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荀衣

4、春节前的准备

　　陶蓉一向认为，只有有钱有闲的人，才可能会嫌日子过的慢，她们这种上班族，只有觉着时光如梭，岁月如瀑布的。
　　周一到周五，每天忙着上班，上班出门晨光初绽，下班回家已是天黑，典型的“早晨出门太阳公公还没露脸，晚上回家太阳公公已经睡觉”，以前她看台湾的一部片子《台北的朝九晚五》，一直很羡慕人家能够真的八小工作，而在她这里，一直都是挤掉所有水分的八小时。
　　尤其是元旦到春节之间，各种琐碎工作多的吓死人，加上周六周日就算不加班，也要忙着打扫卫生收拾屋子，新年总要新气象，家里满是灰尘，脏衣服满地，那自个儿都看不过眼。
　　所以，年前的日子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陀螺，被各种事情催的团团转，不过再辛苦，也要做啊，她一边手脚不停的忙着，一边心里满怀着对八天长假的期待。

　　卫谓是腊月二十六下午开车回来的，一进家门，他有点迟疑，这是我家么？
　　家里地板光可鉴人，估计苍蝇要是长寿到能活到现在，站上去，一定会跌个跟头，躺在地板上爬不起来，去动物法院控告卫谓和陶蓉，说他们在主观上犯有一级谋杀罪。
　　卫谓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拎的包放在了地板上，而不是惯常的桌子上，刚放下，他又拎起来，偷眼看看地板，唯恐有个大白印子，要是真的如此，几小时后陶蓉回来，那估计这家的地址就改成了“河东城”。
　　他换上拖鞋，拎着自己的鞋，就去了阳台。
　　家里窗户透明如空气，连窗帘都没有，卫谓很是疑惑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发现窗帘、床单还有桌布之类的，都在阳台上开会，会场比较小，摩肩接踵挨挨擦擦的，大家都在玩哥俩好游戏，你打我一拳我捏你一下，估计粉色枕巾女士早已大喊了无数声“色狼”，不过主人不在家，没办法，只能继续忍耐。
　　不过，今天可是个雨天啊，卫谓叹口气。
　　卫谓准备把带回来的衣物，放进衣橱里。打开衣橱，卫谓傻了眼。
　　陶蓉有个习惯，就是喜欢集中整理家里东西，每次她大清扫大整理完，那家里的局面就是CCTV的国内形势，一片整洁干净欣欣向荣，只是收拾完之后，她照旧会随手乱放东西，于是国内形势会在半个月之后，彻底蜕变为国际形势，直到下一次大扫除才能扭转。这个，卫谓都习惯了。
　　不过这次，陶蓉的决心委实大了些，卫谓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袜子放在哪里了。

　　晚上陶蓉回家，打开门，发现右手边厨房里有明亮的灯光，以及饭菜的香味飘出。
　　她快乐的甜腻腻的喊，“老公……，”吐字悠远深长。
　　卫谓从厨房伸出头来，笑咪咪的说，“啊，你回来啦。”
　　天堂和地狱的差别，就是天堂里面的人会用长筷子给其他人喂饭，卫家的筷子不长，但是陶蓉就是会在老公面前偶然的发个娇痴，卫谓都习惯了。
　　吃完晚餐，卫谓提议出去散步消食，陶蓉摸着饱饱的肚子，想要偷懒，甚至连卫谓描绘出来的膀大腰圆、腰比水桶粗、上车被人当做孕妇让位置等等的危险前景，都暂时不能动摇她今天懒惰的决心。
　　不过，知妻莫若夫，最终，卫谓还是成功的把陶蓉拖了出门，陶蓉气哼哼的跟在老公身后，觉着老公已经长了两只小黑角，做“V“字状，且一条带钩子的小黑尾巴，正在卫谓身后，摇啊摇。
　　陶蓉越想越不甘心，终于恨恨的就着自己站高了二级台阶的优势，扑到了卫谓的背上，“我要背。”
　　卫谓笑，反手搂住她，走了两步，“嗯，你重多了，我背不动啦。”
　　陶蓉咬他脖子，“去死，我体重一点没变，是你现在懒了。”

　　晚上洗完澡，卫谓先上了床，习惯性的用体温暖被窝，他靠在靠枕上，看着陶蓉穿着睡衣举着电吹风慢慢吹头发。
　　看了两分钟，他突然想起，“平常工作那么辛苦，你干嘛把屋子打扫的这么干净？不要太劳累了自己，以后等我回来搞啊。”
　　陶蓉摇头，“等你回家太晚了。”
　　卫谓不同意，“以前你不是等我回来一起做的么，再说，家里没必要打扫成这样子，要是后面两天还在下雨，你洗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干？”
　　陶蓉扭头，“我查过，明后天晴天了，再说，”她笑，“你知道我的，没想到事情也就罢了，想到了不做，心里难过很。”
　　陶蓉扔了电吹风，关了灯，扑到床上，卫谓挪了挪，让给她已经捂暖的地方。
　　陶蓉吃吃笑着，在卫谓耳边说，“我最近很喜欢做家务呢。”
　　“好啊，以后叫你家庭妇女同志，不过，你什么时候会给我做饭吃呢？”
　　“做饭没问题，不就是电饭锅煮米饭么，除了水我不知道应该放多少外，其余我都会啊。”
　　卫谓叹气。

　　年二十九，两个人都放假了。
　　陶蓉习惯性的在早晨七点醒了，第一反应是立即跳起来洗脸刷牙穿衣服，第二个就是，好暖和的被窝啊，她停转了一晚的脑子开动了一下，想起今天休息，于是舒服的叹了口气，从枕头边拿了手机，看看时间，差五分钟闹钟响，她取消闹钟，扭头看看卫谓，卫谓睡得正香。
　　陶蓉轻笑，心里嘀咕一声，“猪样。”用指头轻划卫谓眉毛，卫谓睡梦中浑然不觉。
　　她看了半分钟卫谓的睡样，颇觉无聊，于是往卫谓怀里拱，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能再睡一会，卫谓迷迷糊糊的伸开臂膀，送给她当枕头，动作极为自然。
　　老公在家她也休息的早晨，实在是比大学食堂卖的粥里面的米还要少啊，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
　　只不过陶蓉一向睡眠浅，而且醒了就是醒了，醒了以后就也睡不着，所以翻来覆去的调整姿势，最后不但没能把自己弄睡着，反而惊醒了卫谓。
　　卫谓叹气，用下巴蹭蹭陶蓉的短发，“你睡醒了，就一定要把我也吵醒么？不能安分一点么？”
　　陶蓉轻笑，“其实我是不想的啊，就是你自己睡的不熟么。”
　　卫谓摇头，“哪里，一晚上你翻来覆去的折腾，弄得我都没睡好，现在刚有点困意，又被你吵醒啦。”
　　陶蓉瞪他，“晚上我哪有折腾啊？！”
　　“你老是往我怀里钻，还跟小猪似得，”卫谓苦脸，“难为了我啊。”
　　陶蓉扑上去咬一口，“胡说！”卫谓笑。

　　九点钟，两个人起床，商议说出去吃早餐，顺便买年货回家。虽说这两个人过年在自己家时间不多，但是年货总是要的，哪怕少买些，花个十元买个水果糖吃，也算有了过年的气氛。
　　其实现在的新年，无论是严肃认真团结的单位里面，还是车如马自行车如龙行人如蚂蚁的大街上，都甚少红色铺天盖地、新年喜气洋洋的感觉。韩林曾笑言，整个办公室里面，唯一有年味的，就是他的电脑显示屏，是一对红衣童子手持红灯笼拜年的背景。
　　过年气氛最浓重的，就是大型超市，全场响着过新年恭喜发财互相拜年的音乐，欢快的让人想情不自禁想跟着拍子唱几句，到处都红彤彤的挂着各种大红中国结，贴的满墙都是朱色为底的宣传画，好比是农村人家种了几十亩地的辣椒，最后收获的时候挂在屋檐下晒，远看近看都是一片红彤彤的喜洋洋；而且还在走道中央摆满了一排排的零食、补品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大横幅上用最大号的黑色字写“年货大街”。
　　这种气氛，最容易感染人，不管你心情好坏、想不想买东西，只要进来几分钟，那铁定是笑眯眯的拎着大包小包出去。所以，节前，整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各大超市了。
　　原本卫谓和陶蓉，最怕年前去超市，超市人多，那个人山人海啊，虽然比不上公务员招考时的万人空巷，但是比起过年时期的上海火车站广场，或是十一长假时的新街口，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卫谓曾惊讶的看着超市外的人流，“超市里面东西不要钱？”
　　陶蓉接，“中国人民富裕啦。”

　　而且，还有个问题，年前，不止是超市购物人多，出门闲逛的人也多，当你左手三只右手四只袋子的时候，你会看着比往常更加拥挤的公交车发憷。
　　多半这时，人们都不会吝啬打的钱，很多人在反复掂量了自己买“优惠价”商品省下来的钱与的士花费之后，用“过年”“难得一次”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但是，他们面临的是想花也花不出去的打的钱，因为，当你等了一小时终于等到一辆空车后，当空车在你面前停下后，你会发现，有人比你更快的拎着大包冲进了车里。
　　于是，手脚不够快、心不够坚决的你，泪眼汪汪的望着车子的尾尘，很可能，到了晚上九点钟，你才终于到家，看着冷锅冷灶，彻底失却了吃饭的兴趣。
　　陶蓉以前是上班族，有过多次这种经验。
　　所以这次是卫谓问好友朋友借了车，说好了过年用，陶蓉看在车子份上，兴高采烈的出去跟老公购物。

作者有话说

　　以上的事情，俺有亲身体会啊，难得勤快，洗了N多东西，发现，下雨...........当时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