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朵玫瑰》我非君子

27、最佳助攻 【上】

　　“嗯？你说这周六？我可能……”灰原哀一边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翻着备忘录，指尖划过一片空白，差点忘了自己还没正式入职，姑且算半个闲人。不过她还是打算拒绝，毕竟她并不打算在工作之外和同事有过多的交往，更何况还是前同事。

　　坂口尧也，同样是研究所的职员，只不过不是科研人员，而是研究所兼基金会的投资顾问。风度翩翩，优雅绅士，在一堆不修边幅，不解风情的科研男之中是在突出得有些过分，年纪轻轻事业有为不说，家境据说也很好，她不止一次地听隔壁项目组的人八卦过。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这里刚好有两张呼啸山庄的舞台剧票，是京都艺术学院的商演，据说很不错，一票难求，我也是托人才弄到两张票，之前一直听你说想去看，机会难得哦，要不要去看看？”电话那头的声音丝毫没有急躁，反而像大提琴一般低沉和缓，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邀约，但字里行间似乎又带着劝诱。

　　灰原哀皱着眉头回想着两人之间的交集，除了日常点头致意，他惯常的绅士行为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唯一算比较特殊的，好像是有一次她把外套忘在会议室了，坂口替她带出来了，仅此而已。两人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也从未交换过手机号码，家里的电话号码他应该是从公司的预留信息里查到的。

　　真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约自己出去，不过……舞台剧确实很想去，但是周末本来打算陪一下慧美的，她放下电话转向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女孩。

　　“慧美，这周末有活动吗？”

　　女孩伏在枕头上，面前放着一碟子蛋糕，时不时用勺子挖一块放在嘴里，显得心不在焉，听到灰原哀发问，她马上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我这周末没空哦，不用管我。”

　　灰原哀微微纳罕，不过也没多想，慧美虽然年纪小，但是非常有主意，所以除了生活起居，她基本算是半放养状态，于是向电话那头回道，“那好，明早见，先谢谢你了。”又客套了几句便放下电话上楼了。

　　随着客厅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沙发上的女孩吃下最后一口蛋糕，翻了个身滚下沙发，一边锤着僵硬的后腰，一边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明天有空吗？”说罢没等那头的人回应就不耐烦地继续说道，“明早9点过来接我，否则后果自负。”

　　工藤新一接到电话的时候还穿着浴衣，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着水，还没开口，对方已经自作主张地给他定下了明天的行程。想到这小姑娘风风火火的性格，八成又是突然想吃甜品或是想买衣服了吧？

　　“明天刚好有空，怎么了？又想去吃冰淇淋了？”

　　慧美正在心里激情澎湃地谋划着，打算明天“一展宏图”，听到工藤新一那副无所谓的口吻，瞬间就炸毛了，“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活该单身这么多年。”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工藤新一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一时语塞，心想自己还真是没人权啊。

　　“对了，穿的像样点，别回头门都进不去。”

　　“……”工藤新一颇有一种自己像是约会前被叮嘱的钢铁直男的感觉，并且伴随着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那丫头八成是要去什么高级场所，看样子明天得多带张卡在身上了，别到时候真出洋相了，他不可不想某天看到报纸上的标题变成“震惊！名侦探居然没钱付账！带你走近工藤新一囊中羞涩的秘密……”

　　新一“乖顺”的态度成功取悦了慧美，她焦躁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下来，轻声嘟囔了句，“算你识相。”随后又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洋洋得意地说道，“看看你这迟钝又不争气的样子，没有我可怎么办。”

　　“那还真是多亏您了。”工藤新一毫无诚意地说道，也不知这丫头大晚上发的什么神经，好吧，她就没正常过。许是还未从住院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工藤新一感到一阵倦意袭卷而来，忍不住打了记哈欠，“没什么事我挂了哈，你也早点睡吧，否则会长不高的。”

　　“你敢！我还没说完呢！”山口慧美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句。

　　楼上的灰原哀也被惊动了，穿着睡衣就从房里出来了，在楼梯口问道，“怎么了？”

　　慧美立刻怂拉下来，缩了缩脑袋，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全没了刚才的气势，连声道“没事没事”。直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才重新拿起手机。

　　“都怪你……”她小声抱怨着，随后又喋喋不休地说起来，“记得好好捯饬下自己，西装不要像平时那样，穿得跟便服似的，要熨一下，头发抹一点发蜡，不要像平时那样毛毛躁躁的，上节目倒晓得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平时怎么就糙成那样？早就想吐槽了，你头上那一撮呆毛真是傻得不行，胡子要刮得干净一点，脸上的疤……算了，还是别化妆了，省的出来吓人，还有，不要借博士的车，开一辆上档次的一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自以为小声地嘟囔了句，“对方是富二代，你也不能输。”随即想起了什么又反问道，“话说你家不是也很有钱么？怎么气质就那么一言难尽……咳，不提这个了，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任他是个傻瓜也明白她的意思了，那丫头八成是在当红娘，他几乎能想象慧美皱着小小的眉头，捉急又无奈的模样，工藤新一突然笑了。

　　在万家灯火的夜晚，在悄无声息的房间里，那声轻笑是那么突兀，仿佛惊扰了整片宁静。

　　“是是是，我知道了。”

　　“真的假的……行吧，对你不能指望太多，明天别迟到就行。”手机那头传来女孩颇为怀疑的声音。

　　工藤新一无声地笑了，直到耳边传来挂断的声音，才缓缓放下手机。

　　周遭又恢复了寂静，那一抹笑意却像冻在了唇角，久久不曾褪去。黑夜中，仿佛有一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胸口沉闷而又空虚，既像缺失了一角，露出万丈深渊，又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耳边响起女人温柔而又笃定的声音，“您如果一直这样踌躇不前或是若即若离，说不定——某一天会后悔呢。”

　　良久，他低声自嘲道，“我真的看上去那么不靠谱吗？”一个两个都那么不看好他，看来有必要让她们大吃一惊了。

　　虽然……他的确笨拙又迟钝，既没有浪漫细胞，又缺乏情调，但是此刻，他想为了她改变。

　　不想总是怅然若失，讨厌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不想总是左右试探，讨厌那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那就从第一次“约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