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荀衣

35、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同学暴跳如雷，不仅仅是为了自家水电断了、家里一分钱没有，更是为了小吴姑娘竟敢不辞而别。
　　小吴姑娘表现的一向对他痴心不二，所以就算是她有点笨拙不够聪明有点土气，顾同学都还没有嫌弃她，更没有在以前人生最辉煌的顶点抛弃她（当然如果能一直辉煌下去，以后的事情，另当别论）。
　　不管顾同学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顾同学没有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越是这样子，越是格外的衬托出小吴姑娘抛弃他的可恶，更过分的是，小吴姑娘竟然留下一屁股债给顾同学，还带走了当月小吴姑娘的工资，一分钱都没留给他！
　　而最最不可接受的是，等到顾同学去找小吴姑娘的毕业证书身份证等证件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些东西，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幸亏顾同学最后找到了一份原来小吴姑娘写坏后挪作他用的寄件封套，上面清楚的写了小吴姑娘的家乡地址。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同学决定去找小吴姑娘质问。

　　但是顾同学搜遍了全身以及全家，总共得到了十元五角八分钱，他捧着这零碎的毛票子，不由的悲从中来，何时，聪慧无双意气风发的顾同学，会有这么一天？
　　于是顾同学不得不在某个春日的下午，用仅剩几元钱还没有停机的手机打电话给房东，说要退房，想要结算以及收回押金。
　　电话那头，房东很是诧异，“前些天，你家老婆打电话给我，就说你们要退房了啊？都说好明天收房的，那天她就要我来检查房子，当时还把钥匙还了一把给我，我检查完房子，把押金都还给她了啊。本来说当天就收房的，后来她请求说，要给你们几天时间，把东西打个包，又留了三百押金，我才同意的啊。”
　　顾同学当时气结，就是那天啊！
　　那天，顾同学不就是出去找内幕美女想办法了么，回来就不见了原本应该在家做好完饭等候他的小吴姑娘，而且紧接着两晚上，小吴姑娘都没回来。顾同学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赌气，等到没地方去了，自然就回来了。今天是顾同学等不及了，打电话到小吴姑娘公司，才知道，小吴姑娘已经两天没来上班，而且，当月工资都领走了。
　　顾同学这里沉默，那边房东有点警觉，“是不是你们俩没通气？说好了的啊，明天，你们怎么都要搬出去！你们该不会闹什么妖蛾子吧？”
　　顾同学很是机灵的，立即回答说，“不是这样，我们明天一定搬，我就是跟你确认那三百元的。”
　　房东有点放心的说，“那就好，我下家都找好了。”
　　顾同学关掉电话，恨得牙痒痒的，站在屋子中间转圈。

　　后来，顾同学对着楼下大喊一声，楼下喊“收…..破烂”喊得口干舌燥的老头就乐颠颠上来了。
　　大半小时后，老头更是乐颠颠的蹬着三轮车，在春日的阳光下出着大汗，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今晚回去，买点猪头肉，让老婆子弄杯老白干，炒个花生米，真是舒服的日子啊。
　　三轮车的车厢里，大大小小的电器和家具，有微波炉电视洗衣机冰箱，等等，以及小一点能搬动的家具橱柜，满满的装了一大车，一层层垒的很有技巧，；连绳子都有点捆不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颤巍巍的很是壮观。
　　据说，有个无聊的家伙跟在后面拍了张照片，发表在报纸上，名字叫“杂技”。老头收旧报纸时无意中发现，很是自豪了一把，慎重的把报纸珍藏着，每次喝完酒，都跟老婆子唠叨，“俺终于上报纸了啊，回去给儿子和邻居乡亲唠叨唠叨，很有面子的。”

　　因为顾同学对于小吴姑娘已是恨极，所以把带着小吴姑娘痕迹的家具电器都扔给了收破烂的老大爷，便宜大爷发了个财，救济贫困老人了一把。
　　然后，顾同学还是有几分顾忌房东的，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出了门。
　　等到晚上房东下班，左想右想不放心，来提前查看自己的房子。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飓风扫荡后的屋子，满地狼藉。
　　再然后，等到第二天房东去找收破烂老头，发现，除了两个水壶大爷留下自用外，其余的东西，都没了影踪，大爷手脚忒快，真是老当益壮手脚麻利胜似当年打土豪分田地时啊。
　　房东本来想要大爷去找回东西的，但是大爷啥都不听，就知道满地打滚哭天喊地，吸引了百来号人围观，都在指责他欺负老人不要脸，有好心人还打了110报警。
　　警察来后，问及情况，房东叙述完，大家看大爷，大爷一脸憨厚一问三不知，警察也没办法，最后，房东只好在警察那里做了个笔录，然后灰溜溜打道回府，自认倒霉。
　　至于房东回家，是否被老婆罚跪搓衣板？此事是否会在报纸上社会新闻板块有个豆腐干大小的位置？爆料人是否收到五十元奖金？以及大爷识不识字、有没有看到报纸上关于他的报道、会不会再次剪下来收藏、作为“俺又一次上过报纸”的证明？这些种种，都已经跟顾同学无关了。
　　顾同学坐在往小吴姑娘家乡方向去的大巴上，心想，身份证登记的是你吴玉秀的，将来，等着房东警察找你去吧。

　　小吴姑娘前脚走，顾同学后脚到了小吴姑娘家。
　　小吴姑娘的爹娘早就听说这个女婿的好处，加之顾同学为了取信小吴姑娘爹娘，很是收拾了一番自己，衬衫雪白、西裤有笔直的缝、皮鞋发亮，派头十足，手上拎的是顾同学从小商品市场买的假货滋补品，内里便宜外表名牌，很是光鲜，于是，顾同学得到了十万分的热烈欢迎。
　　顾同学做下去，态度很陈恳，一开口就说抱歉，解释说小吴姑娘跟他有点误会，两人吵架了，小吴姑娘负气出走，顾同学这趟是专程来道歉的，等等。他是拿不准小吴姑娘有没有跟家里说他们事情，所以索性先放低姿态。
　　小吴姑娘的爹娘看见女儿的未婚夫一表人才，人长的俊秀，行为温文有礼，还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来，说话中间对两位老人尊重无比，对自家女儿宠溺无比，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满脸菊花灿烂开放，没口子说没关系。
　　但是自家那个不知好歹赌气出走的丫头，委实他们也不知道去处。
　　当小吴姑娘的爹娘当着顾同学的面，骂了N遍“死丫头”骂累了之后，日头已经西斜。小吴娘去做饭，小吴爹和顾同学相对而坐，互相叹气。
　　后来还是小吴娘做饭时候突然灵光一现，赶紧丢下大锅里待开的稀饭，奔到堂屋里面，激动的有些结巴，说，“俺想到个事，不是秀妮子刚回来那天晚上，村口的洪家小子跑来找秀妮子么？第二天两个人还一起出去的，后来秀妮子走的时候，那小子还来送，还被俺们说了几句，是不是这个小子拐了秀妮子藏起来了？”
　　小吴爹偷看看顾同学脸色，说“你别胡说，秀妮子是当着我们面上了汽车的，洪家那小子这两天在家里，俺今早还看见他下田呢。”
　　“那”，小吴娘有点迟疑，“说不定他知道秀妮子去处。”
　　小吴爹这次倒是点点头，认可了一向头发短见识更短的老婆子的意见，“可能，说不准秀妮子跟他商量啥事了。”
　　顾同学心里想了一下，赶紧拦住就要去村口质问洪家小子的小吴姑娘的爹娘，“我想，那个洪家的小伙子既然有可能知道玉秀的去向，理当去问他，但是说不定玉秀还在生我的气，有点想躲着我，要是您二老说起来我在这里，那个小伙子可能就不会说实话了。”
　　小吴爹呆呆的看顾同学，问，“那咋办呢？”
　　顾同学眼里闪动睿智光芒，“您要去问，不要说我来了，以及我想知道，就说是您和大婶有急事找她，想知道好了，至于家里什么急事，不用跟他一个外人解释的，您说呢？”
　　小吴娘满脸崇拜的点头，小吴爹扔掉手中的烟头，干脆的说，“就这么办。”
　　半小时后，顾同学拿到了小吴姑娘去的城市名字，以及宋董夫人王如琴的名字。
　　时间很晚了，要是立即离开，不像话的很，所以顾同学应了吴家老两口的邀请，当晚住在了吴家。顾同学很不习惯这里的硬床板和带着奇怪味道的被褥，一晚上都在翻烙饼，尤其当他想到这个房间是小吴姑娘曾经住过的房间，他就愤愤的，有点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的冲动。
　　第二天一早，顾同学就踏上了前往南京的征程。
　　从上了大巴车，到大巴车发动开出，他都在低头盘算要怎样对付小吴姑娘，压根没往窗外看。大巴扬起的尾气灰尘里，两个人正在拼命的挥手跟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