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乐意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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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电影终归没有继续看下去。
大抵都有旁的心思缠裹，夏菲心绪繁乱，扫完地就溜回了自己卧室。
下午四点。
田中睡醒下楼，把纯黑包装的一盒东西拿给梁宗眠。
“喏，说好的伴手礼。”是一瓶山崎25。
夏菲默了一瞬。
是那个市面上很难买到、一瓶按最便宜换算RMB两万五的麦芽威士忌吗？
如果给她爸爸——
威士忌十级爱好者夏向东看到，肯定又羡慕又馋。
梁宗眠放在餐桌上，田中拉开椅子在他右边坐下来，一副要聊什么的架势。
杏坂朝夏菲走过来，用简单的英文对答。
“厨房在哪儿，我们去准备茶，不要插入男人之间的工作。”
夏菲点点头，表示了然。
“只有红茶包，介意吗？”
梁宗眠的声音传来：“不用泡茶，去冰箱找瓶乌龙茶，给田中老师就好。”
又对杏坂用日语重复了一遍。
杏坂对夏菲眨了眨眼：“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偷懒啦。”
夏菲拿了两瓶无糖乌龙茶过来，包括梁宗眠的。
餐厅像会议室，田中表情收了轻佻，严肃交谈着。只不过她一句听不懂，都是日语。
放上桌，梁宗眠抽空看了她一眼：“谢谢。”
正准备离开，田中话锋陡然一转，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和夏菲攀谈起来。托夏向东是英文老师的福，夏菲的英文听读水平都不错，勉强听懂。
“你知道吗？梁童年可惨了，同学看不起，不和他玩耍，当面嘲笑他听不见的小聋子，而且总是博得老师更多关照和便利，他应该去残疾人学校。等上大学参加工作，背后也奚落他半个聋子……明明一只耳朵还听得到嘛，你说是嘛？”
夏菲脚步微滞，心情有些冗杂。
她对梁宗眠的印象，一直是温和包裹下，无懈可击的强大。他宠辱不惊，备受尊崇，他应当是完美人生的写照。
一只耳朵算什么，也是上帝嫉妒他完美的缺憾。
他也的确如此。
任何时候都清雅得体，进退有度，温柔侵蚀人心。
去看梁宗眠的表情，没有生气田中的多话，他只不露痕迹地绕过。
“只是少数，我感谢其他更多的人，他们对我释放善意。”
多美好的人，直面自己的缺憾，对这个世界报以感激。
适时，夏向东下班回来了。
看到新客人，去餐厅打招呼，余光瞥见桌子上的威士忌。
夏菲蓦地想起，自己前几天偷喝掉的那瓶威士忌，是她爸珍藏多年的酒。但他一直没有发现。
她心里坠坠不安起来。
幸好，夏向东似乎没有察觉，打过招呼，转身走出餐厅。
“你们聊。”
人刚走。
夏菲猜测他们现在也不会喝酒，便想把桌上惹眼的威士忌拿走，消失在夏向东视线。
于是主动请缨，忙问：“要不要帮忙，把你的酒放回房间？”
话未落，夏向东的洪亮嗓门，就从酒柜那里传了过来。
“我那瓶珍藏好久的酒呢？！”
完蛋了，还是发现了……
夏菲的肩膀缩了缩，一脸心虚地挠着发尾。
夏向东走来问夏菲：“菲菲，你看到没？”
“……”看到了，还喝光了。
这时，梁宗眠忽而站起来。
“抱歉，我不知道是您珍藏的酒，我喝掉了。”
说着，他将桌上的山崎递给夏向东。
“这瓶赔给您如何？”
“啊，不是……”夏菲忙喊，“不用，不用的。”
明白他想替她背锅，竟然还拿这么名贵的酒相赔，她实在良心不安。
夏向东了解女儿，也有多年老师的直觉，狐疑睨向她。
夏菲准备坦白从宽：“爸，其实是——”
“原本也是我朋友带来的伴手礼，夏老板一起喝一杯如何？”梁宗眠走过来救火，“夏菲，去拿杯子。”
梁宗眠下巴轻抬，推了推夏菲的背。
杏坂笑了，拉走夏菲，去橱柜拿酒杯。
夏向东倒拒绝了，摆摆手：“算了，总归要喝的，也值不了几个钱，我一时有些舍不得而已。再说了，梁先生的酒一看就贵重，没有赔给我的道理。”
梁宗眠笑回：“也没有我白喝的道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恰如其分的舒服，夏向东不再推拒。
那厢边喝着威士忌交谈起来。
这里，杏坂目光审视，看向夏菲，忽而狡黠一笑：“梁对你，很特别。”
杏坂轻松下结论：“他喜欢你。”
夏菲眼皮一颤，思绪陡然空白。
杏坂朝她晃了晃手，“菲？”
女人的纤细无名指上，Tiffany鸽子蛋钻戒流光熠熠，她笑容温驯，眼角轻挑，不掩骄傲和野心。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太太上位经：“趁他们兴趣还在，趁你还有年轻的筹码，要好好抓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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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色如纱的穹幕，太阳慵沉，快下山了。
黄昏时分，夏日煦风送来清凉。
庭院牵牛花凉亭下，夏向东的朋友李伯伯过来串门，田中也凑过去，兴致勃勃聊新买的钓具。
偶尔英文交流，夏向东便中间人作翻译，李伯伯拿着钓鱼竿，听不明白也比手画脚，约着田中明天去钓鱼。
余惠美在做晚饭，夏菲打下手，杏坂好奇中华料理，来厨房观摩。
“这是什么？”
“芹菜炒鳗丝。”夏菲答。
夏菲正切着菜，梁宗眠突然过来，敲了敲厨房的门，说：“夏菲，你的手机响了。”
手机遗落在沙发里，梁宗眠替她拿过来了。
夏菲打开洗水槽洗干净手，走出厨房。梁宗眠递给她。
夏菲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事务所设计部的实习生陈曦。
她走远一些接通：“喂？”
“菲菲姐，我要崩溃了！现在我在给杨沁茹打下手，然后她又在负责孙小姐，就是接手你的……杨沁茹好拿乔，让孙小姐有事，事先得先联系我，孙小姐一肚子怨气，就找我麻烦……我现在里外不是人，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
“……”夏菲沉默。
“姐，我好想你，这满办公室的妖魔鬼怪，只有姐温柔善解人意是个小天使呜呜呜……”
陈曦叫苦不迭，又讲，女魔头Amanda朝杨沁茹施压，不能得罪孙小姐，杨沁茹依旧我行我素。遭殃的是她这颗小虾米呀，她现在几乎忙成小陀螺。
夏菲轻握手机，犹疑了片刻，才回：“是这样，你应该感觉得到……我原本打算辞职，谭文让我考虑清楚。”
“菲菲姐，不要啊！你忍心抛弃我吗？！”
夏菲掀了掀唇。
这时，陈曦飞速讲：“不说了，谭总监过来了。”
夏菲：“你是在加班吗？”
还未问出口，陈曦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心情复杂，刹那间想起自己作为实习生时，备受磋磨的那段日子。对陈曦有点愧怍，也有点感叹。
正乱想着，谭文的电话忽而打进来。
她干脆走向落地窗，窝进沙发里。恰好，梁宗眠从冰箱拿来一个布丁，在她旁边坐下。
梁宗眠轻声示意，不用管他。
“你接。”
铃声响个不停，夏菲深吸一口气，划动接听。
谭文站在陈曦的工位旁，抓包陈曦和夏菲的电话，自己就打了过来。
他的第一句是：“先不要挂，夏菲，我讲公事。”
“你和孙小姐磨合了一个月，设计稿也没改好，杨……”谭文顿了一瞬，“杨主创接手后，孙小姐更加不满意了，说完全接受不了杨，相比之下，还是你比较好沟通……她的意思——”
夏菲蹙眉打断她：“想换回我？”
她一时没忍住：“这位孙小姐这么难搞，换谁都没用！让她换个家居设计公司，另请高明吧。”
谭文笑了下，这才是熟悉的夏菲。
“别急，你没有看工作群？孙小姐是吴悦君介绍来的，她多次找你，都被我挡回去了，那女魔头才没有骚扰你。”
“那你打我电话做什么？”
一瞬的沉默。
“菲菲。”谭文自哂笑了下，“对不起。”
夏菲胸口微微起伏，点击了挂掉电话。
梁宗眠在旁边，吃掉一个鸡蛋布丁。
见夏菲挂断电话，直问：“孙小姐是指，孙洁吗？”
夏菲杏眸圆瞠，愕然。
很快恢复如初，他原本就是事务所大老板，知道一个客户也正常。
只是，梁宗眠从没向她挑明身份，她也没立场问到底。
梁宗眠：“孙洁是Y.L.T的重要客户。”
夏菲知道，吴悦君一通骂她的时候，讲过很多次。
但是，其中依旧很多不解。
夏菲不假思索便问出了口：“孙洁只是设计部的客户，她在金茂城有套120平的复式公寓，她单身，一个人独居，找我们做室内设计……据我所知，其实相对于Y.L.T的建筑设计，每年承包的酒店度假村、大厦楼盘等等，室内设计这块的业务实在是大巫见小巫，不值一提……”
照理说，梁宗眠常年在美国总部，更何况是室内设计这一块的客户，他都了如指掌吗？
没料想，梁宗眠问她一个重点偏到外星的问题，还带着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
“大巫见小巫，是什么意思？”
“……”
夏菲愣了下。
快速低头，百度含义，然后说：“比喻能力高低相差悬殊，无法相比。”
……不是，为什么突然上起了语文课。
夏菲有点窘。
“我之前讲过，室内和建筑设计相辅相成，二者都很重要。”
梁宗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答：“孙洁的外公有些来头，华创地产的实际控股人，他家一向和YLT有合作。”
说到这里，夏菲瞬间悟了，那孙小姐可不重要客户么？他们岂敢得罪这样的大客户！
“哦，我懂了。”
这时，梁宗眠从外套里摸出助听器的干燥盒，突然往左耳戴助听器。
夏菲见状，随口问：“是要出去吗？”
“嗯，等会和田中出去一趟。”
梁宗眠戴好助听器。
“不过也没什么，孙洁我有一点了解，她这个人并非你想象的那么难搞，有点傲气，需要用对方法。”
梁宗眠蓦然说道：“她相信个人实力，合了她的眼缘，她会无条件信任你。”
余下的话，夏菲不傻，很快参透。
比较难搞的孙小姐，只要取得她的青睐，工作上会获取更多机会。夏菲沉吟着，默然，她难免不往深想，梁宗眠对她提及这些话的目的。
像是特意来指点迷津。
这是划重点的知识点，请全文背诵。
梁宗眠从沙发起身。
“夏菲，你只是缺少一点自信。”他这样说。
夏菲蓦地喊住他：“梁宗眠！”
梁宗眠略略躬身，低头淡笑着问：“怎么了？”
她仰起头，和他对视：“等你回来，我可以找你聊聊吗？”
“当然，乐意之至。”
梁宗眠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发顶，很轻，而后出门，去庭院找聊得兴起的田中。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乐意之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