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羊汤炖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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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预料之外，也可以说在意料之中，阮夫人什么都没细问。
对这些明显超出正常礼节的赠礼，到底是永宁伯府的当家人，稳得住，阮夫人就像是看姜悦遥带了一盒点心回府一样，只吩咐粗使婆子把东西都抬进清连轩的角房。
依然是不变分毫的问候，像是用调版印刷出来的一样，阮夫人总是嘱咐她好好休息，千万遍累坏了生子，别生病了，连语气都相差不多。
不过今日姜悦遥可没心思关注，留下沉烟看着几个大力的粗使婆子把东西囤进角房，就带着上一世以来难得的轻松愉悦入了梦。
像是为了映衬她的好心情，第二天一早一扫前几日的阴沉，是难得的艳阳天。
清连轩的气氛都为之一松，今日天气这么好，姜悦遥也懒得动她的脑袋，管它什么皇子伯爷将军，说书的先生也说，天大地大，天王老子也要让人打个盹儿。
这人心一宽，就贪口腹，别人是不是这样不知道，但她姜悦遥如此。
一大早起身，姜悦遥就拉着雪霁，一个劲儿地抱怨自己腹中空空，昨儿夜里只填了几块糕饼，实在是不顶饿。
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今日两个丫鬟也显得松快许多，雪霁又恢复了些阳城时的机灵欢快。
一早张罗了朝食，雪霁收拾完，就拎着空食盒迫不及待准备去大厨房看着。
“姑娘，我去大厨房看看，今日府里的份例肉食又是您爱吃的羊肉，我偷偷给帮厨的余婆子塞了半吊钱，让她留了羊棒骨，还留了上好的羊小排，略带些油，比精瘦的香多了。您上次吃肉粥还馋肉，今儿我去盯着，可千万别被谁提了去。”
悦遥也被勾起馋虫，反正无事，大厨房总归不会有什么事儿，也耐不住性子，拉着沉烟也跟着去大厨房看看。
本朝大防不甚严格，对闺中女儿的束缚并不紧，很多不过是京城世家子弟和文官清贵的臭毛病，悦遥抽抽鼻子，她们家可没这讲究。
原在家时，她也很是爱看家中下仆捣鼓食材，还以遍尝阳城美食为闺中之志，全不像贵家子女的文雅温柔打算。
后院大厨房，余婆子没想到表姑娘居然跟着丫鬟一起，忙把手在围巾上狠狠擦了几下，堆着笑就往门外迎。
他们这大厨房不比小厨房，主子中平日里只做后院姨娘和通房的菜食，正院和四小姐是在小厨房点菜吃。
嗐，一提起这个余婆子就不服气，四小姐嫌弃他们大厨房吃食不如小厨房精致，那是那张家小子惯会唬人，原是府里产业汇贤楼的厨子，在外学了些花里胡哨的把戏，给菜取了名，还研究什么劳什子的摆盘，亏她塞了钱贿赂小厨房的帮厨，也没学会到底该取什么名！
羊肉不叫羊肉，它该叫啥名？
往日常来往大厨房的，多是二三等和不入流的小丫鬟，连个大丫鬟都不多见，难得见着正儿八经的主子呢。
别说，这表小姐虽然姓姜，但这一副相貌可真是，简直像极了柳家人，和先六姑奶奶一般，一笑起来就像小花园的荷花，美得不行。
“表小姐，这羊肉和棒骨一早上就备上了，用冷水泡了一个时辰，血水都泡干净了，棒骨已经在锅里炖着了。这东西好吃得很，棒骨上带点肉，小排上带点油，不知有多美。”
见悦遥笑眯眯地轻点头，余婆子更是兴奋，“可惜京里贵人嫌羊肉膻味大，主子们都不爱吃……”余婆子在大厨房待久，大大咧咧惯了，话已出口，才反应过来又说错话了。
余婆子心里又悔，这个破嘴，之前就坏过事，不怪主子不喜欢，一巴掌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还待解释，姜悦遥接了嘴：“没事，我自幼长在凉州，我就爱这一口。沉烟雪霁，你们去看看那骨头。”
“凉雍二州的羊肉听说极为好吃，不是京畿的羊肉可比，您要是想吃，下次我问问采买的赵大，有没有来行商的，多留意着些。
这厨房里腌脏，不是您该来的地方，留雪霁姑娘在这看着，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就交代一声。”余婆子盯着表小姐一身嫩绿的鲜亮衣裙，就怕沾到了，也太可惜东西了。
“不妨事，我就在门边上看看，多久没见识了，也不进去，等等就走。”姜悦遥忙推着两个丫鬟进去看看。
雪霁打开锅，几根羊棒骨在锅里，羊汤上下翻滚，汤还清着，味道已经顺着水汽飘了上来。
往日冬天时，家里厨下的阿婆爱用砂锅炖羊汤，炖得乳白，还额外多下一些羊肉。
每每端上桌，砂锅里的羊汤还微微沸腾，阿兄总爱在汤里捡着羊肉吃，打一碗汤，捡两块大骨，汤三两口就咽下去，筷子立马就去碗里捡下一口肉吃。
娘在边上急得直喊，让阿兄仔细别烫了喉咙，她总是笑眯眯在旁不说话。
她和娘最爱在砂锅底下支个小灶，下宽面和白菜烫着吃，汤的醇厚和白菜的甜美，别提多好吃了，爹爱就着芝麻胡饼，大口喝着汤。
如今天气不对，这个气候京里没人这样吃吃羊肉，府里这个时节还进羊肉，估计也是自己身子要温补的缘故。
到底还是不能只顾馋嘴，悦遥心道可惜，“雪霁，不用炖太久，这个时节，我们熬粥用这样有些味道的清汤就可以了。”
雪霁闻言利落地捞起羊棒骨，用筷子将骨上连着的羊肉剔下，趁着热用手撕成丝。又另起了一锅，舀了两大勺羊汤，放了葱、姜水和早已泡着的大米，大火烧开羊汤后转了小火。
这边厢锅里滚着粥，那边厢雪霁又起了锅给自家小姐做了念叨了不知多久的烤羊排。
余婆子看雪霁一番利落动作，惊得不行，悦遥笑着解释了雪霁家里的来历，就和余婆子随意聊着吃饭经。
“这饭食，重要的是闻着香，吃得过瘾，降服了肚子里的馋虫，旁的都是末节。我在家时，就喜欢市井里弄的吃食，最是有烟火气。”
余婆子忙点头附和，不愧是表小姐，这话说得多对，再好看还不是要进肚子，那般花哨都是不懂得吃的。
余婆子心下也宽了不少，表小姐如此亲和，这话也多了起来。
这边小羊排烤好了，姜悦遥忙扬起头看，见盘中只有三小块，登时不乐意地嘟起了嘴。
那边锅里的粥开花了，雪霁捞出葱，都不用抬头看姑娘的样子，她也能猜到是个怎样的表情，边撒着盐边解释，“羊肉性燥，马上就五月了，姑娘的身子底子到底没有完全恢复，烤羊排还是少吃些好。”
姜悦遥只得妥协道，“粥里给我放些香油，葱花和胡椒粉多放一些。”她喜欢口味重些，但是如今也只能拿胡椒代替了。
主仆三人回到清连轩，甫一吃完，雪霁刚刚把餐盒交给大厨房的粗使婆子，姜悦遥就听到二门外新来的小丫鬟通禀，世子爷来探望表小姐了。
一上午的好心情立马消耗殆尽，这柳逸霖活像在她院子外放了耳报神，她清了身边的，但拿院子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姜悦遥一想起这个罪魁祸首，直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冲出门去直接把大门摔他脸上，脸上也不由露了怒意。
可不免生出了一股憋屈之意，人在屋檐下，掐着这个点，他压根就没藏过自己对姜悦遥的主意，摆明了知道表小姐这个点就在屋内，才刚吃完，说睡下了也不太合适。
左思右想都不合适，姜悦遥只好到了清连轩的小花厅，把屋子外头的小丫鬟都叫了进来伺候。
姜悦遥不想细听柳逸霖这嘴里又在说什么鬼话，盯着桌面就是不想抬头看他面上显出的喜爱讨好，这个表情她上辈子她可太熟悉了。
话说得不知多好听，但这蜜里都是搀着毒的。
如果真心爱慕她，为什么不能反抗？为什么认为自己给他当外室，是最好的结局？他柳逸霖，是太学里祭酒都夸赞的人，能想不明白给得宠公主的驸马做外室，能是什么下场？
到时还不如就这样葬身在湖里来的痛快。
满口甜言蜜语，没有一句真心，藏都藏不住的险恶用心，亏得自己上辈子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能信了这样一个渣滓？
柳逸霖的关怀问候在耳边，堵都堵不住，姜悦遥用手指狠狠地掐着掌心，她只能想到，月色下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和自己在水中扑腾无助的窒息感觉。
草草应付，姜悦遥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就见沉烟欲言又止，一看就知在担心些什么。
身边两个丫鬟定能看出柳逸霖的觊觎之心，她就怕被误会，“沉烟姐姐你担心什么呢？蹙着眉头可不美，你别想多，这种成天吟诗作对的公子哥儿……”姜悦遥也不好明说，只轻摇摇头。
她无法解释她多柳逸霖入骨的恨意，只好随意找个原因搪塞。
雪霁闻言插嘴，“那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沉烟暗睇了雪霁一眼，怎么能问姑娘这样的问题？真是被养活了心眼，也不理她，只自己帮姑娘铺床去了。
永宁伯府世子柳逸霖着实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样，看上去文质彬彬，府里的丫头也个个钦慕世子，要不是阮夫人篱笆扎得紧，未必没有丫鬟想铤而走险。
看沉烟一声不吭手里动作不停，一边动作轻柔，显然也是暗地里竖着耳朵在听，而雪霁更是一副探究的模样，姜悦遥心生无奈，担心她俩想多了。
她恨不得马上能和这渣滓撇清关系，真是沾上一点就晦气。
可是她又没见过几个适逢婚配之龄的外男，书肆里才子佳人小说里最时兴的才子，和柳逸霖都有几分相似。
情急之下，姜悦遥只好张口胡诌，只求和柳逸霖相差越远越好。
“我呀，自幼崇拜骁勇善战的大英雄，负责任，重承诺，不惧危险，最好还能救民于危难之中。”
她心里想着，说了几条，无论是骁勇善战还是负责重诺，都和柳逸霖南辕北辙，自己真没说错。
沉烟雪霁二人闻言，下意识地对视：阳城时，曾听说姑娘是四皇子挥刀在羌人手里救下的，难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羊汤炖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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