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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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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桦一路上心里的苦楚没人说,到了娘家,遇上又是母亲养老、财产分割的大事,她也知道这时候不好跟大姐诉苦。
等到娘家这头事情基本上完结了,她心情也稍微平定一点,要是没有母亲问这么一句,说不定依她要强的性子,彻底瞒下来这件事也有可能。
但是母亲这么一问,就像洪水开了闸,言桦想不说自个儿都管不住自己。
言桦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诉说。
言杨叹口气,摸摸自己身上,就一包纸巾,就掏出来递给言桦,再示意小妹去拿毛巾来。果然言桦很快用完了纸巾,袖子上也早就是湿漉漉的,湿毛巾来的正是时候。
三个女人都默不作声,等到言桦情绪稳定一点了,言杨起身到了杯热开水,递给言桦。言桦双手捧着热热的开水不放,手在微微发抖。
又等了一会,言杨看言桦抽噎声小多了,就开口问她,“婚也离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言桦摇头,“我不知道。”
言杨叹口气,现在是不好说,估计这丫头,现在头脑一片空白,“你今天也冷着了,我把姜汤热一下,你喝了就在这里睡吧,睡起来了我们再谈这事。”
言桦这一觉,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言杨就让妈妈去了小妹哪里睡,自己在这里陪言桦。言桐还要上班,言杨觉得言桦这事儿啊,人多了反而不好,又不是开会能解决的,木已成舟,就是怎么开导言桦的事情,所以前一天就跟言桐说好了,白天别来。
凌晨言杨醒来,脑子异常清醒,感觉到身边是大姐的平稳的呼吸声,她就盯着帐子顶想心事。
七八点言杨也醒了,两姐妹就躺在那里说闲话。
“这婚姻么,人家不都说,结婚前要睁大眼睛看,结婚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性子也太烈了些。”言杨叹口气,“这一点砂子容不下,你就不想,水至清则无鱼么?”
“大姐,就算他真的没有下次了,我这次要是容忍了,以后天天面对那么一张脸,每天一睁眼都能想起来这事,”言桦无声的透口气,“那龌龊事,想起来都难过的要死,恨不得什么都不要在眼前,那床可以丢了再买,房子可以卖掉再换一套,人不换,还不是一样么?”
言杨半晌也无话,不能跟自家妹子说,那个,古代时候男人都是妻妾成群呢,你不要想,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啊。
“我知道自己性子,不可能像有些女人一样,能够容得下这事,事后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日子,我心里丢不开,要是压抑自己想法勉强去接受他,难保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反而不好。”言桦翻个身,趴在枕头上。
“再说这种事发生,他心里一点阴影没有也不可能,裂缝有了,再弥补里面还是个裂的,大家心里都有芥蒂,说不定说个话做个事,大家都在往那个方向去想,乱猜对方今天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将来就会越来越离心。”
她的声音闷闷的从枕头那里传出来,“与其到时候把感情消磨完了再离婚,大家都累,还不如现在这样,快刀斩乱麻,反而干净。”
言杨觉得一年份的叹气,这两天自己都用光了,这个大妹妹啊,表面上看起来是要强,这件事说的洒脱,其实话里面听的出来,还是对前夫有感情的。
“大姐,”言桦又翻身,“是不是,女人还是不要那么要强好?”
言杨笑笑,“女人么,要是遇到个丈夫不介意别人眼光的,再要强能干都没关系。只是现在的这个社会,男人有几个能做到的?女人太能干了,丈夫略微差点,周围的眼光都能让你丈夫再矮点,男人都不喜欢这个。”
“那女人是不是要有能耐也藏着掖着?永远把丈夫捧在前头?”言桦问。
“这样子不累么?所以啊,找对象就要找个比自己强一点的,强太多不好,一点点就好了,夫妻才能恩爱,”言杨苦笑,“现在,不都就是这样子么。”
“其实大姐,你对大姐夫也是这样么?永远做背后的贤惠妻子?”言桦一向觉得大姐什么都明白,就是不说,是个聪明内敛的。
“别乱想,卫谓他爸是个好人,我们两个算是平等的夫妻,没有谁在谁背后的事。”言杨拍拍大妹妹,“倒是小妹妹,晚上她来,要提醒点,别太要强了,她家周鸿虽说懦弱点,也是个男人,回家关起门来跪搓衣板都行,外头还是要给男人面子的。”
言桦毕竟还有工作,又住了三五天,定了周日的机票飞回四川。
这两天她有地方倾诉,心情就好些,不那么压抑,加上她本性也是个爽利的,所以也基本算是想通了。
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早点打算下一步才是该做的,回去先住单位宿舍,那栋房子等他找到地方了,就卖掉,然后重新买房子,买个小点的自己住,剩余钱存起来,准备儿子将来结婚买房子用。
咱这就算离婚妇女了,她自嘲。
周六言杨,言桦帮老妈把被褥衣服搬到言桐家,言桐收拾了个房间出来给老太太。
言桐家三室一厅,是个大套,她夫妻一间,老太太一间,以及言桐女儿周眉一间。
周鸿虽说是家里万事老婆做主,但是他本人也是个勤快人,上海男人的会做家务小意儿殷勤是有名的,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的就舒服。
搬家过程中,好多东西言桦都想丢掉,“这些东西都扔了吧,妈就别节约了,用的不舒服,再说这么破烂,放到小妹家里,算什么啊,是吧?妈。”
老太太节约惯了,很是不舍得,只是老太太真是个不喜欢操心的,只是眼泪汪汪看那些东西,不说话。家里还有些东西,老太太是死活不让扔。
收拾的过程中,连言杨都坐在那里,动不动手上拿个东西,就发愣。
这些东西都有着很多的回忆啊,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童年,一点一滴的,都慢慢从这些东西上浮现出来,连很细微的忘却了的记忆,都一点点鲜活的展现在面前了。
最后的结果,是老房子的东西,什么都没扔,只是整理了一下。
后来就是言杨和言桦,还有言桐,带着老妈,出去买新住处需要的东西,家里周鸿做饭。
言桦早就说妈妈新买的东西,自己全部付钱,言桦收入是高,所以言杨和言桐就依了她。言桦给老太太买了三套棉毛衫裤两双鞋子两件外套两条裤子,还有若干小东西,另外买了两套床单被套枕头枕巾,老太太的新被褥,言桐早就找弹棉花网套的做好了。
三个女人带个老太逛街,回来除了老太太没拿东西,其余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进门累的半死,差点就打电话喊周鸿到街上,去当搬运工接她们回来。
周日言杨和言桦都要走,言杨住了大半个月了,心里也有点惦记自家老头子,那是个不会好好做饭的老头,会做,但是嫌麻烦。媳妇工作忙,还不会做饭,两个人在家真是让人担心。老头子本来就瘦,再吃不好,更要不成样子了。卫谓是来去匆匆的,在家只住了个三五天。自己还没来这里的时候,他就走了。
走之前收拾行李,言杨问妈要了那个家里的旧篦子,篦子上面的烫金花已经剥落,旧的发黑。
言杨私下里塞给老妈伍佰元,言桦给了一千。
言杨给妈钱的时候,对老太太说,“妈,你以后别再给言枫钱,包括言青、言莹和小眉,这几个孙子孙女也不要给,你的儿女都是自己能挣钱的,不要你一个没退休金的老太太贴钱,言青就算是长子长孙,也不要去娇惯,其他人更是了。”
老太太看着大女儿,言杨劝说她,“妈,你想,言松言桐他们是想着管教孩子,才限制他们零花钱,要是您老是偷偷给钱,孩子们花成习惯就不好了,是吧?你自个存着,想买个什么东西都方便,要是都给完了,去找大弟小妹他们要,你自己也不乐意,是吧?”
老太太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要走那天,言松言桐言枫都来了。
言杨跟言桐交代,要多打电话联系,老太太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年岁不饶人,还有老房子也要麻烦这个小妹照料。
“小枫,帮你盖房子的钱都给小妹了,小弟你需要自己来拿。”言杨对着言枫,“小弟你房子盖好了,陈诚结婚了,也没什么大事了,就自己多攒点钱,不能都指望陈诚给你养老,靠儿女不如靠自己。”
言枫表情有点像是听进去了。
不管他,言杨心想,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也是个人的命。
老太太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就是眼巴巴盯着女儿。
言杨言桦坐的车子开出去好远,言杨回头,还能看见妈的白头发,一直在路口不动。
回去的火车上,言杨拿出那掉色的老篦子,慢慢的摸,那是当年自己头发刚刚长到能扎羊角辫的时候,想了很久的东西,是一套,还有镜子和一个小盒子,但是这东西当时挺贵,自己不敢开口,就天天跑到商店趴在玻璃橱面上看,后来妈妈告诉了爸爸,爸爸带着自己去商店买的,后来摔碎了镜子很是哭了一场,想起来,真是,好久远的事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