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挚爱》会笑的雪

10、打劫？艳遇？

　　“我送你的这份大礼是否喜欢？”他抚摸着她凌乱的发丝。很静，听得见她轻微的呼吸声。她恬静乖巧的样子让他的心莫名的烦躁，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却又不想看见的。
　　“我这样做你可满意？”她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我就是你报复卓家的一颗棋子，可是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重了。”他逼迫卓家签合同，卓宇航会同意。他的父亲卓德鸿可是个生意精，有钱有势。又岂会为了她而做这委屈的事。
　　“那我也不亏，你不是我的人了吗？”他笑，一脸春风得意。
　　“你这是在害我！你我不相干的人你抓我做什么！”怡文挣脱他，站起身。
　　赵弘望抱住她，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伏身咬住她的唇。“那我们就互相伤害吧。”
　　啪，那一耳光很响亮。卓德鸿很少打他，哪怕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在外面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他也不会舍得打他。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忍无可忍了。
　　“混账！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这样对我说话！这合同不能签！你要把公司卖出去！你要我们倾家荡产！”他虽然希望儿子结婚，能有一个女人管住他。可是这样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女人，一个被糟蹋了的女人。她是赵弘望派来报仇的！想到他潜伏在公司里这么多年他都没发现，不禁不寒而栗。多年前的那一幕刺入他的五脏六腑。那些愈合的伤疤瞬间崩裂，疼痛恐惧席卷而来。
　　“你以为我们倾家荡产，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不，他不会！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我们的公司，保住我们的家！”卓德鸿老泪纵横。
　　卓德鸿失去了力量，倒在沙发上，这么多年，他对他的公司一定了如指掌吧？他带着仇恨而来，不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誓不罢休。一想到流落街头的样子，他就不敢往下想，他不能也不允许这天的到来。他要守住这个家。
　　“爸，这是我们卓家欠他的，可怡文是无辜的，她是个好女孩！钱没了，还可以再挣的！”他抱着他的腿，祈求的望着他。卓德鸿看着儿子脸上红肿的五指印，有些心疼。
　　“不行！你这是害了我们家！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他是来报仇的！天下好女人多的是！除了她，我不信我卓家找不到一个好媳妇！这合同我说不能签谁也不能动！”他浑身哆嗦，丢下绝望的儿子，摔门而去。
　　秋风飘过，轻柔的风里暗藏密密的刺，扎得人生疼。怡文从花坛里枯萎的落叶知道冬天快来了。她紧紧身上的大衣，抬头仰望高高的墙，忧郁的望着如同她心情一样灰暗的天空。
　　吉娃娃紧紧的挨着她，几个月过去了，她长大了些。她摇着尾巴，晃着脑袋，不时用爪子碰碰她的膝盖，不知是怕冷，还是安慰她。
　　怡文被关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别墅里，赵弘望不时来看她。每次从她的身体上获得心灵的快感。怡文也不反抗，任由他摆布。她的依顺有时让他更加愤怒，疯狂的折磨她，辱骂她。事后，有时心疼的抱着她，安慰她。怡文都乖乖的顺从。
　　她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如此疯狂。后来慢慢有些明白了，有些伤害忘不了，抹不掉，就像他刻在她心上的伤。风越来越强烈，怡文蹲下身，吉娃娃爬进她怀里，一人一狗相依着在这寒风里取暖。她不想回那让她厌恶的屋子。
　　风景秀丽的挂画，香气四溢的郁金香，简单的家具设计浪漫而不失温馨。可她宁愿待在寒风里。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连同那道疤痕也微微上扬。
　　“你是让我抱着，还是？”
　　“我自己走！”怡文避开他的手，进了屋。赵弘望伸出的手插回了裤兜里。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淡蓝的布包扔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
　　“毓婷。”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正有此意。”怡文拿起药，赵弘望看她不假思索的样子，从她手里扯过药包扔在地上。“我没让你吃。让她吃。”吉娃娃不知是何物，咬着药包撒欢。怡文从她嘴里扯过药包，“你羞辱我冲着我来就是了，没必要和她计较。”
　　“想必你很想念你的丈夫吧，我带你去见他。”赵弘望满意的看着怡文苍白的脸色变了，浑身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不过见他之前我还是给你买身新的衣服吧。不然某人可要心疼了。”
　　怡文不甘，却又不得不乖乖的任由他牵着手走进了商场。
　　赵弘望静静的等待着，半小时，一小时怡文也没从厕所里出来。心里不好的预感，“怡文！”他冲进去，一片女人的尖叫声，怡文早已不再。他抬起眼冷冷一笑。回想起刚才一位臃肿的女人，蓬散的发，红肿的脸。她就从他眼皮底下走过去。为了离开他还真是狠心啊。自己的脸下得去手。
　　“你没钱还想打车？”男子惊讶的瞪着她，“瞧你这样怕是被老公抛弃了吧？啧啧，可怜！”
　　“我没说不给钱。”只是现在她身上没有。怡文紧张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不时回头张望。
　　“没钱嘛！就像电视里男欢女爱，以身报答的……”很多话被硬生生的逼回了嘴里。
　　“闭嘴！钱会给你的！”怡文凶狠的眼里露出丝丝焦急，钻进了车“快开车！”
　　男子似乎被吓着了，“好，我开。”这样凶狠的女人还是他第一次见。
　　“美女，你贵姓？本人周浩月。”他回眸一笑，明眸皓齿，可惜了，如此秀气是个男的。连女人都会嫉妒他有如此娇好的肌肤。“为何如此狼狈？是丢了儿子还是发现丈夫奸情？”显然他对蓬头垢面的怡文很好奇，一脸八卦的样子。
　　奥迪车转过几个弯慢了下来，“美女你去哪？”他明媚的脸突然有些严肃，说了半天也没见她回应。“你不是被打劫了吧？”
　　“你说对了，继续往前开吧。”
　　“那你跑什么？报警啊！”周浩月掏出手机。“光天化日之下被打劫了，你还跑的理直气壮的。”
　　“不准报警！”怡文打掉他的手机，赵弘望肯定会拿她妹妹生事了。“你快开，往前开，越快越好！”
　　“我是好心帮你……”
　　“你开不开？”周浩月的话被脖子上的那把刀堵了回去。怡文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魔鬼。“哪那么多废话？”
　　“我开，”周浩月一边应着一边发动引擎。“你别激动啊，我手抖，这不听使唤了……你才是打劫的人啊。哎。今天日子不好。”
　　“闭嘴，快开！”
　　“好，你能不能把刀挪远点。我怕我死不瞑目……”
　　周浩月转动着眼珠从后视镜里审视的看着她，看样子刚才会场追出来的男子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请你打开车门。”
　　“哦。”
　　“谢谢，我要下车了。”怡文收回刀，眼疾手快的周浩月劈手夺下她手里的刀。
　　“人生第一次被打劫，这感觉很不一样。”怡文鸡皮疙瘩嗖嗖的掉了一地，她想拉开车门，车门却反锁了。
　　“别逼我对你动粗，你会死得很难看！”怡文目露凶光，人虽落魄，气势不能输。
　　“我就是个混混，你自己撞进我怀里为何又怪我无理？在我这儿就没有理。听说过坐车被xx吗？……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你送上门来的。”调戏美女，他周皓月怎能错过？而且这个女人一定有她的故事，一定很有意思。他勾勾嘴角。
　　“坏人总死于话多！”怡文探出袖里的刀，狠狠的刺过去。
　　“你还有刀啊！啊啊啊！你不要命了啊！”看着迎着刀口扑过来的怡文，周浩月一慌，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他被她不怕死的精神吓住了，那惊慌失措的眼里像在急切的逃避什么东西。怡文的刀抵在他腰间。
　　“你是英雄，你是大哥。”周浩月立马举起双手投降他还不敢杀人。“小姐，你是一个很闷的人。”
　　“那也比闷死在这里强！”抵在腰间的水果刀又进了一分。
　　“好好，我开玩笑嘛！谁叫我这么倒霉，一大早就遇上你这么个劫匪，不过美女，我喜欢。有个性。”
　　“把车门打开。”怡文瞧着四周没人，打算下车，周浩月乖乖的打开车门。在她出车门的那一刻反手握住她的手，水果刀依然抵在他腰间，隔着衣衫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我会记住你的，我叫周皓月，皓月当空，你叫什么？”怡文的手在颤抖，周皓月放开她，眯着眼微笑。“以后，我们，或许还会见的。”怡文逃似的蹿入人群，穿过一条条街道。在这陌生的城市她重见光明，却不知去哪里。周浩月愣愣的看着那抹身影消失不见，一拍脑门。“打劫？艳遇？有意思。”他启动车子想追，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个女子。

　　她什么也没有，头昏眼花慢慢的往前走，一股臭烘烘的味传来，她抬起模糊的双眼，眼前的人影在晃动，她已经直不起腰了，索性蹲下去，不就是乞丐吗？她这样子和乞丐有什么区别？
　　“阿姨。”怯怯的声音，有些冷漠。人影慢慢向她靠近，乞讨似的伸出了手。她模糊的看见是那天在街上碰见掉书的那个男孩。是呀，她也老了，很难看吧。
　　“是你啊，小孩。”
　　“我不小了。”男孩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什么也没有。”除了穿的一身，别无一物。
　　“嗯，我什么也没有。”男孩蹲下来，“你也没家吗？”
　　“有啊，只是我不知道该去何处了……”怡文的声音疲惫，无奈，茫然的眼里没了焦距。“是你呀，你也是个没家的孩子吧……”
　　“谁说的？”
　　“那你还满大街跑不回家？”男孩没回答她，怡文怏怏的看着地面。“我很老吗？”她才二十出头呢。
　　“嗯，是很老，大妈。”
　　怡文气不打一处来，“我才二十出头呢，哪里老了？”女人对自己的年龄总是很在意。
　　男孩冷哼一声。“呵，我才十出头呢。叫你阿姨怎么了？”
　　……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了不起。
　　他见怡文一脸愠色，“怎么了？还没被人叫过阿姨？我先开个先列，以后你就习惯了。”
　　“你爸是很久没打你了？如此欠揍！”
　　“别给我提他！”猛然提高的嗓门吓了怡文一大跳。
　　“还真是叛逆！”怡文看着他的手臂有伤疤，还有新的伤痕。“你爸打的？”
　　“都说了，别提我爸行不行？还有我妈！我是流浪汉！”这火气够冲的。怡文看着他直挺挺的从地上跳起来，对着自己蹬鼻子上脸，看来气的不轻。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行吧。我怕你把自己气死了。”
　　那男孩坐下来，骄傲的看着手上的疤痕。“我打架，一群人打我，我赢了。”
　　……
　　怡文很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家他不回，谈什么流浪。打的满身伤，脏兮兮的还很自豪：呵，我打架赢了。没品。坏孩子。
　　“你在上学？”
　　“嗯……”
　　“逃课？”
　　“嗯。”他又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你多大了？”
　　“比你年轻。阿姨。”
　　……能别提这茬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老了。
　　“我十六了。”是年轻，够资本。
　　“高几？”
　　“高三。”
　　“啊，你还如此浪荡，不怕考不上大学？”
　　“我？保送。”
　　“哦。明年就毕业了。”这是个聪明的流浪汉。他看见怡文窘迫的样子，突然笑了。
　　“你是不是会同情心，会说，我这样是考不上大学的？”
　　“啊，我没说。”怡文更窘了，很聪明的流浪汉在一起自己变得很不聪明的样子。说了太多话，再加上自己原本饥肠辘辘，怡文有气无力的望着他。 “聪明的流浪小子，你饿了吗？”
　　“吃吧。”伸出手来，宽大的衣袖里藏着一块硬硬的馒头，他的手很冷，黏糊糊的。
　　“你吃吧，我不饿。”
　　“你是嫌它脏吗？”男孩的声音变得难过，“毕竟我是乞丐。”
　　“没有，我也不是在流浪吗？”怡文接过那块硬硬的馒头塞进嘴里，自己确实很饿了。
　　“你不落魄时会嫌弃我的。”
　　“谁都有落魄的时候，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嫌弃过流浪的人。更何况你给了我吃的。你很有勇气呢，敢自己一个人流浪。”怡文一边吃，一边含糊的回答他，馒头太硬，她快噎死了。“你爸妈不找你吗？”话一出口，立刻他杀人般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忘了他刚才暴跳如雷的样子。“啊，我没说，我收回刚才的话……”这馒头快噎死她了。
　　“也不是……只是爸妈不要我了……”怡文有些心疼他，握住他的手，冰凉凉的。不过十多岁的孩子应该在学校里学习，承欢父母膝下的。她不禁想到妹妹，想着想着就哭了，她还听话吗？父亲也很伤心吧？丰茂待妹妹好不好？她好想他们。还有宇航……他们，没可能了。想着他们却怕见到他们。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怡文突然愣住了，讪讪地缩回手，她想起，曾经她也是这么豪言壮语的对着九江城的叔叔伯伯们这样说的：以后你们的子女来这里可以找我，我罩着他们。如今，她连自己都罩不住。怡文蜷缩着，无声的抽泣，整个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大妈，哭吧，哭过了，麻木了就不会痛了。”男孩的声音几分沧桑，几分叹息。像看破红尘的出家人。他想说什么又住了口。“阿姨……”
　　“你叫什么？城天。”男孩抬起头，天空碧海一样的蓝，飘着几缕轻纱似的白云。城外的那片天空，他看不见摸不着。眼角微微湿润，却没有泪水落下，那片星空，田野里似乎还有他的笑声。他从乡下来到这陌生的城市里就注定了流浪。姥姥还好吗？他好想去那清清的河里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洗去一身的污秽。
　　“别叫我阿姨，感觉我很老气的。叫我姐姐吧。”
　　“好。”
　　下一刻，城天好像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阿姨，你去哪里？”
　　……她没必要为了一个称呼跟一个小屁孩计较。
　　“回家。”她很想见见父亲。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啊？”莫名其妙的就收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大妈。你没儿子，更没我这么大的儿子。”
　　“行，可是……”
　　“我不会好吃懒做的，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城天急急的解释。掏出兜里几块黏糊糊的钱递给她。“你吃了我的馒头就得收留我。我只有这点钱了，会饿死街头的。”
　　“好，你跟我回去，钱你自己留着，好好上学。我妹妹还有父亲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姐姐以后会帮你的。”怡文摸摸他的头，他们一定很想她吧？城天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好像讨厌别人摸他的头，只不过一瞬间就掩饰了过去。“你不像姐姐，倒像阿姨呢。”怡文心里暗叹：我心无归宿，你人无归途，一起回家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