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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白噪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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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这间病房的门，早已得知二人即将到访的女人笑吟吟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女人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如果不是面色有几分憔悴，应该看上去能再年轻不少。
“柠柠你来啦！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赵子柠将手中的果篮往刘成宇怀中一塞，屁颠颠地跑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一把抱住了赵子柠。赵子柠也对这来之不易的再会十分感动，乖巧地趴在女人怀中。
这母子情深的画面看得刘成宇觉得有些尴尬，他在后面打断二人道，“别抱了。”
没有人理他。
“喂！”
刘成宇再次尝试着引起他们的注意，试图制止这感人的一幕。
但他们完全把刘成宇当作局外人一样排挤在外。
“赵子柠，别抱了。那是我妈……”
刘成宇的母亲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赵子柠。他俩还是没有看刘成宇一眼。
“我倒希望柠柠是我家儿子。”
“我也愿意当阿姨的儿子！”
“赵子柠，你都是快奔三的人了，要点脸成吗？”
眼前的两人一唱一和，气氛温馨和谐，完全没有刘成宇插足的余地。
刘成宇觉得自己脸上写了两个大字——“多余”。
为了在母亲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他硬着头皮上前，拎着果篮放到了母亲的床头柜上，又搬了两把椅子让赵子柠和自己坐下。
赵子柠顺势就坐在了离刘成宇妈妈更近的那个位置上。
“阿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吧！”赵子柠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这还是刘成宇买的果篮。
“我们柠柠真乖啊。”
好一手借花献佛。不得不服。
刘成宇在心中唾弃着这种狗腿行为。又不愿让赵子柠在母亲面前完全抢走了风头，于是他抢过苹果，又用手肘捣了赵子柠一下，“我来削吧，这苹果要是给你削，能剩下个猕猴桃大小就不错了。”
“吃醋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想和妈妈撒娇？”母亲一脸坏笑地问道。
刘成宇手中削着苹果，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我都习惯了。我哪像是您亲生的啊。”
赵子柠从小就是个富二代，自然也有富二代独有的那些烦恼——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他爸妈和所有的那些事业型家长一样，很少有时间照顾他，甚至三天两头就往国外飞。此时此刻，赵子柠的爸妈就双双在瑞士谈生意，连儿子被绑架了三天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上了高中之后到刘成宇母亲入院之前的那段时间，赵子柠就时不时地借宿在刘成宇家中，母亲对他也是百般照顾，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从小缺少父母关爱的赵子柠也顺理成章地把刘成宇母亲当作了亲人。
“你们俩这三天跑哪去了？”
还是无法避免地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稍微有点事要忙。”刘成宇抢着回答道，“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时不时消失几天。”
刘成宇右脚的脚踝上，正是隐藏在裤子里面的银色环状装置。“如果将游戏的事告诉无关人员，或是逃避参加下一场游戏，一经发现，装置就会自动注射毒药。”这是节目组最后对他们的警告。
“新的工作？”母亲追问道。
“嗯……算是吧。”刘成宇突然很自责，自己至今没有过一份稳定的工作，天天浑浑噩噩，没办法给母亲更好的生活，连病房都只能住得起这样简陋的四人间……刘成宇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他和赵子柠的银行账户中都被打入了8000元汇款——是第一局游戏的奖金。
“对了，妈。我们转入单人间吧，能清净一点。”
赵子柠也连连点头，“阿姨，你之前不让我用我爸妈的钱帮你转病房。现在我们自己也有了点钱，咱搬出去吧，听说单人间还有大彩电和独立卫浴。”
母亲皱起了眉头，“不能做犯法的工作哦！”
“我没有……”刘成宇想开口解释。
母亲却笑了笑，“哈哈，我瞎说的。有柠柠在，你不会乱来的。”
确实，如果不是赵子柠也被卷入了游戏中，刘成宇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杀死展言或是出卖他人赚取赏金……
“对了，阿姨。我们碰到展言了。”
刘成宇像是触电一样，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烦躁不已，“喂！你提他干嘛！”
母亲则挺直了腰背，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像是克制不住惊喜激动的心情，眼眶也湿润了，“小言！他现在住在哪？在做什么？他还好吗！”
全是赵子柠回答不出的问题。
他呆愣了片刻，只能回答，“他挺好的。看起来，很健康。”
“那就好！那孩子从小就不爱吃饭啊，还遭了这么多罪……健康就好了，健康就好了。”母亲口中不断重复着“健康就好”，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如果当初不让他离开我们家就好了……如果不是……”
母亲说着说着，就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就像婴孩那样不加节制地号哭着。紧接着隔壁床的患者不知为何也跟着尖叫了起来，同病房靠窗的床铺又传来一下下敲击金属的声音，简直像在为这一片混乱打着节奏。护士很快闻讯赶来，“你们刺激到病人了？”
护士端着一杯水，脸上有些不满，“她最近状态很不稳定，不吃药的话晚上也会这么哭，很影响同病房的病人休息。”说罢，拿出了两片白色的药片，让刘成宇母亲就着水喝了下去。
“再让她哭一会估计就能睡了。你们今天先回去吧。”
刘成宇和赵子柠就这样被双双请离了病房。他俩为刘成宇的母亲办理了转去单人病房的手续，交了第一个月的定金，就离开了精神疾病康复中心。
“都怪你提他的事。”刘成宇走在冷清的大街上，随口埋怨道。
赵子柠拉上了外套的拉链，态度坚决地说道，“我觉得阿姨有权知道。”
他总在某些奇怪的事上特别执着。
“嗯。算了，你说就说了吧。不然我老妈老担心他是不是还活着。”
“嗯。”
“只可惜今天没有和我妈好好告别。”刘成宇将手揣在口袋里，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说：“赵子柠，如果我哪天真的栽在游戏里了，你能不能替我照顾好我妈。”
“你放心！你妈就是我妈。”
“你这个时候应该说‘你不会死的’才对吧！”
“哦好，你不会死的。”赵子柠态度积极地改正错误道。
“……”
刘成宇和赵子柠就这样度过了一周的平静生活。
那天夜里，刘成宇家的门铃响了，打开门，门外是几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刘成宇先生您好，我们《欺诈轮舞》节目组，下一期的节目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跟着我们前往现场。”
刘成宇意外的没有感到特别恐慌，可能是因为这几日他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于是他平静地问，“我能去吃点东西再喝几口水吗？”
“请便。”几名男子顺势进屋，反客为主地坐在了沙发上，应该是担心站在楼道里会引起别的居民的注意，“顺便请叫上赵子柠先生一起参加本期节目。”
他们知道赵子柠也在刘成宇的家，刘成宇本在开门前叫赵子柠躲进了房间里，看来是无用功了。不过，刘成宇也庆幸着赵子柠第二局也和自己一起，否则他实在放心不下让这个傻子独自参加游戏。
他走进厨房，拿了一个馒头啃了两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这张纸条他这几天一直带在身上。
《诱杀笼中鸟》的那局游戏一开始时，他曾经第一个去搜查了男厕所。这游戏的布景非常奢华，不可能是单独为这一局游戏准备的。如果他没猜错，即便每场游戏的剧情不同，这个布景也会被不同批次的玩家反复使用。那么，说不定会有之前的玩家留下的线索。
如果要为后人留下什么讯息，那么没有摄像头的厕所隔间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特意检查了每一间隔间，果然发现了第三间厕所内，马桶水箱的盖子歪了。他不确定那是否是某种讯号，所以他故意借口去上厕所，并且和赵子柠大声对话，以此盖过自己小心搬动厕所水箱盖子的声音，以免让不知藏在哪的录音设备发现他的小动作。
当刘成宇打开水箱盖时，他知道——
他赌对了。
在那个马桶水箱的盖子下面，贴着一张纸条。
他撕下纸条，复原了水箱。
而纸条的内容却大大超乎他的想象，纸上不是有关游戏的攻略法，也不是揭露幕后黑手的讯息。
而是一句，以对话形式出现的——
“刘成宇，这个节目是冲着你来的！小心！有人要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