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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北京机场外银装素裹,路上行人有的踏着初雪行色匆匆,有的站在开满了“梨花”的树下,手里捧着一杯热饮吹一吹,那热气带着哈出来的冷气模糊了路人视线,给或美或丑的容颜遮上一层轻纱。

      傅梓谨缩了缩脖子走进机场。

      与外面素白、宁静不同,机场内人潮涌动。临近年关,每个人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形态表情或喜或忧。

      傅梓谨在“国际到达”厅刚坐定,旁边的大婶就转过脸端详他,看的津津有味,就差拿把瓜子拽个婶子。

      傅梓谨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怕看,有在大街上就怕别人看不见他的脸,但要真有一个人端着慈祥的笑一停不停的看你,任他长得像年轻时的莱昂纳多也扛不住啊!

      傅梓谨眼睛斜视眼珠子转到眼尾,正好对上大婶的眼神,这一对视犹如大坝决堤洪水淹没稻田,冲垮房屋粮库。

      要是搁中二爆表点哪炸哪小炮仗时期的傅梓谨身上,那他早已脚踩板凳一拍大腿指着人家的鼻子说“看你婶婶看。”

      现在的傅梓谨只会在叫阿姨还是大婶之间徘徊。

      大婶丝毫没有偷懒被抓包的慌张,依然慈祥的说:“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傅梓谨扯扯嘴角:“……谢谢”

      大婶自认成功打开了聊天的大门,热情的说:“你也是来接人?”

      傅梓谨看看左右的人,这里不都是吗?

      “接谁啊?”大婶说。

      “我弟。”傅梓谨在男朋友和弟弟之间徘徊,最终还是选了个保险的。

      “……”

      “……您呢?”

      大婶等到傅梓谨抛来话,自豪地说:“我来接我儿子?他可优秀了,他现在在国外读书,成绩‘南波万’……”大婶伸了个大拇指,又说,“不过他说了,读完书就回来,不留在那。”

      大婶停下不说,殷切地看着他,傅梓谨只好再接话:“为什么不留下?”

      大婶更骄傲的说:“他说国外的饭没有我做的千分之一好吃。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会做饭,想我儿子这样啥都能吃的都受不了,那些嘴挑的不得饿死。”

      傅梓谨盯着大婶晃动的食指笑了:“我男朋友也要出国了,不过他做的饭很好吃。”

      大婶眼睛一亮,又有了一个话题,不过傅梓谨无意和她探讨自己的男朋友,不一会就去了出口处。

      枯等了一个多小时,傅梓叶的那趟飞机早就落地了,可就是没接到人,傅梓谨不停地打电话都是关机。

      这不能一直在天上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傅梓谨给他俩打了无数个电话,他早上出门时安排的接风宴大厨林嫂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就怕错过了傅梓叶的电话。

      机场人流大,室内闷不透风,傅梓谨等烦了就去外面偷偷气,在外面冷了就再来。

      下午三点,傅梓谨饥肠辘辘,早上起的又早要不是因为肚子闹腾,他就睡着了。

      他早上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沮丧,心里憋闷,就想找点东西发泄,奈何公共场所文明第一,这股气就只能憋在胸里,表现在越来越臭的脸上。

      林嫂找到傅梓谨的时候他正在喝面汤。

      “你怎么吃这种东西,快和我回去。”林嫂夺过方便面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们平时说梓叶倔你怎么比他还倔。”

      “我不回去,您把汤给我,我要饿死了。”说完还真去抢面汤。

      林嫂不给。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在机场里为了一桶方便面争执起来。纸质面桶被开水一烫哪经得起两人撕扯,一下就被撕破了,面汤也跟着撒到两人的鞋子上撒到地上。

      周围人窃笑,都当他们两个是祖孙闹别扭。

      “我艹,我今天招谁惹谁了?”傅梓谨踢了一脚面桶,“所有人都跟我作对,他们是,您也是。我想等他,你就让我等呗。他又不心疼,您心疼什么?”

      傅梓谨叉腰气呼呼的打转。

      林嫂被说了心里不好受,全当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想又放不下被自己弄的一团脏污的地面,找了把拖把想打扫完再走。

      傅梓谨一通脾气发下来又舒畅又后悔,见林嫂还在身边都不知道怎么道歉,从林嫂手里拿过拖把,开始低头拖地,根本不敢看林嫂的脸:“林嫂,对不起。我,我就是觉得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爽约,他肯定有事耽误了,我就想在这等等他。”

      “回家等也一样。”

      “不一样,我……”傅梓谨吸吸鼻涕,“出国没什么不好的,就是,我觉得,他是替我去的,如果我不任性,他就不会被寄宿家庭刁难,那天约会他期待了好久。”

      傅梓谨抬手挡住眼睛,轻轻抽泣:“他肯定不想出国,他在国外一个人也不认识,我也不在。从小到大他都陪着我,我在这等等他怎么了?”

      男孩哭的忘我,胳膊一扫鼻涕眼泪口水都混一块。

      林嫂主义少,以前有什么事都是问管家,现在联系不到管家,只能给傅里慎打电话。

      首都的下午,m国早已入梦酣睡。

      傅梓叶醒了又睡,傅里慎摘下眼镜捏捏鼻梁,管家从外推门进来,声音没有惊动疲惫的傅里慎。

      “先生,您该回去了。”

      林嫂的电话无疑给他上了个警钟。

      “梓叶这样,我怎么回去,我怎么放心?万一梓谨问起来怎么办?我告诉他,我让你哥出国,然后他见了明奕又被你爷爷害的重伤不起,甚至……甚至以后可能靠轮椅过日子。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梓谨怎么办?”傅里慎将脸埋进手里,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现在却衰老的厉害,“刚刚林嫂来电话,梓谨在机场不肯回家,他这只是以为误机,要是告诉他梓叶昏迷不醒,时时刻刻靠仪器活,你以为梓谨会做出什么举动?”

      出国、明奕、傅伽,像是钉在傅梓谨心里的铁钉,把他牢牢地禁锢住,动一下痛彻心扉,现在他们把这些锈迹斑斑的钉子同样钉在傅梓叶身上。

      傅梓谨会不会把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两天后管家带着他的行李和失职踏上回国的飞机。不知道管家怎么同傅梓谨解释,傅梓谨不再因为傅梓叶闹脾气,这让傅里慎少了一个后顾之忧。

      只要傅梓叶好起来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刚刚傅梓叶醒了一小会,像是从前生病不去上学时,醒了总是找哥哥。

      傅里慎一直对外隐瞒m国这些糟心事。对傅伽的死因,他有心征求傅梓叶的意见,但傅梓叶总是昏昏沉沉。

      整整半个月,傅里慎守在傅梓叶病床旁,工作吃饭睡觉都在隔壁房间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好在傅梓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时间顺着钟表滴滴答答转到新年。

      北京二十三点五十,傅里慎从医院出来,找了个咖啡馆,接通了傅梓谨的视频电话。

      “爸爸。”

      傅梓谨也在外面,与m国清冷的白天不同。傅梓谨那边人山人海,一个个的小脑袋像不怕冷的春笋,一个个往外探。

      拿手机的人原地转了一圈,让傅里慎也领略一番外滩夜景的迷人璀璨,黄浦江对面,充满异域风情的历史建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雄伟壮丽,夜色下金灿灿的东方明珠映在江水上。

      手里晃了两下,取代外景的是两颗小脑袋,是傅梓谨和李慎言,傅梓谨扯下口罩大声说:“爸!新年快乐”

      傅里慎也大声说,说完还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

      旁边人声鼎沸,李慎言也冲着镜头大声喊。

      距离跨年还有几分钟,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分享两人的“闺蜜游”,丝毫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沮丧,“我们还去了慎言的学校。”

      傅里慎,道:“挺好的,你们好好玩,再过几天也得回家收收心,准备高考了,就你那数学成绩还得加油。”

      傅梓谨,“爸,你怎么这么扫兴。”傅梓谨见李慎言注意力不在手里,犹犹豫豫地说:“那个……”

      傅里慎等不到傅梓谨下半句话,收敛笑容,“有什么就问。”

      “梓叶什么时候回家,”周围来自各地的男女用不同方言为新年倒计时,“我联系不到他,替我跟他说……新年快乐!我等他回来。”

      随着倒计时结束。

      欢呼声盖住傅梓谨的声音,远处江上烟花璀璨,流光溢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新一年最开心的笑容,傅里慎也被感染。

      傅梓谨被李慎言拉走,傅里慎也从笙歌鼎沸中回到茕茕孑立,他起身打包一杯咖啡和一份午餐,又回到医院。

      医院后面有一块草地,在门诊和住院部中间,午间太阳照在草地上驱散不少冬日寒气,这个时间段有不少人出来透气晒太阳。

      迎面走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见了傅里慎笑的合不拢嘴,说:“小傅,你快回去看看,你儿子醒了好一会了。”

      傅里慎眨眨眼,一时被狂喜冲昏,跟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似的,奔回病房,差点撞到病房里的护士。

      “爸?”傅梓叶笑着说。

      傅里慎也笑:“哎。”

      医生为傅梓叶检查一遍,伤口恢复的不错,但能不能站起来,还要看后续手术和复健,能醒过来已经是万福。

      “我……睡了多久?”

      傅梓叶对自己前几次短暂清醒没有一丝印象。

      傅里慎把苹果削成方形,漫不经心地说:“20来天。”

      “二十天!”傅梓叶激动情绪激动,奈何身子虚,听着总是有气无力,“哥哥,有没有找过我?”

      傅里慎把苹果递给傅梓叶,说:“你别急,家里有管家。他说你参加培训,全封闭的。”他指指桌子说,“我给你新买了手机,你有空和他联系。”

      傅梓叶研究一会儿新手机,把傅梓谨的手机号存进去,犹豫地说:“爸爸……我还能站起来吗?”

      打字的手停顿一秒,又接着把邮件发出去,认真地说:“医生说一定可以,爸爸也说一定可以。这段时间你只需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复健。”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关于我的……关于傅伽的葬礼和死因。我们会如实公布,以及将他的大部分财产以及股份转让给你作为补偿。”

      “傅伽的死因不能公布,”傅梓叶错开与他的对视,“您应该知道明奕死了,如果将傅伽的所作所为公布出去,警察怎样我们管不着,难保不会有媒体将明奕和傅伽联系起来大肆宣传。”

      傅里慎忽然觉得他与自己有些疏远,他拍拍傅梓叶的手,只说了句,“长大了!你放心这件事不会亏待你。”

      傅梓叶冲傅里慎疲惫地勾勾唇角。

      随后他推推傅里慎胳膊说,“爸爸,你先出去一下。”

      傅里慎没有多言,起身出门。

      屋内只有傅梓叶,他怔怔地看着窗外,外面一片萧条,树叶光的连鸟儿都嫌弃,为数不多的阳光带不来一丝温暖。

      太可怕了!黑洞洞的枪口和明奕闭不上的眼睛,他当时多么庆幸自己活着,现在就对未来多么绝望。没有知觉的下肢在重重击打他脆弱的神经。

      傅里慎站在门外,听着屋内轻轻地抽泣心里一阵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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