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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半遇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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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继续前行。渐渐路旁的繁华逐渐退去,出现了许多枕河而居的普通人家。为了取水方便,岸边筑有花岗岩铺就的石级,斜斜的连接着青石板的街道与河面,石阶的河埠上有许多三五成群蹲在水边汰洗的娘姨,她们的笑声落在夕阳里,一片活拨祥和,让人沉醉。
到了尽头向右转了个弯,一条悠悠盘旋的小巷出现眼前,一排火红的灯笼沿着巷子蜿蜒进去。巷口香楠木的牌楼上刻着近水台三个字,牌柱上密密麻麻不知道刻着什么文字。牌楼右边有个石碑,赫然写着“诗巷”二字。
“姐姐,这边好漂亮!”连珠兴奋道。
妙语诧异,这个地方倒是完全没有记忆。
林风道,“这是江湖巨贾归家的产业,这个月新开的。以巷为楼,并兼作客栈,每间客房都是独立的小楼,真是难为颀兄破费了。”
这倒是别有新意,妙语感叹。
颀耀笑道,“林兄客气。归瑶是在下的朋友,想必叫她打个折扣总是没有问题的。”
“你认识这老板?”妙语瞪大了眼睛。
“姑娘有何指教?”
“那替我介绍介绍吧。”某女两眼放光。成为女侠是没有指望了,从商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的日子不就有保障了嘛。
“姑娘?”见她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样,他不觉好笑道,“归瑶可是个女人。”
啥?妙语回神,跟她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
“多情公子认识的自然是女人,而且还是美人。”妙语不屑的冷笑,果然是花花公子,到处留情,一点没错。
“姐姐……”连珠有些看不下去。
妙语拉过连珠,护在身后,又继续道,“女人又如何?本姑娘就喜欢女人,男人我还看不上眼呢!”
众人皆楞。
还是连珠最先反应过来,“姐姐,你不要总和颀公子怄气,我想他没有恶意的,是不是?”说完,向着颀耀把下巴朝妙语这边略偏了偏。
颀耀会意,却只是笑,“那在下看来,连姑娘还是离妙语姑娘远一些的好,不如到在下这边来,还安全些。”
谁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你你你……”
妙语被气个半死,却无话可说。索性超过他们一个人赶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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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大堂,那富丽堂皇的装饰物就迷了她的眼。果然够有钱的。
颀耀习惯了孤身出门,所以他只有一个人,而林风他们一行有四人。五个人的组合坐圆桌有余,坐方桌不足,林风正难为中。妙语一把把他按在四人桌的位子上,又拉了连珠与郁树一同入座,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剩下的位子上。
若无其事道,“多情公子请客自然不能太破费,坐四人桌就好了。我们四个一起来的,自然要坐一起。多情公子,您就另谋他处吧。”说着头也不回的看菜单。
颀耀苦笑。
“多情公子?阁下是公子耀?”旁边座位有人惊讶道。
颀耀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区区贱名公子怎么会知道,看公子与各位朋友似乎有困难,公子要是不嫌弃我兄弟二人,不如就拼个桌吧?”
“那就多谢了!”
于是众人又把两张方桌拼凑一起。一边是妙语他们四人,另一边是颀耀和两个男子。
多管什么闲事啊,妙语郁闷。
他二人,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瘦小孱弱,面色苍白,有一种病态的妖异。他正对着妙语坐着,时不时咳嗽一声。另一个是身材壮硕的大汉,方腮大面,手边放着一把大锤,想来是武器,刚刚和颀耀说话的就是他。这两个人坐一起,给人一种非常不和谐的感觉。
“公子此次是去凤芜山庄?”大汉问道。
林风一怔。
颀耀笑,“想来江湖上已无人不知在下的糗事了。”
糗事?妙语拉长了耳朵。
大汉道,“我兄弟二人也着实奇怪的很,公子竟也会遇到这样的事。”
“家叔同两位一般,也颇为好奇,所以命在下亲自去看看。”
“公子这般的人,亲自去定是没问题了。”
“那也不一定。”说着似乎不经意的看了林风一眼。
“公子谦虚了。别人是不一定,公子就不同了。”
“哈哈哈哈,不提也罢。”他仿佛还挺开心。
“我说……”妙语终是忍不住了。
众人转头看向她。
“到底是何事,多情公子不如说出来,所谓人多力量大,咱也好帮着一起参谋参谋。”虽然她实在不想和他说话,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最可怕。
“多谢姑娘关心,在下的事就不劳姑娘费心了。”颀耀笑着饮下一杯酒。
“公子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嘛。”别的不说,你的糗事怎能错过。
“姑娘有把在下当做朋友?”
“当然……有。”
“其实……”
“说吧……”
“还是算了……”
“不要这样嘛……”
“哎……”
“说吧……”
“可是……”
“我说你到底说不说啊!”随即,她又转向对面两个男子道,“他不说,你们说!”
大家仿佛都没听到,继续夹菜吃饭,笑语盈盈。
而这新来的两男子显然没见过这种女子,一瞬间呆楞状态中,一时回不了神。
终于,白面书生回过神来道,“姑娘难道不知?”
“知道了还问你们干吗。”
欲待开口,他看了一眼颀耀,见他依旧笑的春风得意,并无异样,继续道,“公子与凤芜山庄少小姐君子雨自小就有婚约,但临近婚期,子雨小姐却反悔了,听说……是移情别恋之故。”
说完,他又看向颀耀,笑道,“但这都是市井之言,作不得准的。这世上的女子有谁会拒绝公子,想必是另有隐情。”
什么市井之言,妙语看来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如此女子实在太有气魄了!
“我看这君子雨倒实在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妙语含笑。
“多情公子虽然厉害,也不代表世上的女子都要绕着他转啊?”妙语转头看向林风道,“我家风哥哥就比他好!”
颀耀无奈,“姑娘说的是,在下不过是老幺罢了。”
“小语,不要闹了!”林风面色铁青的站了起来,“在下身体不适,各位慢用!”说完便走了出去。
妙语没料到林风会是这反应,一时没了主意,想想还是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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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要生气,姐姐病好了后就变的这样奇怪。”见两人连续走掉,不免冷场。连珠赶忙道歉。
颀耀皱眉,随即笑道,“连珠姑娘说笑了,姑娘不要扫兴才是,客人都跑了,在下这个‘东道’做的着实太差。”
当下几人又随便吃吃,没什么心情,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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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妙语追着林风出去,但到门口后完全没见到他的人影,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就随着客栈的侍者到房间去了。
这里的房间也非常有创意,小巷两边各有对门的五间小楼,共十间,每间楼都有一个名字,组合起来正好是两句诗,“春水碧云天,画船听雨眠。”她住在春楼。侍者说林风住她隔壁的水楼,她已经故意进进出出很多次了,结果林风房里灯一直没亮过,可见他还没回来。
都大半夜了,他还不回来,到底去了哪里?不会被她气跑了吧?妙语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突然觉得很困,累了一天的缘故吧。算了,不等他了,明天再说。
妙语刚准备躺下,突然,黑暗中一阵冷风吹过。她一惊,顿时醒了七分。
有人!
刚想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将长袖一挥,帐子落下,两人一同滚入床里。栀子香!妙语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来人咬死。
多情公子?!你果然卑鄙无耻占全了!
颀耀低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答应我别叫,我自然会放开你。”
他眯着眼看了她半晌,确定她已冷静下来,松开了手。
再不放手就要被你给闷死了!妙语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狠狠的朝他大腿踢去。
谁知面前的人突然不见了。
“这里。”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吹气。
暧昧至极。
妙语猛回头,“你!”
颀耀轻笑,低声道,“幸好早料到你有这招,不然在下的下半生都要找人负责了。”
妙语刚想说话,颀耀一皱眉,用手示意她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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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门被推开的声音。
张三还站在门口,他并不急着进去,将房间内全部扫看了一遍,确定四下无人,床上也隐约传来呼吸声,他才放心进去,他干这行已经很多年,知道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时刻都保持着谨慎。现在他确定床上有人,房间无人,这个行动已是成功了。
他慢慢举起他的剑,向床边走去,严格来说这不是一把剑,因为它的剑头是弯曲的,象个钩子,但它又决不是真正的钩,像一把炼坏了的剑。
这样的剑能杀人吗?
张三目光一凛,已向床上刺出七八剑。呼吸的声音已经停止,他确定他已成功了,随手一抹,他的剑已不见。他正欲转身,突然全身僵硬。
“有句话在下不得不告诉你,有时候还是莫要太自信的好。”颀耀从床上走了下来。
来人一惊,他怎么在这里?
妙语也一惊,没想到是他,那个白面书生。
“既然我已经落到你们手里,随便你们怎么处置。”说完又咳嗽一声。
颀耀一笑,随手把穴道打开,“你可以走了。”
“什么!”妙语大叫。
来人也一楞,随即飞了出去。
“你不要跑啊你!!”说着便追出门去。
“姑娘还是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才是。”颀耀慢条斯理的从房里走出去。
“你有病啊,干吗放走他?”
“不放走他怎么样?”
“不放走他当然是逼供!他不说就插针、活埋、烹煮、鸩毒、断椎、灌铅、抽肠,嘿嘿,再不行的话……”妙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颀耀顿觉一阵恶寒。
她笑的暧昧,走到颀耀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再不行的话就来个你们男人最怕的——把他阉了,让他断子绝孙,怎么样?”
颀耀长眉一皱,正待开口。
“姐姐,公子,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只见连珠从房里走了出来。
妙语正准备诉苦,颀耀突然抓住她手臂,看了她一眼。
这意思……是不要说?
她回看他一眼,半晌,对着连珠道,“小风还未回来,我到外面来等,碰巧遇见多情公子从得月楼回来。”
连珠失色,“得月楼?”
颀耀苦笑。
妙语悠然道,“是啊,没想到多情公子这么有雅兴,最难得的是劳累一宿,三更半夜还不忘回来呢!”特地加重劳累二字,她一定要自家连珠认清这个人的本质。
连珠黯然道,“公子?真的吗?”
颀耀无奈,“算是吧……但不知姑娘怎么这么晚还未睡?”
连珠突然觉得无趣,“我……我本是想……”
看着她,颀耀突然明白过来,心中自朝何时也变的这么不解风情起来。
“姑娘定也是来等林兄的。”
“不……我……”
“刚才妙语姑娘还和在下说,方才没有喝够,要陪在下去饮个三杯的,姑娘也早点睡吧,夜凉别病了。”说完,拉起满脸不愿意的妙语便走了。
看着连珠走进房里,关上门,妙语才恶狠狠的甩开某人的爪子。
“喂,你干吗整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还半夜跑到我床上?还有,谁答应你来喝酒了?你干吗把那个刺客放走啊?”
颀耀笑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要在下先答哪一个?”
“那就一个一个来,本姑娘有的是时间。”
“虽然长夜漫漫,在下却困得很了。”
“你……”她跟他果然八字不合。
“不过,若有酒,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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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长,星光却如水。
一壶酒缓缓倒入白玉杯中,倒酒的女子虽然清丽,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颀耀打了个哈欠,答的漫不经心。“在下并不觉得拉拉扯扯有何不妥。”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几乎想大叫了,“可是我觉得不妥啊!”
“你为何觉得不妥?”
“这……男女授受不清总可以吧。”
“在下虽是男人,却不觉得你哪里像个女人,自然没有授受不清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