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荀衣

33、这个冬天有点冷

　　从那天开始，每天小吴姑娘都充满粉色的憧憬和规划未来，将来两人买个大房子，欧式风格装修，大沙发大床，自己穿着结婚洁白婚纱上教堂，然后生个儿子，儿子慢慢长大，上小学初中高中，考大学，学什么专业，将来做什么工作，以及找什么样子的对象，一直到，他们两个人老了，如电视上一般的手拉手走在黄叶满地的公园里面，相对充满爱意的笑的情形。
　　有一天，小吴姑娘偷偷去商场看钻石戒指，看中了一款两千多的，比划了半天，最后依依不舍还给小姐，心想着小顾说在攒钱存房子首付，所以说过要迟些给我买钻戒。要是钱攒够了，到时要是送我这个就好了，完全没看见小姐鄙夷的目光，以及口型“没钱穷看什么。”
　　生活一直如此美好就好了。

　　美好的转折点，是一个异常简单的场景。
　　有一天，小吴姑娘跟同事出去办事，因为要等很久，就电话请示了boss，得到指令说可以找个茶座坐坐，费用报销。
　　于是两个女人找了个茶座，坐在最里面，那是最僻静的地方，另外一个年长的同事，是严肃不太爱玩笑热闹的，就摊开公事看，小吴姑娘呆呆的看窗外。
　　小吴姑娘的公司对她不错，工作也很简单（这是薪水不高的原因），所以还没人去培养小吴姑娘自觉自动找事情的习惯，她也想不到要做什么。
　　过一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susan，坐这里吧。小姐，一杯蓝山，一杯卡布奇诺。”
　　小吴姑娘有点没反应过来，思路的暂停按钮还亮着。
　　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你今天怎么约我出来啊，有什么事情么？”
　　那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那天不是你不高兴么，说珍珠不配你，那个还不够大不够圆，所以不肯要，那，你看，今天我带了这个最新款式的钻石吊坠项链来送你，你一定喜欢。”
　　那个女声很是惊讶，“这个我那天好像看过啊。”
　　“就是那天你眼光在它上面停留了很久啊，我想你一定喜欢，所以特地去买来送你。”
　　那个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的susan，颇为高兴的说，“你真是有心。”
　　熟悉的声音继续，“那你带上我看看？”
　　小吴姑娘终于思路可以连接上了，电流瞬间通过，她打个激灵，慢慢站起来，转头看背后。
　　果然是顾同学，正在举着一根异常璀璨夺目的项链，准备给背对着她的一个短发挑染了棕色穿个黑色紧身薄毛衣灰色短裙的时尚女孩子带在脖子上，黑色毛衣衬得那女孩子脖颈异常的白皙。
　　顾同学大概是沉迷于美女的巧笑倩兮，并没有注意到小吴姑娘那张无表情的脸。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小吴姑娘拍案而起，美女拎包而走，顾同学很是紧张的追了出去。
　　茶座的侍应生跟在后面喊“先生，付钱！”顾同学被侍应生拉住不肯放，眼看美女要一骑绝尘而去，急忙下扔了一张一百元在地上，完全没顾小吴姑娘在后面已经是泪如雨下。
　　年长的同事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叹口气，看看表，“小吴，我一个人去办事吧，回头代你请个假，你先回去吧。”，掏出皮夹付了自己两个人的茶钱。
　　小吴姑娘哽咽着点头，侍应生拿着顾同学的一百元找的零钱，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小吴姑娘伸出手来，“给我吧。”
　　侍应生目睹了刚才的一切，知道这个女子跟那位男士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就把找的零钱给了小吴姑娘。小吴姑娘刮了□□，还得了五元奖金。

　　顾同学回家，已是晚上。
　　回去打开门，顾同学看见的是小吴姑娘一张红肿着眼睛的脸，顾同学很是有点厌烦，以前看着这张脸还是很健康有活力的，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皮肤黑眼神呆板一点没灵气，就连小吴姑娘身上一件红色的他买回来送小吴姑娘的衣服，今天也变得如此晃眼睛。
　　红色就适合风情万种的女子，譬如susan这种，这种乡下丫头怎么穿，都是难看的土气，以前真是瞎了眼，他想。
　　小吴姑娘还没开口申讨，顾同学先抢先，“你今天怎么回事！”
　　小吴姑娘想了一下午的台词，被顾同学的不按常理的起句打断，愕然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里还懵懂着不知道应该如何接着说下去。
　　“你知不知道，这是证券公司一个内部人员，平常都是拜托她透露内部消息给我的，今天你得罪了她，明天就没人再给我内幕啦，还谈什么赚钱！赚个鬼钱！”顾同学很是痛心疾首。
　　小吴姑娘讪讪的，不无疑惑，“不是一直是朱某某给你消息么？”
　　“朱某某哪有她有办法啊，这段时间都是她在透内幕给我的！”顾同学叹气，“所以我才送项链给她，算是酬谢，加上希望她以后更帮我们。”
　　小吴姑娘忘记了哭泣，很是紧张，“那现在怎么办？”
　　顾同学摊开双手，“能怎么办？今天我追上去，人家不肯见我，只好以后慢慢想办法了。”
　　小吴姑娘很是内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顾同学看看她，又叹口气，拿了衣服去洗澡。

　　自从那天事情发生后，顾同学的运气好像一夜到头。
　　虽然好像是在他很是跑了几天、不仅项链送出去了、而且还用准备买房子的积蓄送了N多东西后，神通广大的内幕美女有回心转意迹象，但是还是无法挽回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小吴姑娘眼见着家里水果从时令的到进口的，现在又从进口的到时令的，到没有了。顾同学每天垂头丧气，脾气又开始不好起来。
　　直到有一天，家里再也搜罗不出来一分钱，顾同学和小吴姑娘面对面坐了一个钟头，决定还是要去借钱，
　　自从上次借了钱快速有效还钱，同学和同事都有点放心小吴姑娘了，这次手笔比以前大点，小吴姑娘总共借了有三万回来。顾同学也借了两万回来。
　　顾同学捧着五万去屡败屡战，没过几天，股市跳水，顾同学丢盔弃甲的回来，五万元打了水漂。
　　这下子想借都再借不到了，房子马上租期到了，要续交，水电煤气都要钱，包括吃饭，昨天晚餐还是小吴姑娘问同事借了二十元才吃到的，今晚还是馒头咸菜，明天的不知道在哪里，两个人相对愁苦。
　　顾同学还想忽悠小吴姑娘去再借钱，小吴姑娘上次虽然在顾同学的教导下反省了自己，但是事后跟公司同事八卦过程中，也颇是得到一点经验，于是坚决不肯再去了，更何况，也的确没法子借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吵架，小吴姑娘口齿不如顾同学远矣，说不过顾同学，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我不去借了，借不到了。”
　　顾同学大怒，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怎么遇到这么个不讲道理的臭丫头啊，指着房门大喝，“滚出去，你！”
　　小吴姑娘也是委屈，哭着就出了门。

　　冬日的夜晚。
　　夜晚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这城市不大，也就不是那么灯红酒绿的，已经是晚上十点，家家户户都关了灯，街上格外冷清，寒风吹起街上清洁工没扫干净的几片纸片，有时易拉罐空壳被风吹动，“骨碌碌”带着金属撞击声滚动。
　　小吴姑娘感到，从没这么凄凉过。
　　她坐在正对着家门口的街边的台阶上，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处去，脑子浑浑噩噩的，想要赌气不回去。
　　自己赌气出门，晚上冻着了生病，在医院，发烧的脸蛋红扑扑的，顾同学很后悔的抱她流泪，沉痛的说“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她迷迷糊糊的对着顾同学，“我不怪你。”顾同学感动的握着她的手，她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顾同学一夜没睡，趴在她床边守候她，最后支持不住，趴在她床边打盹，她叹口气，握着顾同学的手，幸福的望着初升的太阳，温暖而不刺眼，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阿嚏”，她打个喷嚏，抱着双臂，从幸福的憧憬中醒来。
　　为啥小顾还是不出来找我呢，只要你出来，我就会立刻扑上去原谅你。

　　最后小吴姑娘还是耐不住寒冷，起身回家，眼泪早就干了，鼻子囔囔的不舒服。
　　小顾已经睡着了，不理她。
　　第二天早晨，小吴姑娘以为自己会生病的，但是她身体底子实在太好，不管怎样努力感觉身体每个部位，都没发现任何异常，没办法，小吴姑娘还是去上班。
　　晚上小吴回来，买了斤白米，做米饭吃，还是配酱菜。那钱，还是小吴出面向平常很是不熟悉从来没借过钱的同事借来的几十元。
　　吃饭前后，吵架继续，然后小吴姑娘又一次出走，最后个把小时自动回家。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尤其当有人打电话来问顾同学和小吴姑娘何时还钱时，尤其如此。
　　小吴姑娘还是坐在那段台阶上，这次已经没有了眼泪，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想。
　　也许是该怪这个城市，冬天实在太冷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看小新，觉得广志真是好老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