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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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熟能生巧，一门技艺练得多了也就找到了技巧，死得多了对重生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根据前两周目的经验，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必定是我此世至亲之人。
就像第一世的爹爹和第二世的师傅。
我淡定地睁开眼。
“……”
我收回前言。
我觉得我大概得了癔症，要不然怎么会一睁眼就看到了温晁呢？
难不成我之前还没死，是被他抓住了？可是我一个小弟子有什么抓的价值？
还是我这世的至亲是温晁？
光是想到有这种可能，我便不寒而栗。
我还是选择自戕吧，大不了砍号重来。
“温……”条件反射的“狗”字还没出来，我就被他狠狠攥住了下巴。
“想死没那么容易！”他盯着我，阴冷一笑，“你若还想保全顾氏，就给我安分点！”
顾氏？顾氏的安危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无所谓地看着他，刚想要讽两句，突然感受心口一阵悸痛。
这痛仿佛连接着四肢百骸，让我顾不上下巴的那只手，忍不住蜷缩起来。
“爹！娘！高点，再高点！”
“小九小九快过来，让爹看看！”
“小九，咱们顾家的小九果然是涪阳最漂亮的姑娘。”
……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像是外人把记忆强加给我，又像是本该这样，好像我就是那顾家小九，在亲友的关怀下长大。
在接受“她”记忆的那一瞬间，我知道，顾氏也成为了我不可轻易抛弃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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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的我长得很好看，好看到我看了三日，还是有不真实感。
她与面容平淡的一家酒肆的小九和莲花坞的小九都不一样，肌肤胜雪，美目流盼，是一个可以和大师兄一较高下的大美人。
“姑娘为何展颜？”
我笑了吗？
“无事。”我站了起来，脚下的铁链随着我的动作一阵晃动，“准备好了就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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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名叫顾九，是涪阳顾氏家主之女，家中父母恩爱，还有一位爱护她的哥哥，从小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又颇具修仙天赋，因此性子有些傲，却并不骄横。
蜀地没有大世家，却是各仙门如星棋遍布，发展得一派繁荣的样子。除了眉山虞氏，便是这涪阳顾氏还算争气，在各仙门中有些名气。
只是再有名气，在温氏这只枭鹰前，都只能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顾氏虽未全族被灭，但是也元气大伤。顾家子弟死伤无数，逃窜各地。家主少主被押解于温家地牢，家主之女被温狗捉走，废了修为，沦为任人欺辱的阶下囚。
按照温晁的意思，本该是让不懂尊卑礼教的小仙门都死个干净，直到他看到了顾九。
这么看，这姑娘的脸还算保全了她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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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顾氏之女琴艺双绝，连姑苏蓝氏都难以望其项背。”温晁大爷似的半躺着，身边美人正一口一口地给他递葡萄，送到唇边。
仙门众弟子则灰头土脸的站在下方，像是受尽了万般磨难。
看着温晁嚣张跋扈的架势，应该已经到了听训。
我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果然找到了那抹黑红。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移开目光。
“那就让顾姑娘来弹奏一首吧。”
“……”等等，我这才意识到温晁说了什么。
我没有别瞎说我不会。
不会用成语就少用，那边蓝家人都看过来了哎喂！
不知道大美人摆出死鱼眼是一种怎样的光景，我却是切切实实地翻了个白眼。
“噗嗤。”前面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魏无羡你又发什么疯！”
“噗哈哈对不起江澄你是没看到，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看着眼前笑闹的黑衣少年和神情冷冽的紫衣少年，一时间恍若隔世。
果然还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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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这一世能够这么快见到他们。
“温公子实在对不住，实在是想起了好笑的事，一时没控制住。”像是终于看到温晁难看的脸色，魏无羡站直，一身黑衣，身形纤长，说完，还朝我这个地方拱了拱手。
温晁却是忍不了，他表情暗沉，命手下按着他，令他跪倒在地。
少年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我垂在身侧的手一颤，差点抑制不住冲动跑过去。
他身体应该没这么弱，彼时虞夫人让他罚跪几个时辰都不会像如今这般虚弱，他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江澄，江澄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紧紧攥着拳头，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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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开始吧。”
虽说穿越会让我在某一方面才能出众，比如说之前的酿酒和修仙，这一世的“她”应该是善琴之人，但我才来了几天啊。
再好的技艺都是要反复磋磨才能习得的，让我一个筝、琴都分不清楚的人来演奏，还不如让我现场表演一个千杯不醉。
众人的视线令我如芒在背，许久，我弱弱地举起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弹琴也是听，唱歌也是听，不若我还是唱歌吧。”
弹琴作不了假，唱歌却还是会哼哼几句，想起第一世爹教我哼的调子，我就凭着记忆轻声唱起来。
没想到这姑娘的声音还挺好听。
等歌哼完了我也不管听众作何感想，看向首座的温大爷，看看他还想让我干嘛。
若是结束了，我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谁料我转头就和温晁的视线对上，他浑浊的双眼里透着急色，只见他大步向我走来，下一秒，我就被他揽进了怀里。
？？？
大兄弟你突然发什么疯？
我下意识就想挣扎，却看到了温逐流侧了侧身子，我一顿，很快就受制于人。
我被他以一种令人难堪的姿势揽在怀里，从高处往下看去，我的视线与下面众人对上。
有嫌恶地移开视线的，也有不忍再看闭上眼睛的，还有皱着眉看着我的。
下面竟然还有“她”的父兄，此时正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不住地挣扎。
“喂，人家姑娘不愿意，温公子也要强迫于人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黑衣少年虽然跪在那里，但是却不折风骨。
“就你这样还要多管闲事，温逐流给我……”
昔日江宗主被化丹的画面在我眼前闪回，我下意识地抓住了温晁。
我本就是被他揽着的，这动作外人看起来倒像是在投怀送抱。
果然下面冷哼一声。
“人家姑娘可没说她不愿意，魏无羡你又强出什么头。”
温晁不知哪根脑回路不对，听了这句话竟非常高兴，揽着我朝后走去。
“温逐流，这里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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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修士没了金丹修为便会变得十分孱弱，但他们却不知道，一家酒肆的小九，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灵力的。
凭着一身还算过得去的拳脚功夫，走遍了大江南北，即使有所束缚，也可以在床上将醉酒的温晁打晕。
我看着床上晕过去的温晁沉思许久，终于做了决定。
我将手心贴于温晁额头，一只蛊虫从我的手背处钻了出来，又没入温晁额头。
“顾氏传承至今，靠的从来都不只是剑法啊。”
我低声道。
做完这一切，我脸色一白，顿时胸口气血翻涌，只能无力地趴在他身旁。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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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突然得了温二公子的喜爱。
温晁像是转了性般，冷落了一众妾室，将顾九奉若明珠。
昔日带着脚铐的顾家小九，此时正和温晁一样大爷似的半躺着吃着葡萄。
众听训弟子：“……”
“我就说吧，这顾九昔日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从了温晁一次不久原形毕露了。”
“奸夫□□，呸！”
胆大的弟子在小声议论，魏无羡却是看出了不同，微微皱起了眉。
这顾姑娘的脸色，是不是太过苍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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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温逐流怀疑的眼神，我面色不改地吃着葡萄。
过去我只将视线投注一人身上，便从来都不知道，一只蛊虫，加一身美人皮，竟然能让我在不夜天城无往不利。
只是这蛊虫未免也太凶烈了些。
夜晚以子蛊让温晁醉生梦死，白日以心血喂养母蛊。
再喂下去妈妈快撑不住了啊喂。
这具身子快撑不下去了，莲花坞也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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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支开旁人，拦了在“菜园子”施肥的二人。
温晁喜爱用各式方法羞辱世家弟子，而让他们染上一身污秽是他最爱的方法之一。
“顾姑娘？”被我拦住去路的少年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
我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们。
他却并不接过，反问我道：“这是为何？”
言语中透着戒备。
“温氏心存野心，有意吞并仙门百家，还请两位公子趁早回云梦，早做打算，联合世家，共同伐温。”
他们却还是不为所动，我只能继续解释。
“这是温氏攻伐册，里面记录了温氏已经吞并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如今云深不知处已经遭此劫难，而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云梦江氏。”
他们这才接过书册，随着指尖翻阅的动作，表情渐渐凝重。
“顾姑娘，你为温晁……又为何要帮我们？”
“……我姓顾。”我朝他们笑了笑。
“日前温晁已答应我放了我爹和哥哥。”我朝他们行礼道，“经此劫难，顾氏会举族前往眉山避难，眉山虞氏和云梦江氏交好，还请二位到时候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二人朝我回礼。
“关于如何逃离，我已做安排，还请两位公子这几日谨言慎行，不要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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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和江澄被关了起来，理由是轻薄温晁爱妾。
两人被捉时的精彩表情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俊不禁。
一顿刑罚，两人被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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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温氏布防图交给了二人。
“这是？”江澄看着手上的地图，神情错愕。
“这是温氏布防图。”我柔柔一笑，像是不知道手上的东西有多大的份量。
这下连魏无羡也惊讶了：“听闻温氏布防图向来在温若寒手里，你是如何得到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有心情朝他们眨了眨眼：“这是仿本。”
少年眉梢带上了笑意，朝我拱手：“失敬失敬。”
“这是伤药衣物和银两。”我有些不好意思朝他们笑了笑，“之前为求逼真戏做得过了些，还真是不好意思，望两位公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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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天地牢的一场大火带走了两条性命。
岐山山脚下多了三张陌生的面孔。
“顾姑娘？”魏无羡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住不走的我。
“送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他反应过来，我很少看到他皱眉的样子，此时他神情凝重地看着我：“顾姑娘打算一个人留下来？不行，太危险了。”
“我不会有事的。”
他对我笑过很多次，生疏的、真诚的、喜悦的、肆意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少时他每次夜猎前，摸着我的头说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笑容。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笑容，于是也模仿着他那样笑开，“相信我，他们发现不了的。倒是我突然离开，才会令人生疑。”
我将手背在身后，手指微颤。
魏无羡晃了晃神，转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露出了浅笑。
“你一定要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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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死了，死在温若寒手里。
听说这顾九胆大包天，竟敢以蛊虫操控温晁偷走了温氏布防图。
听说这如花人的人儿，被温晁挂在城口整整暴晒七日，成为了一张真正的美人皮。
涪阳顾氏家主问讯悲愤不已，一病不起，少主临危受命，主动联合四大世家，发起伐温之战。
当然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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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难那日
“江澄。”魏无羡突然出声，让本就紧张的江澄浑身颤了一下。
他甩甩不合身的袖子，皱眉道：“魏无羡你又想干什么？”
“那时候，顾姑娘唱的调子你还有印象吗？”
“顾九？”江澄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云梦的调子，我记得阿姐小时候教我们唱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想起那自称蜀中人士的女子，和她明媚的笑。
“……无事。”
再见时再问她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