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假竹马》白灼青口

4、第四章

　　佳宁不眠不休干了几天，净赚小十万，荷包鼓鼓地回了东顾。坐在绿皮火车上，被各种各样的配菜调料占据的大脑开始放空，毫无预料的，佳宁哭了出来。

　　有人安慰她：“姑娘，别哭。”

　　邻座的小女生问：“姐姐，你怎么了？”

　　佳宁说不出来原因，又觉得自己这样无理由地乱哭一气太丢脸，就回她：“失恋。”

　　小姑娘颇有经验地说：“没事，姐姐你这么好看，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别哭了。”

　　“呜……”佳宁想，她这一辈子大概就只喜欢赵博远一个，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

　　佳宁顶着一双蜜桃眼回了家。

　　放学后碰到她的赵博琛顺手提起她的行李箱，问：“怎么哭了？上海人欺负你？”

　　佳宁摇摇头，嗓子沙哑：“没有。”

　　“那干嘛哭？别跟我说是沙子进了眼。”

　　佳宁委屈巴巴地说：“我自己想哭还不行吗？这几天都累死了，我发泄发泄。”

　　赵博琛莞尔：“头一次听说有人是累哭的。”

　　“你个大少爷，哪知道人间疾苦！”佳宁顶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先把门开下，我给你抬进去。”

　　进了屋，把箱子放好后赵博琛问佳宁：“你没吃饭吧？跟我一起到我叔家吃吧。”

　　佳宁说：“不用了，我自己做。”

　　“行吧。”

　　虽是这么说，赵博琛没一会就又敲开了佳宁家的门。

　　佳宁躺在沙发上正伤春悲秋，听到敲门声后很不情愿地给他开了门。

　　赵博琛递给她一只斗碗：“吃吧，吃完把碗还回来。”

　　一瞬间，佳宁想起了以前的事。

　　刘记青梅生意真正红火的那几年，刘军和陈华根本无暇顾及家里的女儿。幸好对面赵家有个和佳宁同龄的孩子，上学接送赵博远的时候，高兰会顺便把佳宁也带着。

　　佳宁家没开火的时候，高兰也会叫佳宁到自己家吃饭。时间久了，刘家夫妻俩也不好意思，就干脆每天早上出门前留五十块钱给佳宁，让她自己买着吃。五十块钱，佳宁买完吃的还剩下不少，一时间她在学校里变得十分阔气。谁都知道三年级有个叫刘佳宁的是个小富婆。

　　佳宁一下子就被高年级的混混给盯上了，后来……就悲催地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不敢再找爸妈要钱，也不能再去赵家蹭饭，面对这样的困境，有次佳宁终于没忍住，求赵博远：“你能带点吃的给我吗？”

　　赵博远说：“你直接到我家不就好了？”

　　佳宁说：“我爸妈不让我去你家了。”她还另外加了一句：“你别跟你爸妈说我问你要吃的。”

　　赵博远一脸惊奇，不过他跟她向来要好，就直接点头答应了她。

　　赵博远大概送了四五次，后来纸包不住火，佳宁的事被大人们知道并告知学校后，那几个高年级的孩子被警告之后就没敢再胁迫她了。

　　这么多年里，当时赵博远每天午休送饭过来的场景，一直在佳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要佳宁选出这个世界上她最信赖的人，那么那个人绝对是赵博远。

　　“你的记忆里就只有堂哥，没有我？”赵博琛一脸挫败：“好歹现在送饭给你的人是我吧。”

　　佳宁说：“当然有你啊，你小时候长得那么好看。”

　　赵博琛小时候皮肤水灵灵的，就像多汁的水蜜桃，佳宁特别喜欢掐他脸。

　　“那我要是不好看呢？”

　　额。

　　佳宁的表情非常真实地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赵博琛看着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庆幸。

　　严格说来他长得像他爸，有一张可以迷惑人心的脸。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很多陌生人看了他都会释放善意，而真正的亲属，除了外公以外，很多人都以此为耻。例如张禀然，从不对外称他是他的儿子，张禀然根本不想承认自己以前是凤凰男。

　　“其实以前我挺恨自己长这样。”赵博琛说。

　　“为什么？”

　　他没有告诉她原因，而是给了她一个笑脸：“来了东顾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长得好看也是错的话，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应该是说天高皇帝远，你来东顾以后没人管了吧。”佳宁说：“据我了解，你除了好看以外可没什么其他吸引人的优点了。我严重怀疑你偷偷谈过恋爱。”

　　他连课都敢逃，谈个恋爱……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什么叫没有其他优点？请注意你的言辞。”赵博琛很不服气：“你刚刚吃的东西哪里来的？”

　　佳宁说：“君子远庖厨，OK？”

　　好嘛，给她做饭还成了坏事。赵博琛说不过她，索性不说话了。等接过佳宁洗好的碗后，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活生生的一个三观尚未健全的青春期大男孩。

　　“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佳宁跟陈华评价道。

　　陈华说：“你别天天没事干就想着法子逗博琛玩，人家快高考了，得学习。”

　　“我哪有？再说了，我自己也有事啊。过几天我就要回上海了。”

　　比赛日程近了，她得回去用青梅酒练习几遍，调出最好的味道。何况听说上海那边有个大客户，师父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华说：“下个礼拜二是腊八节，你一个人在上海记得吃腊八粥。”

　　农历腊月初八的腊八节在东顾是个大日子，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吃腊八粥，寓意平安吉祥。

　　佳宁一口答应她妈的话，然后就抱着几坛子青梅酒哼哧哼哧地回了上海。

　　曾青笑徒弟：“你这样子像个酒鬼。”行李少得可怜，酒却一坛又一坛。

　　佳宁说：“谁叫我总秉持着要为师父争光的初心呢？师父你可看见了啊，我这么不容易，说什么也别给我安排什么累活了。”

　　曾青说：“哪能啊，就简单的配菜。”

　　他说得简单，等佳宁进了后厨才发现切菜的师弟是才入门的，切得那叫一个慢。佳宁等得着急，催了好几次。

　　师姐把佳宁拉到一边说：“别催了，就这样吧。”

　　佳宁不解，但她实在没有多少耐心再等下去。那边炒菜的还在等着她呢。再这么磨叽，客人都走光了。

　　果然，有个管家样子的男人过来了。他皱着眉头问：“还有多长时间菜才能上齐？”

　　曾青正在翻炒，他面前已经没有配好的菜了。

　　佳宁陪着笑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打发走了那个男人，等他一走，佳宁当机立断抢了师弟的刀：“你去和宋帆师姐配菜，我来切。”

　　佳宁刀工速度在师门里是出了名的快。换她上了台，后厨速度蹭蹭蹭往上飙。

　　切好最后一盘菜，佳宁来到洗手池清洗双手。她指着那个慢如蜗牛的切菜师弟，问身旁另一个师弟孙磊：“他怎么过来的？”

　　孙磊说：“他叫曾涛，师父亲侄子。”

　　走后门过来的。

　　佳宁心想，怪不得这次师父还找了几个已经出师的来帮忙。那个曾涛，切菜就一副生怕切了自己手的样子，恐怕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出师，师父可有得累了。

　　忙完后，回去的路上曾青对佳宁说：“今天带你干的是私厨，近几年兴这个。”

　　这次帮厨的地方，确实是个私人宅邸。佳宁还是第一次来这种远山别墅，体验感不错。

　　“干私厨嘛，就是要有一个团队。我现在正在物色人选，你做不做？”

　　宋帆也说：“私厨时间自由，环境好。而且现在能干的厨师有限，所以工资比在酒店还要高。”

　　显然，她已经入伙了。

　　佳宁想了想，这种私厨确实挺好，但她是个典型的得过且过的人。已经不缺钱花了，就懒得再往外面另跑一条业务。

　　她如实说：“我人懒，一个店面就够我费神，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不过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肯定帮。”

　　曾青可惜了一下：“你手艺不错，不干私厨真是个损失。算了，你好好准备比赛吧，争取拿个大奖给师弟师妹们做个榜样。”

　　佳宁坐直了身子：“遵命！”

　　曾青笑：“嘴跟抹了蜜一样，师父最近业务多，你有空多提点提点曾涛。他在外头学了一年，算是有点底子。”

　　外头？是哪个野鸡学校？佳宁脑海里又浮现了曾涛小心翼翼切菜的样子。她不由问了出来。

　　“哎，这孩子就是对我们这行有兴趣，大学报了一个什么烹饪班，在烹饪班里学了一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学的，反正大学毕业之后就死活在家里吵着要当厨师，爸妈没辙，就送到我这里了。”

　　“行，有什么问题直接过来找我。”嫌弃归嫌弃，佳宁还是很乐意提点后辈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曾涛得了这句话后，第二天就到她的酒店报到。

　　佳宁正在开早会，看到曾涛佳宁头有点大，问他：“师父叫你来的？”

　　曾涛说：“嗯，是的。叔叔让我跟师姐好好学习。师姐你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还说他叔叔曾青让佳宁把他看成普通学厨的就成，不要心软。

　　佳宁思考了半天，说：“你跟贾雯吧，先把基础练好。”

　　贾雯是佳宁目前为止收的第一个徒弟，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平时佳宁不在，她的酒店都靠贾雯撑着。

　　会后，曾涛开开心心地跟着贾雯去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