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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3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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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回去了。两位多加小心。”魏职员看向挡在门口的江心，示意他可以让开了。
“喂。”赵洺申叫住了他，“听你刚才的说法……在杀手杀死四人后强制进入最终投票之前你即便知道了凶手的身份，也不打算投票吗？”
“我只会选择风险最小的通关方法。”魏职员没有直接回答赵洺申的问题，但是赵洺申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魏职员那所谓的“最低风险的通关方法”的前提就是，耐心等待着最后两个牺牲品的献祭，将凶手拖入强制投票环节。因为魏职员心中有八、九成的把握，凶手一定会选择昨天目睹到他逃脱现场的他和江心下手。
魏职员在等他和江心死。
当然，在静候着他们被杀死的不只有魏职员一个人。魏、张、邹三人本来就是间接害死许职员的同谋，更别说张和邹二人中还有一个就是杀手本人，在最终投票之前，他们三个都不会把票投出。
也就是说，找到真凶在此刻已不那么重要。就算他们两个找到了真凶，游戏也不会立刻结束。
票数是不够的。
他和江心共两票，哪怕是他们能找到至今下落不明的展言，说服他一起去提前投票，全部票数也只有三票。存活人数为六人，三票没有过半，游戏还是不能结束。
江心的想法很纯粹，他还认为找到真凶就可以通关游戏，他没有理解魏职员的话，也不明白赵洺申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你放他走吧。”赵洺申对江心说。
江心就十分听话地从门前让开，放魏职员离开了房间。
“我们躲起来吧。”赵洺申突然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江心不解，明明他们离真相只差最后一步了啊，只要去稍微盘问一下邹职员和张职员，他有自信自己能立刻找出凶手。
赵洺申摇摇头，“没办法了。要死四个人游戏才能结束。”
“你要我们自己躲起来，任凭杀手再杀两个人？”江心不敢相信这是赵洺申会说出来的话，“我们得赶紧结束游戏，你也不希望再有人被杀了，不是吗？”
“你听我说。”赵洺申走到江心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你还不明白，他们想让我们死，就像杀了许职员那样。为了稳住凶手，他们不会选择提前投票的。”
“……”
“所以，躲起来吧。杀手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转移目标……”赵洺申皱着眉头解释道。
江心打断了他，“你是说让杀手去杀别人吗？”
赵洺申按在江心肩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啧，你能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吗……”
“我能理解！”江心情绪激动地抢着回答道，“我能理解。”他重复道，“但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和魏职员他们的行为没有什么区别了吗？”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双双沉默了。
“抱歉。”赵洺申放开了江心，“是我太激动了。你说得对。”
江心根本没想到赵洺申会被自己说服，他刚才的发言就是一股脑地宣泄着内心的情绪罢了。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听从赵洺申的方案，他们两个人该何去何从。他只是不想赞同这个提案，他觉得自己只要赞同了这个提案，就像是赞同了魏职员他们歪曲的生存之道一样。江心之前已经决定了，不再苟且偷生。他过去的人生一直唯唯诺诺、随波逐流。而在这样关乎生死的抉择的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妥协，因为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勇敢的机会了。
“该道歉的人是我，抱歉，我有些太任性了。”江心也害怕自己的倔强会遭到赵洺申的讨厌，“但我不想躲起来……我们一定能找出即使没有人牺牲，也可以通关的方法的。”
赵洺申叹了一口气，“嗯，我明白了。你说得也有道理，况且单纯找地方藏起来被杀手发现的可能性也很高。那就一起想想别的办法吧。”
“真的吗！”江心又卯足了劲，“总觉得一直在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啊……”
“我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赵洺申沉思了片刻，“风险虽然高，但不是不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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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37分
赵洺申坐在会议室的窗边，江心就躲在他面前的桌子下面。
赵洺申时刻注意着走廊里的响动。
因为他知道：
凶手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最终投票时间设定在凶手杀死四人后的晚上12点，为了给生者案发后更少的搜查时间，凶手一定会选择在晚上下手。但如果杀手选择在十一点左右，留给自己的时间又过于紧迫，其他的玩家一定也会在临近12点的时候有所提防。
所以最好的下手时间就是夜幕降临后的6点—10点之间。
“凶手会怎么做？”
赵洺申回想起几小时前自己和江心的对话。
“凶手会用枪。”
他那时这样回答江心，“因为这是最后两个目标了，嫌疑人的范围越来越小，其他玩家也时刻警惕着凶案的发生，凶手必定也有些焦虑了，他会想着要速战速决。再加上我们手上有刀，他也会害怕自己被偷袭，必然会选择远距离攻击。”
“用枪？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现在只能赌了。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我赌凶手在游戏外没有开过枪。普通人想要用手.枪命中目标根本不可能。就算他学会怎么开枪，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开枪的技巧，更不可能适应手.枪的后坐力。”
赵洺申接着说，“所以我要离门越远越好，一会我就坐在那边的那扇窗户旁。”
“我还是很担心你。就没有更稳健的计划了吗？万一你……”
“没事。我有信心。”
赵洺申深呼吸保持着冷静，没问题，他现在状态不错，大脑很清醒，肌肉也并不僵硬。多亏了规则的限制，将决战拖到了夜晚。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挥自己的特长，他看得很清楚——桌椅的轮廓、门的位置、墙面的距离。他都能确保自己观察得精准无误。
他和江心约定不再说话，现在房间里俩人都屏息静候着，一切都静得出奇。
只有这样，他才能听到走廊里那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赵洺申不禁感谢上天赐予了自己拔萃的五感。
来了！
他向江心做了一个手势，江心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是他！杀手正在靠近这个房间。
赵洺申放慢了呼吸，缓缓地站起身来，听声音过一会应该是从后门进来。
越来越近了……
汗珠从额头冒出，四月的夜晚竟然会如此闷热。赵洺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发出求救信号一般地鼓动着。
不服老不行啊……
他的胸口一阵绞痛，若换了其他人肯定早已抵不住这样的重压了吧。
脚步声停了下来。
赵洺申脑海中已经模拟出了凶手握住门把手的画面。
3……
2……
1！
门开的一瞬间，随着一声嗡鸣，一颗子弹便飞入房间，啪地击中了离他挺远的一块的玻璃。
这声音赵洺申再熟悉不过了，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响。
“你这个准心未免也太差了。”赵洺申出言嘲讽道。
杀手注意到自己射偏了，又调整姿势迅速开了第二枪，击中了赵洺申背后的那块玻璃，赵洺申一个闪身躲过，比刚才那一发准了很多，大概只偏离了半米罢了。
还差一些，他还得诱使凶手多开几枪。
第二枪仍未中，杀手终于急了。第三枪，总算是落在了离第二枪更接近赵洺申的地方，与第二枪击中了同一块玻璃。
那块落地的玻璃窗已经被两发子弹震得粉碎。
是时候了！
“喂！”赵洺申喊道。
江心看准时机，从桌下跳了出来，扑进了赵洺申的怀里。
赵洺申揽过江心，猛地冲向那扇窗子，撞了出去。
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二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杀手的视野中。
杀手赶紧跑到他跳下的窗前往下望去。大楼外空空荡荡，他俩也没有预想中扒在窗沿边，杀手不明白他们此举的含义。但这里是十三层，跳下去必然会摔死。
是意识到自己没有胜算，放弃挣扎选择自杀了吗？
也罢。总算是完成任务了，比预想中的简单啊……趁着还没暴露，快走吧。杀手这么想着，转身逃离了现场。
大楼外。
江心始终不敢出声，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他确信杀手一定已经离开了。才忍不住问道“赵大哥！你没事吧。”
这就是江心和赵洺申的计划，现在拴在他们身上的，是凶手用来绑田小姐的麻绳。可能是截断麻绳太过麻烦，昨夜凶手就用了一根近七米长的麻绳绑在田小姐的手上，多余的部分就任由它拖在地上。赵洺申看到这根绳子，就想出了这次的计划。
绳子就绑在隔壁房间内的通风管道上。
绳子的另一端，穿过窗子，握在了赵洺申的手中，也就是说，只要他跳出去，就会被绳子甩到隔壁窗户的正下方。大楼是一个圆弧型，赵洺申特意选择站在正中央的窗子前，就是为了引诱凶手击碎他背后的这扇窗子，杀手从他俩跳下的那扇窗子往正下方看，就正好是从圆弧突出的部位向下看，加之现在是夜晚，根本看不清斜后方被甩到一旁的赵洺申和江心。
“赵大哥？”江心又一次担忧地问道。
赵洺申发出吃痛的闷哼。
毕竟是只靠双手拉着绳子往下跳，身上还挂着一个成年人，没有缓和余地的冲击力使他的左手脱臼了，但这在赵洺申眼中并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伤，他也不想让江心担心，便故作平静地回答道，“我没事。”
“你看到凶手长什么样了吗？”
“看清了。就是张职员。”
“其实我也更怀疑他，我刚才在桌子底下才想起来。”
“我们之前不是翻找过他的桌面吗？他桌上整理的这么干净，应该是个很谨慎且缜密的人。他桌角立了几本书，却没有什么翻阅的痕迹。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敬业，但他本质上又很懒惰，买来的专业类书籍基本没有碰过……我当时特意拿起来翻阅过，每本都只有前几页有翻阅过的空隙和褶皱，都是只看了一点就半途而废了。结合他整洁的桌面，这种人应该有些虚荣，自视很高。在职场中可能会喜欢指手画脚，将工作都推给下属。”
江心觉得自己有些事后诸葛亮，但仍然忍不住地邀功道，“你看，和我之前猜测的杀手性格对上了！”
“你小子挺厉害的嘛。”赵洺申笑着答道，“计划第一部分成功了，接下来就该执行计划的下半部分了。”
一会别的玩家就会闻声赶来会议室，不只是凶手，估计所有人看到这个现场都会以为他们死了。这样一来，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游戏会在12点迎来最终投票，凶手也会停止杀戮。
五个小时前，赵洺申再一次找到了魏职员，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计划——用自己和江心二人的假死麻痹凶手，待他们看到了凶手的真实身份，先一步回到会议室投出自己的两票。他们约定了，如果凶手是张职员，就把投票箱往门移；如果凶手是邹职员，就把投票箱往窗移动。然后二人离开现场，躲起来继续装死。直到12点假的最终投票到来，魏职员佯装没有找出真凶，再想办法提示展言投出正确的一票，赵洺申相信，只要稍加眼神暗示，展言这样聪明的人就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当这两票放入箱子的那一瞬间，场上真实的存活玩家投票数是4：2。好人阵营就会直接宣告胜利。
不出赵洺申所料，魏职员承认，这个计划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并且完全不会损伤他的利益。魏职员向赵洺申允诺，如果计划前半段进行顺利，他愿意按照计划投票。
“先往上爬吧。你可要抓紧了。”赵洺申叮嘱江心道，他们现在应该落到了10层与11层交界的位置，要爬回13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心从没有过拉着一根绳子攀岩的经验，他双手紧紧攥着绳子一动不动。江心未加锻炼过的手臂已经隐隐有些酸痛。若不是赵洺申一只手还揽着他，他早就已经支撑不住掉下去的。
“我爬不上去。”江心又一次急出了哭腔，他这才想起来向下望去，漆黑的夜色中根本望不见底。他也很清楚，一旦掉下去就必死无疑。
赵洺申：“你双手抓住绳子，脚蹬着墙面，一点点上去。”
赵洺申已经脱臼了，他抓着江心的那只手一直在传来刺骨的剧痛，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坚持到爬上13楼。但在此之前，他得先目送江心爬上去，他得确认这孩子能安全地回到13层，将真凶的身份信息带给魏职员，如果自己真的力不能支地掉下去了。按照计划，最终票数也将会是3：2。
他们不会输。
“勇敢一点，离13层不过只有六七米了。”随着疼痛的加剧，赵洺申焦急地催促起了江心，赵洺申双腿蹬住墙壁，为江心支撑起了一个容易落脚的角度。
赵洺申放开江心，垂下了左手。他打算只用一只手拉住绳子，以他左手现在的状态，即便是使用了也只会成为负担。
“我……好吧。”江心尝试着用赵洺申告诉自己的方法，他向上成功移动了一两米，“我没力气了，怎么办啊？”
“再坚持一下。”
“赵大哥，你怎么不上来啊？”江心低头问道。
为了使江心镇静一些，也为了给他做动作示范。赵洺申只得抬起左手，装作左手也在发力的样子，往上爬了一段。
江心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也分不清这是因为恐惧还是肌肉酸痛，他从没去过健身房，没练过拉举，平生干过最重的体力活应该是给饮水机换水。他觉得自己不可能爬回13层，但现如今显然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咬紧牙关又向上爬了几步。
快到12层了，胜利就在眼前。
他觉得自己的手心要被麻绳磨破了，就差一点，马上就结束了……
“小子，快！快往上爬！！！”
赵洺申突然大喊道。
江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12层的玻璃落地窗内，站着张职员拿着枪的身影。
张职员与江心面对面相望，仅仅隔着一层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