾琛立马从厕所出来，“外婆，你千万别下来，去院子里坐着。”

　　“两个人不是快一点嘛，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张霞芳说。

　　“阿婆你上来我来弄。”顾魏说。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顾琛立马拒绝，毕竟顾魏带外婆回来又帮了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

　　“别废话了，”顾魏说，“这么多水，一晚上都不一定能清理干净，水里都是洗衣粉，这地还得洗，你一个人哪弄的完。”

　　顾琛不可置否，两个人都不说话，从7点弄到将近10点都没清理完。

　　“不行了。”顾魏瘫倒在吸了水的沙发上，也不管衣服湿。他手压到一个湿漉漉的东西，抬头一看，原来是那条他放在沙发上的袜子，然后捏起来扔到一边。

　　“你这房子怎么装成这样，一个个的坑是怎么想的。”他举着顾琛找出来的手电照了照四周，水反射着手电的光打在墙上，“今晚水是清不完了，别看只剩一点，那哪知道漏不漏电。电敢开？水能开？”
　　他从沙发上起来，“你们还是出去住吧，明天还得上学。”

　　顾琛站起身看了看，“行，那今天麻烦你了，明天请你吃饭。”说完，就上楼拿几件换洗衣服。

　　顾魏刚想走，转身就看到张霞芳缩在院子的凳子上，头一晃一晃的打着瞌睡。

　　他每次经过城南大桥看到那个买水果的老奶奶，就忍不住去买，倒不是可怜她，只是觉得能帮一点是一点。

　　顾琛拿了衣服下来，看到顾魏已经穿好鞋，站在门口。他拿了外婆的衣服和药出来，顾魏还在，于是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顾魏看着手机说：“这附近好像没有什么酒店，有一个北城旅馆，但那个脏的不行，有一个好点的酒店，但是要过桥太远了，而且现在太晚也打不到车。”
　　他看了眼时间，沉默了片刻，“要不今晚先住我家。”

　　顾琛刚想推辞，就被顾魏打断，“太晚了，阿婆年纪大了，哪能像你那样折腾。”

　　顾琛看向正倚着树打盹的张霞芳，自己怎么样都行，外婆年纪大的确折腾不起。

　　“那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顾琛说。

　　“我和我妈说一声就行。”

　　顾魏和吴丽打了个电话说明缘由后，就领着他们去自己家。

　　张霞芳和吴丽睡一间，顾琛和顾魏睡一间。

　　晚上，顾琛独自在顾魏的房间里待着，等顾魏洗澡。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房间很小，就摆了一张书桌、一张床上和一个衣柜。

　　床围挂着几条衣服，床头旁边的地上放着好几摞书，衣柜半掩着，里面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随便乱塞的，柜门都关不上，但上面的两套带花的棉被倒是叠得挺整齐的。

　　书桌上的书是叠好的，但堆着高高一摞，什么都有，试卷和课本毫无规则的叠在一起。

　　顾琛有些洁癖，想帮忙收拾一下，但又觉得刚到别人家，随便动人家的东西有些不礼貌。

　　没想到顾魏的房间会这么......潦草,顾琛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委婉的形容。

　　书桌的正上方挂着一个很大的相框，相框里放着好几组照片，大多都是顾魏和吴丽的合照。

　　顾琛发现这些照片里，只有和母亲的合照，没有父亲的。还有一张用相框单独框起来，放在了书桌一角。

　　这张照片是个人照，画面中有一个少女坐在河边钓鱼，笑的非常灿烂，而且长得和顾魏特别像。他不自觉的弯腰凑近相框，研究起这个女孩和顾魏哪里像。

　　突然，背后一道声音响起，“这是我姐姐。”

　　顾琛吓了一跳，立马直起腰，回头看去。

　　顾魏正站在房间门口，擦拭刚洗好的头发。

　　“哦，怪不得。”顾琛指着照片，“你和你姐长得好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 顾魏扯了扯嘴角，“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顾琛出去后，顾魏来到桌前，拿起照片看了看，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情绪。他冷哼了一声，拉开抽屉把照片放了进去。

　　顾琛洗完澡回到房间，把脏衣服放到书包。发现，原本摆在桌角的照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