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荀衣

21、老太太的决定

　　大家都拿眼睛看大姐言杨，等着大姐发话。
　　言杨也不想拿乔，沉默了半天了，终于开口说话，“其实今天关键要谈的不是房子事情，是妈的赡养问题，是吧？”
　　言桦言桐都点头，连言松都低头将烟头按熄，眼睛看着地面，等着大姐下文。
　　言杨继续说，“妈的赡养问题解决了，其实房子事情就解决了。”
　　“妈到谁家呢？”她看看弟弟妹妹的反应，言桐是想要说话，被言杨用目光按下来，最后言杨的目光定到言松身上。
　　屋里沉寂了半分钟。
　　言松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说，“妈当然到我这里住，我来养妈。”
　　一直沉默的言桦，脸上终于有点笑意，看着言松，看的言松有点不好意思，“二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他不禁去摸脸。
　　“哪里，很干净。”言桦失笑，“我想妈还是到言桐家里住好。”
　　“我也是这样想，”言桐快言快语，“妈跟我住最好。”
　　言松摇头，“我是长子，家里周秀没工作，有时间，房子也大，妈住我这里最好了。”他再从烟盒里面抽支烟出来，伸手去拿打火机。
　　言杨伸手按住言松的手，“大弟你有这心，妈也高兴，不过姐我的想法也是，妈跟言桐住最好。”
　　言松去看坐在一边的老太太，“妈，你说呢？你想跟谁住？”
　　老太太张开眼睛看他们，“你们让妈到那里住就是哪里。”
　　言杨拍板定案，“妈跟言桐住。”

　　赡养费，这就简单了，家里两子三女，除了言枫，都答应支付，言枫么，以前就一直说自家收入不高，这次也不例外。一边抱怨着自家穷，一边坚决不开口答应付生活费。
　　言杨也不强要，不想付就不付，撇开了言枫，四个姊妹兄弟谈。
　　最后议定了每人两百一个月，言松拿了家里三间门面房做小店，每月四百，小妹言桐不掏，总计八佰元每个月，大家都交给言桐，当做老太太生活费，包含老太太的衣食住行。至于老太太的零用钱，每个儿女逢年过节按心意给，要是老太太生病，各家分摊。
　　言杨当场付了一千两百元，，说是半年的生活费，至于老太太零花钱，那是要私下给的，当场给的话，要是哪个有心人看着眼红，私下去掏摸老太太的钱，老太太心软，加上疼爱孙子孙女，说不定就给了，最后想买个针头线脑的都没钱，这事儿不是没有过。
　　言桦也是给了一千两百元，她收入高，就心里盘算着将来要多给点零花钱给妈，劝大姐少给点，大姐收入不高，自家姐妹，不用装面子。
　　外地的姑娘当场给，本地的儿子女儿以后自己算，当然言枫除外。
　　言桐那个性子，言松媳妇想要少给，估计言桐能拎着棒子上言松家堵大门。

　　然后就是老房子问题，言枫这下子活跃起来，开口闭口诉苦。
　　言杨既然开口说了话，就不想再沉默，“言枫先不要说，”她说，“大家首先听妈的意见。”
　　言枫急着要开口说什么，被她制止了，“你先不要说话，你家里什么状况，大家都清楚。”
　　“老房子和那块地，那是妈的那是爸和妈的财产，爸妈养了我们这么大，他们老了，我们还要从他们手上拿东西，不像话，你要是真的没钱穷的没办法，最后再说，看看姐姐哥哥有没有能帮的地方。”
　　一是言杨拿工资养活全家的威信在，二是言枫看到了周围姐姐妹妹的目光，三是言杨最后那句话，让言枫看到点希望，言枫就闭了口。
　　所有人的眼光落到在一边打瞌睡的老太太身上。
　　“妈，你说罢。”言杨轻声说。
　　老太太还是头一次发表自个儿意见，有点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说。
　　“你们爸他过身，”老太太终于找到个开头，“我一个人带着你们五个，我不识字，也没工作，你们爸也没留下什么钱，实在是难过。”
　　“你们大姐出去支边，每月寄钱回来，才算拉扯大你们四个，现在算是日子好过了，我想着，”这算是到关键话了，言枫支起耳朵听。
　　“这房子我想留给你们大姐。”老太太说完这段话，颇有点气喘。

　　言桐第一个，拍了下手，“我赞成，是这个道理。”
　　言桦也点头，言松笑笑，终于还是拿了根烟又点着了，“我也赞成给大姐。”
　　言杨有点发愣，她有心理准备妈要把房子给大弟或是小弟，甚至是小妹都可以，但是没想到妈一贯传统的重男轻女，还能想着把房子给她。
　　言枫有点按捺不住，“那我呢，妈你不能偏心大姐。”
　　老太太摇摇头，“我不是偏心你大姐，实在是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家现在。”她今儿精神，坐直了，继续说，“小枫你家里困难，还要忙陈诚结婚，我知道的，你姐姐哥哥也都知道，一会儿你问你哥哥姐姐可不可以帮忙，但是这房子，今天算你妈做个主，房子就是你大姐的。”
　　言枫还要说话，被言桐一个白眼呛回去，“没听妈说什么？一边去，过会再谈。”
　　言桦微笑，“小弟，不要说什么了，你家陈诚姓言么？”
　　言枫打个咯噔，一时没敢说话。

　　众口归一，言杨也不假惺惺推辞。
　　为了避免麻烦，几个兄弟姐妹约定了大后天周一去政府那儿公证处公证。
　　接下来是，父亲骨灰的安葬问题，这个是早就提出来要谈的，原先是老太太还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面，不愿意把老头子骨灰移出去，一个人孤单，加上种种原因，所以一直没动，骨灰盒就在堂屋那言杨爸爸的大幅遗像下。
　　现在老太太要搬去跟小女儿一起住，当然就不能再这样了。
　　议定了去买政府的公共墓地，安葬父亲，这个明天是周六周日就可以办，买墓地的一万多元，几个儿女分摊，仪式就免了，人去了那么多年，再搞这孝子孝女捧骨灰送灵，委实有点不好意思。
　　当让，言枫是肯定出不了钱的。
　　其他的姐姐哥哥妹妹，都一眼就能看出他那花花肠子，当然也能看出大姐的打算，索性就当他不存在。

　　其余事情谈完，转回来谈引起这一切的导火索，言枫的房子问题。
　　言松明白大姐的心意，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不好说一点不管，但是也不想管太多，以免人得了好处以为还有下次，要是一点不管，言枫天天上门跟老太太哭穷，不仅老太太禁不住，言松言桐两个在家附近的，也受不起。
　　就乘着这次，帮一把，老妈的养老问题已经决定了，以后就算跟言枫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的。
　　所以言松爽快应承下来，利用自己在这里一点小职权，在不出格的情况下，为言枫找一块宅基地。
　　至于盖房子的钱，大姐付了五百，声明自己家两口子退休了拿钱不多，言桐言桦言松不情愿很，也一个人掏了五百。
　　言枫还要说话，言桦冷冷的说，“言枫啊，爸还没安葬，要不我们到爸灵位下去谈谈？”
　　“要是你敢当着爸的面再哭穷，再说陈诚事情，我就自个儿掏钱，再给你五千。”
　　言枫打个寒噤，又一次，没敢再说话。

　　周六周日把爸的墓地选好，周一到公证处办了公证，周二言松言桐请了假，大家一起送爸的骨灰进墓地，老太太倒是没有掉眼泪，就是合墓后，让子女先走，自己在老头子墓前坐了半天。
　　买墓地时候，言桦提出来买块合葬的墓地，给妈准备好，将来就在爸旁边，毫无疑义的通过，于是四人每人掏了八千，算是把这件事了解了，言枫那天竟然也捧了一千来，倒是让大家跌了一地的眼镜。
　　言松、言桐和言枫都请了一天的假，跟着大姐二姐站在远处，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妈妈坐在爸爸墓前，对着爸爸的照片唠唠叨叨的样子。
　　言杨觉得心里堵得慌，爸爸墓碑上的照片，还是那么临去世时照的，人病了很久，很瘦，还是清隽的中年样子，笑的微微的，但是带点忧郁。
　　爸走的时候，放不下几个弟弟妹妹，也放不下妈，所以拉着自己的手，一边咳着，一边跟自己说，“你妈没文化没工作，家里几个还小，你十七了，算是成人了，要照顾弟弟妹妹，还有要孝顺你们妈妈。”那话好像就是在昨天跟自己说的。
　　虽说小弟弟不算特别孝顺，但毕竟还是小弟，一家人弄成这样子，将来可以预见的就是言松言桐他们跟言枫肯定不会再有多往来了，爸心里也不痛快吧。
　　她悄悄抹去眼泪，看一眼小妹，小妹好像也掉泪了。
　　人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妈现在还能做的动，带小妹又是时间最长，所以现在还没问题，要是妈长寿，活个九十一百的，到时候老了也做不动事情，要几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就算自己，也可能会有不耐烦的时候吧，再说小妹老了，小妹的儿女不见得，…，她苦笑摇摇头，不敢去想将来。
　　将来的事情，想了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