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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曾天豪前去拜访他的老朋友,他受到了很好的招待,但是正如他的好兄弟说的那样。
      “阿豪,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找了正常的营生。”
      他对面,好兄弟抚着老婆的手,苦口婆心地劝。

      “你儿子阿清是个好孩子,怎么想到与那群大佬打交道呢?保镖这门生意不好做啊。”
      兄弟过上了平凡安乐的生活,曾天豪不愿再打扰。
      好兄弟也是有儿子的,知道曾天豪什么心理。他沉吟片刻,起身去抽屉里翻出最下层的油纸包裹。

      那个抽屉柜上蒙的是带着绿色蕾丝边的格子布,洗得干净柔软,很有生活气息。

      他的兄弟将包裹递给了他,“阿豪,这是我之前保管的所有弟兄的联系方式。我现在除了这个,和以前的生活什么联系都没有了。”

      旁边普通而温和的女人对他笑了笑,曾天豪想起了曾文清他妈妈阿丽,忽然又想放弃,回去要劝说儿子放弃他还未起步的危险事业,回到原来安全的工作上去。

      他甩了甩头,站起来接过了包裹,真诚地祝福,“那我就不打扰了。多谢。”

      他的兄弟笑得很洒脱,“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不过,说真的,现在还是要离那些□□远一些。”

      曾天豪点了点头,强压下忽然的不安,离开了好兄弟的温馨小家。

      ——
      此时一条街上热闹非凡。

      街边的酒摊烟雾缭绕,花生搂着他的女朋友神采飞扬地吹嘘他的光荣事迹。

      曾文清还穿着几天没换的衣服,白净的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可是坐在街边还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自己不知道,正打量着周围。这里是帮派人员的聚集处,他看见好几个眼熟的人,都是几天里上街到处寻找吕刚森的人。

      他们正放松地喝着酒畅聊,不时爆发一阵哄笑。

      看来到了转移的时机了。既然那个院子是丁蟹的,那里不能久待。

      四处打量在这里并不礼貌,但他背后花生一一将不耐烦的视线回过去,是以没有人来找麻烦。

      “阿华,我这兄弟怎么样?”
      花生问旁边的女朋友,她暧昧地看了一眼曾文清,调侃他,“比你强多了,你不怕我移情别恋哪。”
      花生笑道,“开什么玩笑。说真的。”

      曾文清听到他们说话,回头敬了他们一杯酒,“不要打趣我了。花生,我还有事,既然认识了大嫂,我就先走了。”

      “害羞了?哈哈哈阿清,这样可不行啊。”花生哈哈大笑,喝了这杯酒,“可以,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可以来阿华这玩。”

      客气了几句,曾文清便离开。

      花生敛了笑容。举手轻轻往前招了招,对附耳过来的跟班道。

      “跟住他,别声张。”

      ——
      回到了丁蟹的小院子,曾文清在门前遇见了吕刚森。

      “你可算回来了。”吕刚森蹲在门口,“快快快,闷死了。”

      曾文清将烟掏出来递给他,好奇道,“怎么了?吵架?”

      吕刚森摇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丁蟹这个人,简直无法交流。神经病一个,那几个孩子,四个小神经病。”

      曾文清弯腰拍拍他,“再忍一忍,我明早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吕刚森笑起来,“那就好,不然我真的怕忍不住会离开这里。”

      曾文清调侃道,“那你也得离得开才是。”

      这里偏僻得很,转移也不是难事。但是每次他流露出想走的意思,却又被那个神经病察觉,强行留他下来,还说“是不是看不起我这破院子”“敝帚自珍”“我这地方虽小却安全舒适”这些鬼话。后来四个小孩也被发动起来,帮爸爸盯住他们。吕刚森闻言郁闷了,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有办法?”

      曾文清道,“当然。不过我们还得做一些伪装,免得被守株待兔。”
      吕刚森道,“你说,我做。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够不够领我的钱。”

      说完他还是很闷,蹲着抬起头斜眼看他,神色怀疑,“龙成邦还在找我?”
      这几天曾文清并没有说龙成邦什么坏话,但是有先前那一句“找你就是害你”的话在,加上每次回来吕刚森都听龙成邦锲而不舍地找他,他就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

      “老爸和龙成邦还算兄弟呢……”他嘟囔道,但心里已经相信曾文清的话了。
      曾文清看着他,并不说话。

      院子里丁蟹开怀的笑声传过来,曾文清透过院子的栅栏,窗户,看见了其乐融融的五口之家。
      丁蟹和儿子玩得正开心,察觉到有人看他,便看回去,看见了曾文清。

      虽然一家人的生活因为曾文清有所改善,但是他威胁到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丁蟹一瞬间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露出了假笑,和他挥了挥手。

      物质上的快乐,哪里有精神上的快乐重要。

      可这个威胁到他一家之主地位的人走进来,却笑着说,“这几天叨扰了,我是向你辞行的。
      丁蟹闻言,口里嚼着的饭菜就不香了。”

      虽然才这么几天,但是这两个人给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外面整天开着小轿车进出高级会所的上流人士,上流人士那么爱钱,他们却能够拿出钱来买东西招待他和他的儿子,却也不容易。

      丁蟹虽然不是很喜欢儿子对曾文清那么亲热,但他们真要走了,他却还觉得不舍。

      是不是自己将不满表现在脸上,让他们感到不好意思了?

      丁蟹反思,然后对几个儿子说,“你们出去玩。”又看向曾文清,郑重其事道,“坐,我们好好谈谈。”

      曾文清笑着坐下来,并不知道丁蟹心中所想,道,“谈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将仇家留给你的。”

      丁蟹抿着嘴摇摇头,拖了板凳坐在曾文清旁边,牛一般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看着曾文清道,“阿清,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这人不会说话。跟你掏心窝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喜欢你和我儿子这么亲热,所以为了避嫌自己搬出去?”

      曾文清奇道,“你怎么想到这里了。”说完又道,“我只是给孩子带些糖果罢了,亲热吗?”
      丁蟹摇摇头,“我都看出来了。肯定是因为这样。”

      曾文清心道,我又不喜欢小孩子,带糖果不是礼貌吗?
      丁蟹却不懂这些,他想来,曾文清对他们这些底层人士是不会礼貌的,一旦礼貌,便表明他其实还算个有良心的人。既然是有良心的,便值得友好对待。

      “阿清,留下来吧。正好我要去找孩子的妈妈,你留下来,也好帮我带带孩子,也算是报答我收留之恩,以后便不用报恩为难了。”

      这番话确实出自肺腑,曾文清一想,虽然他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但竟然有些道理。更何况,丁蟹本应该找惠玲来照顾这些孩子…如果能够阻止这件事,或许就能阻止未来的悲剧。

      惠玲因为来照顾这些孩子,与方进新结缘。

      与方进新结缘,又被螃蟹所猜疑和纠缠,最终使得他去找到方进新,将那个儒雅的股票天才打成了一个昏迷的植物人……

      曾文清犹豫起来。

      投鼠忌器,他这个变数加入进来,是否会让这对佳偶走向另一个方向呢?

      吕刚森在外面偷听,见曾文清竟然犹豫起来,心里着急,便推门进来,爽朗笑道,“螃蟹啊,其实我们离开是有难言之隐啊。”

      “难言之隐”屋里的两人一齐转头看他。

      “对啊。”吕刚森脑子里飞快掠过数套说辞,最终还是凭借本能的求生欲,真诚道,“其实我真的很怕仇家寻上门来,牵连到你。本来要是个寻常混混也罢,偏偏你性格也仗义。我实在忍不下心害了你。”

      “吕,吕……”螃蟹被他的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坚定道,“没事,我螃蟹不是个不讲义气的。我们在道上,混的就是一个义字。别走!”

      吕刚森张嘴,动情的话还没说完,螃蟹就坚决制止,“欸,你放心。我螃蟹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到底也是跟了龙成邦大哥。龙成邦大哥你们知道吧?那可是道上响当当的大人物。”

      接下来他便对龙成邦歌功颂德起来。

      曾文清和吕刚森都没继续听,他们听到了龙成邦的名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下定了决心,并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默契。

      跑,一定要跑!!

      虽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有丁蟹这个变数在,所有的安全都可能转化为危险——而曾文清尤其知道这一点。

      他顺着吕刚森的思路,双手柔和而又不失强硬地握住了丁蟹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螃蟹,我知道你是再有义气不过的了,对萍水相逢的我们都可以肝胆相照,但是你还有孩子啊。”

      “你收留我们,万一被追到了,你的孩子无辜受到牵连怎么办?祸不及家人,他们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是不会像你一样对孩子这么好的!”

      “这……”螃蟹果然犹豫了。

      四个被打发出去玩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一排站在了门口,瘦巴巴的小脸上大眼睛看着他,螃蟹悲从中来,想到他们苦命得跑了妈,如果再失去了爸爸……

      “孩子们,爸爸对你们好不好?”
      曾文清轻声问道。
      “好!”孩子们大声地喊。
      “你们愿不愿意让爸爸陷于危险之中?愿不愿意爸爸离开?”
      曾文清煽动他们。
      “不愿意!”孩子们又齐声喊道。

      曾叔叔对他们那么好,但是最好的当然还是爸爸。他们从小过着穷苦日子,妈妈含泪打发他们出去玩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只剩爸爸了。
      是爸爸偷东西抢东西给他们吃,是爸爸带他们出去吃冰淇凌,一个冰淇凌要分四块,爸爸只是舔了一小口,也是爸爸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

      要讲义气,要对得起兄弟,要报恩。

      ——但是他们现在只是小孩子,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听到爸爸要走,无论真假,都心中发慌不舍起来。老大是真的不愿意,而其余三个小的唯老大马首是瞻,自然也跟着他喊。

      曾文清准备再添把火,吕刚森看见四个小孩虎视眈眈瞪着螃蟹,似乎随时冲上去拦着他的情形,便松了口气,道,”看吧,蟹兄。孩子们舍不得你。你就放我们走吧。”

      螃蟹看向他,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原本渐渐抿起来的嘴唇突然放松。

      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所以展露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笑颜,道,“欸!说什么呢,我又不离开。“
      他含笑看向曾文清和吕刚森,后两者的心中又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预感。

      大事不妙…!!

      吕刚森从没想到这个神经病头脑反应这么快。曾文清发动孩子们,“快,抱住你们爸爸,不要让他走!“然后赶紧抓着吕刚森,低声道,”快走!“

      “哎,别走啊。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地好主意!“螃蟹长腿一跨就要追,四个孩子却很给力,老大哭着扑了上去,”爸爸!“老大开始哭了,其余三个孩子也跟着扑上来,几个小孩子死死缠着丁蟹,让他浑身有力气使不出来。

      螃蟹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体贴的好兄弟跑远,身上挂着四个孩子干着急,“哎呀!怎么就这么离开,行李还没收拾呢!我都说我想到了好主意了嘛!“但是他低头看见几个孩子小脸都哭花了,心里也发酸。

      他们妈妈跑到了澳门去了,他们只有他了,也是因为怕被丢下来,才这么伤心恐惧的吧。螃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却很记得“人生在世,就是一个义字”这句话。

      这句话他们爷爷说过,龙成邦老大也说过,义不仅仅是对兄弟的责任,还有对家庭的责任,对子女的责任。

      螃蟹蹲下来抱住哭得小脸通红的孩子们,双目流泪,目光坚定,“放心吧,孩子们,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们的。”

      孩子们还是哭,他便将老大从怀里拎出来,像对待男人一样双手握住他稚嫩的肩膀,“老大!你听着。老爸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们两个叔叔不愿意听跑走了,但是我却还要帮他们拜托危险。你是老大,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老大虽然最开始哭,但是却不是哭得最厉害的。
      “爸爸……”

      螃蟹按着他的肩膀,“老大,你一向是爸爸的左膀右臂,最听话了是不是?我会保护你们,但是两位叔叔却没有人保护,是不是很可怜?”

      老大将眼睛瞥向旁边,不愿意回答。

      螃蟹将他的头转过来,“老大,我担心你们没人照顾,又担心两位叔叔有危险。所以要尽快去把你们妈妈找过来。——本来打算请叔叔照顾一段时间的,但是他们跑了,我刚刚又想到了更为合适的人选。”

      老大看着他没有说话。

      螃蟹耐着性子说,“原本想要等到时机成熟再将她介绍给你们…不过现在没办法了。我去将惠玲带过来照顾你们,我先去找妈妈回来,然后去保护你们两个叔叔,你听话,带着弟弟们等我回来,啊?”

      老大看着爸爸眼里盛满的殷殷期待,咬着牙点了点头,“嗯!”

      丁蟹欣慰地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地像是春风拂过水面,“老大真棒!”

      他收其表情,将他重新抱进怀里,“我收拾收拾,今晚就去找惠玲。”

      “对了,你们要对她有礼貌,叫她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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