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天无白使人

34、第 34 章

　　顾琛换好衣服后出来，顾魏带着他去路口找了辆不用吹风的三轮，能关门的那种。

　　这附近没有诊所，都得过桥，顾魏就报了个距离近的诊所名字。
　　顾琛没精神，靠着靠背睡着。

　　车开过桥左拐，到了钟楼街路口拐进去，又开了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顾魏拍了拍顾琛的肩膀，“到了。”

　　顾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是个他没来过的地方。这个诊所门面很小，远看和周边的店没什么区别，要不是门边巨大的红色十字，还看不出这是家诊所。

　　他下了车，跟着顾魏进了诊所。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给他开药打针了。

　　这个诊所里年轻的护士特别热情，时不时来送个热水，调个药水的快慢，嘘寒问暖的。

　　顾魏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见色起意呗，这年头靠脸还真能吃饭了。

　　上次顾琛被打的鼻青脸肿，所以那边的护士才没有这么热情，现在顾琛脸上白白净净的，一脸虚弱样，更加我见犹怜了。

　　顾魏刚好乐得清闲，坐在一边玩手机。

　　顾琛冷着脸，不冷不热的回应着护士的问候，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护士也会察言观色，也不频繁的过来问候了，闲下来的时候，时不时地往这儿瞄几眼，看帅哥也算是她们枯燥工作中的一点调味剂。

　　三瓶药水打完，顾琛的头也没有这么晕了，胃口也回来了。
　　“我还没吃饭，你能陪我吃个饭吗？”

　　这祈求的语气，顾魏听着心里不得劲，“你他妈就紧着这招使劲薅是吧。”

　　他也不知道顾琛什么时候知道他心软的毛病，现在装得这可怜样，又发着烧，的确把他拿捏住了。

　　直接走了不管，心里有负罪感。今天送泡菜也是因为成都那次的事，姐姐嫌弃丢掉的泡菜，他却把它捡回，还吃了，这件事对顾魏而言的确挺……感动的。

　　“你想吃什么？”顾魏问。

　　顾琛一脸欣喜，“不辣的就行。”

　　顾魏带着他往左边走，没走几步进了前面一家店。

　　店面还挺大的，两个店面连通在一块，门上顶着个巨大的牌子，写着杨老五跷脚牛肉几个大字。现在是下午，店里没什么人，他们找了个里面的位置坐下，吹不到风暖和些。

　　顾魏进去点了一份跷脚牛肉，然后就一直等着。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

　　等了大概20分钟，跷脚牛肉终于上了，一大锅冒着热气的汤被端上了桌。

　　“先喝汤打个底，里面都是些牛杂，不好消化。”顾魏说。

　　顾琛听话的打了碗汤喝起来，汤很鲜，入口后有些麻，应该是加了胡椒的缘故，但味道的确很好。他一连喝了两碗，胃算是彻底打来了。

　　顾魏中午吃过了，就陪着一起吃了点。

　　顾琛打了满满一碗肉，发现这锅汤里，牛的身体部位几乎都有，牛肉、毛肚、牛舌、牛肝、牛蹄筋，还有一些被切的太碎认不出。他吃了一大口，什么都有，牛肉很滑很嫩，毛肚很脆，牛蹄筋弹牙，满口的牛肉香，瞬间扫清了病后的疲惫感。

　　一锅跷脚牛肉就这么被顾琛扫完了，顾魏对于顾琛的食量也见怪不怪。

　　顾琛付完钱，顾魏带着他沿路走到十字路口，又找了辆吹不到风的三轮车回去。

　　到了红砖楼前，顾魏就下车了，司机再拉着顾琛回去。

　　顾魏回到家，吴丽躺在沙发上睡觉，立马醒来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琛生病了，我陪她去了趟医院。”顾魏换着鞋说。

　　周末中午，吴丽做好饭，打包了一份。

　　“给顾琛做饭的阿姨女儿生娃儿了，顾琛小姨给我打了3000块，以后叫顾琛来我们这里吃。”吴丽把打包盒装好，放在餐桌上，“这几天他发烧你给他送过去。”

　　顾魏点头应下，心里却在抱怨，妈的，真是够了。

　　这几天他不想见顾琛的感觉慢慢淡了，但想到以后天天都得见还是心烦，感觉还是尴尬。

　　他叼着根烟，拎着打包盒去了顾琛家，从信箱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又放回去。他进到屋里的时候抖了一下，屋里真是一点一热没有啊。

　　客厅没有人，他就去了二楼，敲了敲顾琛房间的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他直接开门进去。

　　房间也这么冷，怪不得会发烧。

　　顾琛正躺在床上睡觉，一脸安详，他走到床边，鬼使神差的伸了根手指放在顾琛的鼻子下。

　　他松了口气，有呼吸，还没死。

　　顾魏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还有点烧，他拍了拍顾琛的肩膀，“醒醒。”

　　顾琛悠悠转醒，看到顾魏时愣了愣，然后一脸疲惫的说：“你怎么来了。”

　　顾魏把手里的袋子提到他面前晃了晃，“我妈叫我送饭。”

　　“哦，”顾琛坐起来，“替我谢谢阿姨。”

　　“起来吃饭，”顾魏转身出去，“我帮你把菜再热一热，你下来吃。”

　　顾琛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楼，坐在餐桌前看顾魏忙活。

　　顾魏在厨房把菜和粥放锅里热了一下，旁边有微波炉，但他不会用。

　　菜都上桌后，顾魏打算回去，刚走到门口就被顾琛叫住，“我们能谈谈吗？”

　　顾魏身子一顿，转身回到餐桌旁坐下，“说。”
　　沉默了一会儿，顾琛开口道：“你反感我吗？”

　　“没有。”

　　“那你之前为什么会躲着我？”这几天，顾琛一直都在问这个问题，只是每次的问法不同。

　　“那天晚上我喝酒了，是我的失误。”顾魏顿了顿又说，“但我需要想清楚如何面对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尴不尬的，当时我的想法是，你不提我就当这是个梦，我俩还和以前一样，但是你……。”

　　“但是我把这层布撕开，你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顾琛沉默着，没有否认。

　　“你不是不讨厌吗？”顾琛说，“你为什么不可以……”

　　“不讨厌不代表喜欢，”顾魏觉得这背离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想了想又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对你没有这种感情，我就把你当朋友。”

　　“我明白了，”顾琛低头笑了笑，“现在没有那种感情，所以不代表以后没有，是这个意思吗？”

　　顾魏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刚才的话，好像就是这个意思，他嘴张了几次，不知该如何解释，“算了，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他再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走前提醒道：“身体好了去学校，否则老李不会放过你的。”

　　顾琛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身体恢复快，当天晚上就退烧了。第二天早早地就起床，神清气爽的骑上单车，等在顾魏家楼下。

　　顾魏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话都说清楚了，再别扭就是矫情了。

　　他们去店里吃了个早餐就去学校，顾琛又喜提一个星期的洗厕所，老李有时候还会在旁边监工，哪里没洗干净还会让顾琛返工，顾琛是敢怒不敢言。

　　快期中考了，顾魏每天也更忙了，白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都在座位上写题。

　　老李找了一堆数学卷子，当天这些卷子就变成了飞机，在班里的后排乱飞。

　　晚自习，顾魏拿着笔顶着头，正为一道数学大题烧脑，顶笔频率也越来越快。

　　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顾琛在旁边听着笔一开一关的声音，转头看了半天，又大概过了5分钟，他用手掌贴着顾魏的额头，“别顶，红了。”

　　“啧，”顾魏拍掉脸上的手，“别烦。”

　　顾琛看了眼顾魏的试卷，然后从抽屉里翻出那张试卷，直接做最后一题。

　　他写写停停，时不时在试卷上方算个数，过了大概10分钟。他盖上笔帽，把试卷递到顾魏面前。

　　顾魏看了一眼，转回头又迅速转回来，眼睛都瞪大了。

　　他看完后，一脸不可置信，这题他想一节课都没想出来，就这么被顾琛轻而易举的写出来了。

　　“你写的？”

　　“鬼写的。”

　　“去你的！”顾魏拿着试卷，把解题过程又看了一遍。

　　晚自习结束，顾魏坐在后座又开始昏昏欲睡，“你都是在什么时候学习的？我都没看你听过课。”

　　“高中的知识我早学完。”顾琛说。

　　“啥？”顾魏立马就精神了，“早学完了？”

　　“我从初中就没去过学校，”顾琛把围巾从脸上扯下来，“都是在外面学的，没有节假日，所以学得快。”

　　“我去，”顾魏一脸不可置信，“你才是学霸呀，怪不得上课你都不听，感情是都听过了。”

　　“拜我为师，”顾琛笑了笑，“我把所学知识都传授给你。”

　　“你还没给我建好人庙呢，还想我拜你为师。”

　　之后几天，顾魏有不懂的，就把题抄下来推到顾琛桌上。

　　顾琛看到了，把题解出来，再放回顾魏桌上，两人默契的不需要说任何话。

　　中午，顾魏没去吃饭，叫顾琛帮忙带。

　　顾琛带着饭回来，等了半天也没见顾魏回来，就问柯洁，“顾魏呢？”

　　柯洁摇了摇头，“不知道。”

　　顾琛就去了楼顶，顾魏果然在那儿。

　　顾魏打着电话，手里夹着根烟，黑着脸。

　　“他欠你门钱，你找他去啊，”顾魏顿了顿又说，“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挖什么就挖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

　　顾琛站在门边不说话，一直到顾魏讲完电话。

　　“顾魏，怎么了？”

　　顾魏闻声看了一眼，“没什么事。”

　　顾琛知道自己和顾魏还没到啥话都能说的关系，就没再问，“饭再不吃就凉了。”

　　顾魏点了点头，把烟按灭扔下楼。

　　回到班里，顾琛从抽屉里拿出饭，外面还包着把雨伞。
　　“呐，还热乎着。”

　　顾魏接过一摸，果真还是热的，“谢了。”

　　下午放学，因为今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但顾琛被徐江流留下来补课了，顾琛只好先回去。

　　他骑车到路口的时候，看见一堆人在吴丽的店前，店门是打开的，里面的桌椅被砸个稀烂，锅碗瓢盆被甩了一地。

　　他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有个蹲在路边抽烟的瞪了回去，一脸你看什么看的表情。

　　顾琛留了个心眼，骑着车拐进印刷厂的路口停下，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张照，然后发给顾魏。

　　发完照片后，顾琛没回去，一直在路口等着，从路口的可以看到顾魏家的窗户。

　　刚和顾琛对视的那人站起来，往卷帘门上踹了踹，“那孙子不会骗我们吧，都一个下午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应该不会，顾立强当时都吓尿了。”一个胖子说。

　　“妈的，要不是那孙子跑了，咱们也不用那么麻烦跑一趟。”

　　“算了，算了，”胖子拍了拍他肩膀，“抱怨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