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乐章 ...
-
第一乐章
甄臻打开落地窗，一手拿着烟灰缸一手拿着烟盒站在阳台上，他把烟灰缸放在阳台的栏杆上点了根香烟，看着A市的夜景出神，烟往上飘着，遮住了他的神情。今年的A市似乎比往年更冷，此时正在下着小雪，虽然没什么风却也让刚刚从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出来的甄臻打了个寒颤。
这是刚刚租下的房子，也是甄臻今天住进来的第一天，甄臻作为大四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他暂时不打算考研，所以刚刚找到一份工作，比起其他的同级生要轻松些。
他转过身，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屋内的一架三角钢琴出神，烟灰已经凝结得很长了也没有发觉，直到手指有些烫了才发现烟已经烧完了，于是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走进了屋里。
虽说是找到了一份在爵士乐队弹奏钢琴的工作，可是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想组自己的乐团，一个以一流、顶尖为目标的乐团。
但现实就是，钢琴演奏几乎都是独立的，除了重奏乐队或者摇滚乐队以及爵士乐队要键盘手，其他的乐团都是不需要钢琴和键盘手的，而交响乐团在演奏钢琴协奏曲的时候才会请特定的钢琴演奏者；而其他乐器，无论什么样的乐队都是有需求的，可是凭什么这些优秀的乐手会来一个新的乐队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青年喃喃自语，他并没有泄气，拿起放在钢琴上的谱子坐在钢琴凳上开始读谱。
.
清晨，身着价格不菲西装的男人带着满身的酒气走出电梯，往自己的家门走去，却在路过某位邻居家的时候听见从门内传来的钢琴声愣了下。
这是......哈农？
男人意识到隔壁搬来了新的邻居也没在意，直径走向自己家门，指纹识别打开了家门走了进去。
待他洗完澡出来，隔壁依旧在弹奏着哈农，只不过速度已经从他刚进家门那会儿的慢速变成了快速，男人也没在意，打算躺下床就着这声音不大的钢琴声睡过去，闭上眼睛前还下意识地想着新邻居应该是专业的。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钢琴声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把男人惊醒了。
“拉二？”男人捏了下鼻梁，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听听这个不让他睡早觉的邻居的水平如何——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演奏级的钢琴家们的必修曲子，男人听过太多不同版本的拉二，耳朵早已被养挑剔。
拉二的开头是由色彩暗沉的低音部分的柱式和弦开始的，然后到了层次感分明的华彩部分，快速弹奏音符的同时也必须凸现出低音区的第二旋律......
男人的神情慢慢开始变得认真，他无意识地慢慢摩擦着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
可惜了......要是有乐团就好了......
演奏进行到第一乐章较为抒情也较为慢速的地方，音符像是流淌进人心一样温柔的月光，随机一转加快速度，开始到小快板。
如果有乐队的话，铜管乐队该跟进了......
男人想，这是代表着拉赫玛尼诺夫对自己的失败抗争的乐段，由低沉到急切，由在绝望中沉寂然后挣扎、再到直面自己的困境......
当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柱式和弦奏起时，第一乐章的高潮也快到了，男人瞪大双眼，他已经没办法考虑太多其他的东西，只是下意识站了起来，跑出卧室来到客厅，迅速打开摆放在客厅的三脚架钢琴，同隔壁的音乐合奏起来——
男人试了几个音后，在下一个乐句来临的时候十指飞快的在琴键上弹奏起来，配合着隔壁的钢琴声，嘴角不由自主往上扬。
隔壁的钢琴声在男人弹起伴奏的时候似乎有些惊吓，弹错了一个音，不过马上就重新回归到激烈的演奏中，这小插曲也没有影响到男人的好心情，他依旧自如地配合着隔壁的钢琴声演奏直到第一乐章结束。
“还要来吗？”男人低问，随即隔壁的邻居像是听见他的话一般，开始了第二乐章弹奏，男人翘着嘴角，手重新放上了琴键......
.
“咚、咚——”礼貌的敲门声才响了两下，门就被打开。
“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叫甄臻，”门外的长相昳丽的青年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还愿意再跟我合奏一首曲子吗？”
男人挑眉，看着面前的青年，握住他的手：“乐意至极。”
......
“所以你是A音大的学生？”段卓走向厨房：“茶还是咖啡？”
甄臻坐在沙发上，点头：“水就可以了，谢谢。”
得到这个回答，男人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甄臻。
“谢谢。”甄臻伸手接过杯子。
“我记得A音大的钢琴演奏专业并不怎么样，”男人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管弦系还行，你在国外学过？”
甄臻摇头：“那倒没有，我都是自己练。”
“比过赛吗？”段卓看青年继续摇头，道：“难怪啊......”
“我不喜欢比赛。”青年垂眸看着水杯中的自己：“音乐不是用来比较的。”
“段先生认为呢？”
段卓很惊讶青年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很少有人会跟他讨论音乐是什么。
“我的想法无所谓。”段卓随口一答，随即又道：“不过你不参加比赛的话，很难出名的。”
甄臻抬头看着这个男人，他突然觉得有些违和，能弹奏出那样的音乐的人，为何会问出那么俗气却又很现实的问题。
“我想组个乐队。”甄臻道：“虽然有很多困难，但是我想自己组个乐队。”
段卓越发惊讶，但是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毕竟才认识的人罢了，随即转移开话题。
气氛有些奇怪，说不上坏，但是比起刚刚两人合奏完的时候差了太多，最终是甄臻礼貌道出自己还有事，才回了自己家。
男人也不甚在意，摆了摆手。
看着青年的背影，男人的目光越发晦涩不明。
该说是天真呢......还是纯粹呢......
甄臻回到自己家后也没多想，只觉得隔壁的段先生虽然很厉害，但是到底跟他有些理念不合，也不打算过多来往了，他这时完全没了刚刚合奏时的欢喜。
毕竟也只是刚刚认识的人罢了。
于是他打算睡个午觉，下午去学校上课。
.
A音大
下了课后的甄臻刚走出教室，就被人叫住：
“臻哥！”
他回头，看见叫住他的少女，叹了口气：“小灵。”
少女是他的表妹，也是隔壁管弦系大提琴专业的大三学生，只见少女带着悻悻的笑，眼巴巴地看着他，道：“臻哥，又要拜托你了......”
甄臻无奈地看着她，问：“什么时候？”
池灵见自家表哥答应了自己，赶紧道：“这周六晚上七点半在XX街XX爵士酒吧俱乐部。”
池灵虽然是个拉大提琴的，但也在跟自己朋友们组的爵士乐队当主唱，而他们乐队的键盘手身体实在是很差，经常生病，所以池灵也只能想到自家表哥救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
“可以，那天我有空。”甄臻那天没事，也就随口应了。
“啊啊啊啊！！！哥我爱你呜呜呜你太好啦！”池灵简直要蹦起来，引得旁人侧目。
甄臻退了两步，看着池灵不说话。
“呜哇臻哥你嫌弃我了吗我那么可爱你嫌弃我了吗呜呜呜呜......”
“没有你看错了。”甄臻转过身就走，一点情面也不留。
“讨厌啦！！！”
池灵忍不住偷笑，她这个表哥，因为专注音乐，所以看似高冷很难接近，也不会表达自己，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