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明楼之月上明》打东边来了个枪

3、简单

　　季明楼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是。”
　　尚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迈步地向前走去。季明楼赶紧跟上，有点不安地问:“怎么了？”
　　尚月冷冰冰地说：“没怎么，检查吧。”
　　检查结束后，尚月快步地走向自己的班级，季明楼内心十分难受，想:我去，这家伙怎么了？一句话也没说，不会再生我没有一开始告诉他的气吧。
　　季明楼一把拽住尚月的手，尚月停了下来。
　　“你……”
　　“别闹，下课后再和你说。”尚月将手放在季明楼那只已经冒汗的手背上，又温柔地拍了拍。季明楼呆呆地看着尚月，手缓缓松了下来。
　　尚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季明楼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哥，你怎么了？”樊凡伸出手，在尚月的眼前晃了晃。
　　“啊……”尚月从自己的大脑中走了出来，“没怎么。”
　　“好吧。”樊凡有点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尚月刚意识到的时候，内心十分慌张，但还是稳住了自己，冷静地确认一下。当他确定完之后，都不知道怎么和季明楼开口，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令他懊恼的是，他们相处了好几天，直到今日他才认出季明楼来。
　　尚月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明明是自己童年特别重要的人，尽然……尽然把他给忘了！
　　尚月焦急地看着黑板上的时钟，只见秒针落到了十二之下，还未等下课铃响起，他就一股劲溜了出去。
　　秋狄刚下位置，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她面前穿去，她看向樊凡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
　　“他……这是去见谁呀？”
　　“不知道。”樊凡摆了摆手。
　　季明楼刚走出门口，就和尚月来了个夫夫对拜。
　　“我去……今天真的是……”季明楼摸了摸自己的头，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对面的是尚月，直接从地面上弹射起来，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没事吧？”季明楼担心地看着他，还吹了下他的脑袋。
　　“没事。”尚月摇了摇手。
　　两人走到无人经过的楼梯口，彼此不安的喘气声在整个安静的楼道中来回打转。
　　“我……”尚月顿了一下，脸渐渐地温红起来，烦燥地拉了拉衣袖，扭过头说：“抱歉……直到现在……我才认出你来。”
　　“没事，我吗……”季明楼微笑着朝他走去，结果尚月直接把他按倒在墙上。
　　我去，看着挺瘦，力气倒是挺大的。季明楼在内心吐槽道。
　　尚月有点气愤地说：“可你也没必要来回试探我，你老早就知道我进这个学校了吧，也为了‘假装偶遇我’这件事做了很长准备了吧！”
　　季明楼紧张地说：“是，但我……我没别的意思。”
　　尚月把双手放了下来，双目空洞。
　　季明楼手足无措地看着尚月，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尚……尚月，我……”
　　尚月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是我的错，没认出你来，还如此粗鲁地对你。”说罢，把双手揣进裤兜，倚靠在墙上。
　　季明楼哭笑不得，“嘿，你上一秒还自我批评，这一秒跟个流氓地痞似的。”
　　“是你，一切都好说了。”
　　虽然，虽然直到现在尚月才意识到自己是他小时口口声声所要保护的人，但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息如同八年前一样，一样地简单美好。
　　预备铃响起，尚月抬起腿准备离开。
　　“尚月……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季明楼坚定地看着他。
　　尚月温柔一笑：“当然记得，不过……”尚月向前走了几步，又扭头看向被光照耀着的季明楼，“这次该换人了吧？你说对不，季哥？”
　　季明楼又一次目送着尚月离开，心里想：也是，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站在讲台上的年轻男老师动了动眼前的镜框，讲道：“那我们这节课就放个纪录片吧，让大家好好感受一下中国的人文地理。”
　　“好哎！”全班学生欢呼道。
　　张亚楠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老陆真的是……一点也不害怕，比别的班主任放的开太多了。”
　　季明楼撇了她了一眼，懒洋洋地看着白幕上缓缓拉开的镜头，“班长大人，你就别瞎操心了，咱们班成绩还不是年级第一吗？”
　　“没有，我就是吐槽一下，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班主任。况且他的‘寓教于乐’拉高了我们班不少学生的成绩。”
　　张亚楠看向身旁的季明楼，貌似看起来……挺开心的。
　　“嗳，尚月急冲冲地来我们班找你干嘛啊？”
　　“你咋那么八卦了，班长大人。”季明楼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张亚楠掐了掐他大腿上的肉，季明楼差点就喊了起来，踢了下她的凳子，压抑着怒气说：“卧槽，你下手能轻点吗？”
　　“不能！”张亚楠回以同样的眼神。
　　“真想知道？”季明楼朝她靠了靠，张亚楠下意识地往旁边歪去，不加思索地回道：“嗯。”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叙旧。”
　　“叙旧？”张亚楠睁大双眼看着他。
　　季明楼耸耸肩道：“对啊，其实我们俩个人老早就认识了，从小的兄弟。只不过……他忘记我了，直到今天才想起我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不是老早就预谋靠近他了。”
　　“是的。”
　　“你无不无聊啊？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你这样玩人家，人家没揍你算好了。”张亚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季明楼愤慨地说：“我喜欢，怎么的？我就想让他自己认出我来，不行吗？”
　　“行行行，你想怎样都行，你开心就好。”张亚楠真是受够了旁边这个蠢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什么，蠢货！”
　　“好～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有那个意思了。”
　　季明楼的面部逐渐变红，轻咳了几声，“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张亚楠惊讶地说：“我靠，人家把你兄弟，你却想上他！”
　　“还没到那种地步了，你可给我闭嘴吧。”季明楼真想把她的嘴缝起来，还好她的音量不大。
　　张亚楠摇了摇头，感叹道：“得，你牛逼。I服you。”
　　季明楼对她不想说些什么，沉默了一响儿，问：“你是不是认为那件事全是我的错。”
　　“啊……”张亚楠想了一小会儿，才意识到季明楼在说什么，“我没有……”还未等她说完，季明楼打断道：“反正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就告诉你所有事的来龙去脉吧，信不信由你。”
　　“嗯……”
　　“你还记得那份情书吗？”
　　“记得，当时都轰动全校了！”
　　季明楼继续说道：“那份情书压根就不是我写给她的，是我在一段特迷茫的时期写的，结果被她偷走了，还模仿我的笔迹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
　　张亚楠惊道：“啊，真的？”
　　“真的。那段时光的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丢失了某样东西，我在大脑特别混乱的情况下，写下了我心中真正想要说的话。只是，我仍然不明白我写这个是为了什么，我压根都没喜欢上任何一个女生。”
　　张亚楠顺着问道：“所以……”
　　“后来，这份情书就被她偷走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拿走的，但是我发现这个女生为了靠近我花了不少心思，要不然就试着谈谈吧……”
　　“那不还是你的错吗？”
　　季明楼叹了口气，继续说：“听我讲完。”
　　“哦……”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她仗着我是她男朋友，暗地里到处耍心机，欺压着别人。不仅如此，她还偷偷约见我姐姐，想了解我的更多情况。还好我姐没说什么，但对她印象挺好的，不过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张亚楠低着头，叹息道：“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太意外了……”
　　“我也是，不过后来都知道了。”季明楼看了一眼张亚楠，继续道：“所以，我果断选择了和她分手。可她似乎不死心，故意散播谣言，说我是渣男，玩腻了她，一大堆负面消息……”
　　“那你为什么不向大家说清楚……”
　　季明楼点了点她的头，“你傻啊，一旦我开口，我就输了。她就可以借着这股热度，继续发扬，没完没了，只有冷着不回复，才是最好的反击。清者自清。况且现在是信息发达的时代，没过几天大家都忘了。”
　　张亚楠点了点头，感叹道：“学霸就是学霸，果然和凡人处理问题就是不一样。”
　　季明楼轻笑一声，“得了，你不也是学霸吗？”
　　“咱们等级不一样，你是……”
　　季明楼指向白幕，“注意，重点来了，快记笔记。”
　　张亚楠赶忙盯向白幕，从文具袋中掏出黑笔，匆忙忙地在纸上留下痕迹。
　　季明楼的灵魂渐渐抽离，伴随着无数颗星星，飞到那天边的月亮，缓缓地瘫倒在上面。就是从那件事以后，他才明白，他这封所谓的情书是写给那个深藏在他记忆深处，那个义无反顾站在他面前，那个全身闪着光的男孩——尚月。
　　樊凡拿着羽毛球拍，蹦哒着来到尚月的面前。“哥，你今天去干嘛的呀？”
　　尚月特别平淡地说：“找季哥的。”
　　“季哥……什么时候成季哥了？”樊凡诧异地问。
　　“因为我是他的发小啊。”季明楼一把搂住尚月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尚月没有反抗，笑了笑。
　　樊凡犹豫不决地说：“季……不对，嗯……大哥大，好！”
　　“哈哈哈。”季明楼大笑，扭头看向尚月那张养眼的侧脸，问：“那我该喊他什么？”
　　“饭饭就好。”
　　“那……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打球了。”说罢，樊凡一溜烟地跑向羽毛球场。
　　“你怎么不打球？”
　　尚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得了，太重了。”季明楼乖乖放下，尚月看向周围热闹的人群，说：“不感兴趣，也不擅长。”
　　“你现在……倒是对我好多了。”
　　“当然，毕竟是小时的玩伴，不过……”尚月低下头，微微一笑：“也别指望我对你好到哪里去。”
　　“哈？”季明楼疑惑地看向他。
　　“我的意思是……”尚月掐了下季明楼身上的肉，季明楼忍不住“嗷”了一声，尚月转身就跑。季明楼揉了揉自己那块被无情伤害的肉，紧追上尚月，大喊：“你爷爷的，别跑，哪有撩完就跑的。”
　　尚月回头大喊：“我爷爷不在！”
　　季明楼气喘如牛地说：“卧槽，没……没想到你……你这么能跑，看起来挺瘦的。”
　　尚月躺在地上，气喘吁吁道：“我也……也没想到你这么能追，要不是刚……刚才脚滑刹不住，早……早就甩开你了。”
　　“没事……”季明楼一把抓起尚月，坏笑道：“反正，我抓到你了，束手就擒吧！”
　　尚月撇了一眼，“正义是……”还未等他说完，季明楼就发起了他的“挠挠功”，惹得尚月无法自己的狂笑，还无时无刻伴随着“我错了”的求饶声。
　　两人坐在小长椅上，看着太阳下洋溢着笑容，来回奔跑的同学们，心里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洋洋。
　　尚月大汗如雨地瘫倒在长椅上，“真的……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重遇，虽然这个过程太讨人厌的。”
　　季明楼看着尚月那双迷人的双眸，“我也是，虽然我等了太长时间，才让你认出我来。”
　　“嗳，季哥，这些年来过的还好吗？”
　　季明楼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你看我这是过的不好的样子吗？”
　　尚月笑道：“也是哦。”
　　“哈哈，你了？”
　　尚月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模仿着季明楼刚才的动作，用粗哑的声音回道：“你看我这是过的不好的样子吗？”
　　季明楼被他的行为给逗笑了。
　　“卧槽，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尚月。”
　　“我不一直这样……”尚月浅浅一笑，内心想：只不过，经历了一些事，还是把这些逗逼的一面留给过去的人吧。
　　幸好过去还有个你，以至于我不算太狼狈。
　　季明楼似乎看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拍了拍他的后背：“周末回去吗？”
　　“不回去。”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季明楼站起身，伸出右手，“要不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尚月接过他的右手，站了起来。
　　“好。”
　　“哥，你这是去哪里呀？还换了一套衣服。”樊凡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箱，头昂着看向尚月。
　　尚月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腿上是百搭不厌的牛仔裤。他整了整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出去玩，和你大哥大。”
　　“我艹，哎，可惜我要回家。”
　　“哈哈，路上慢点，还有不要动不动就说‘艹’。”说罢，迈步走向门外。
　　樊凡挠了挠头，嘴里低咕：“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尚月刚走出门外，就看到了戴着墨镜的季明楼，只不过这次他脚下的不是自行车了，而是一辆酷炫而又霸气的摩托车。
　　尚月跳了上去，在他耳边说道：“没想到，你还会骑摩托车。”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了。”季明楼递了个头盔给尚月，两人一同戴上头盔。季明楼默默一笑：“抓好了，要起飞喽！”
　　“嗖”的一声，一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从路人的注视下向远处驶去。
　　季明楼缓缓停下摩托车，摘下头盔，转头问：“我们先吃个饭吧，时间也不早了。”
　　尚月轻声道：“嗯。”
　　“你想要吃什么？”
　　季明楼和尚月两个人走在夜色朦胧的街头，此时的市中心正变得越来越热闹。
　　尚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来过这，你选家好吃的吧。”
　　季明楼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突然兴奋道：“我带你去吃一家音乐餐厅吧，歌美人美饭菜美。”
　　尚月笑道：“行啊。”
　　两人一同跨进餐厅，此时的餐厅已经坐满了不少人，餐厅的一侧是个小舞台，只见几个乐手零落地坐在上面，中央的一个漂亮姐姐正在调试话筒。
　　两人迈向二楼，选了一个较偏的角落，而且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舞台。
　　两人刚坐下，热情的服务员小姐姐就走到他们的身边，微笑地问：“你们好，二位。想要吃些什么，旁边有菜单。”
　　季明楼把菜单推到尚月的面前，双手放在脑后，躺倒在椅子上。
　　“你先点吧。”
　　尚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大腿，“你这什么样子啊？赶紧起来，还有，我也不知道点什么才好吃。”
　　季明楼立刻坐直：“哎呦，碍什么事，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这个小姐姐都认识我，是吧？”说完，对小姐姐眨了眨眼。
　　小姐姐被他这副俏皮的模样逗到了，忍俊不禁道：“是的，季大少爷。”
　　“唉，都说了多少遍，叫我小季。”
　　季明楼看向尚月，尚月盯着菜单，眉头紧皱着。季明楼叹了口气，伸手拿起菜单，撇了一眼菜单，娓娓道：“麻婆豆腐，口水鸡，爆炒花甲，蟹黄豆腐羹，两杯冻柠茶，两碗米饭，没了。”
　　小姐姐迅速记下，抬起头回了一句“OK”，转身走向后厨间。
　　尚月扭头看向下旁的舞台，各种乐器的声音融洽地粘合在一起，随着悠扬的女声在整个餐厅内飘浮着。
　　“看来你在这里，大多数人都认得你啊。”
　　“是啊。”
　　“话说，你现在和谁生活呀？”
　　“我舅，不过准确来说。现在是我一个人。他比较忙，我也不好意思缠着他，他帮我在学校买了个房，就住了下来。”
　　尚月羡慕地叹了口气，“你舅真有钱。”
　　“别这样，我印象你家庭也挺好的，小时候给你上好多兴趣班了。现在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荟荟众生的中产家庭。”
　　服务员边把菜端到桌上边说：“你们的冻柠茶，还有口水鸡。”
　　两人异口同声道：“谢谢。”
　　“尝尝这个，口水鸡，贼好吃！”
　　尚月吸溜了一口冻柠茶，点点头，夹起一块放进自己的嘴中，嚼了嚼，称赞道：“嗯……挺好的吃的！”
　　季明楼问：“你现在还玩乐器吗？我记忆中你五岁就打架子鼓了。”
　　“玩，我现在还会弹吉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在宿舍弹给他们听……”尚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我去，我差点忘了，今晚还要回宿舍睡觉了，学校十点关门。”
　　季明楼瞧了瞧他，憋笑道：“哪恐怕不行了，我们今晚的活动可不止十点，要不睡我家吧？”
　　尚月抱住自己，“不大好吧，况且你口味特别，我怕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季明楼放下筷子，摇了摇手：“放心好了，再没成为……”
　　尚月疑惑地“嗯”了一声。
　　季明楼把想说的话憋回心中，尴尬地笑道：“我怎么会打我兄弟主意了？开玩笑的。”
　　尚月怀疑地问：“是吗？”
　　“是的。”季明楼斩钉截铁道，内心的想法却是：我们迟早会是一对儿的，我会让你无可救药地爱上我。
　　“行吧，估且相信你。”说完，尚月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宿管。
　　——宿管叔叔，我就不回宿舍了，我在同学家过夜。
　　——嗯，好的。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放心好了。
　　“喏，你们的菜都齐了，特地叫一起做的。”
　　季明楼比了个心给小姐姐，“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