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的荆棘路》贰糊

17、第 17 章

　　清晨，第一丝曙光从地平线升起来，森林在雪山的掩映下，透出一股清丽，几名侍卫本来是轮流守夜，但在子时全都起来了，为众人准备着早餐，圣宫的侍卫对在野外露营很有一套，每年都有这样的训练科目，圣王每年夏日除外打猎也是圣宫的规矩，一般来说，早上会为大家先煮上羊奶茶先驱驱寒意。
　　紫光醒来的时候，已经飘着羊奶茶的香味，紫光向溪边走去，准备洗漱，另一个帐篷，罗郅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笑着跟紫光打招呼，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么美丽的世界，关人类什么事？罗郅说道。
　　人自以为高尚，其实不过是天神的囚徒，这漫长的岁月便是服役的时间。说话的是罗宗图，只见他拿着酒壶颠颠倒倒的从帐篷里出来，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紫光眉头一皱，询问罗郅，他为何一大早就喝酒？
　　你要体谅王兄，对于嗜酒之人，昨天一天不喝酒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
　　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酒真的有那么令人沉醉吗？我曾经喝过一些，可恕我直言，我真的找不到爱它的理由。
　　看来你没有开始人生，等你开始人生的时候，你会发现，酒是让你忘却痛苦的解药，苦闷的人生如果没有酒，将更加的压抑和烦闷，你知道雁国有多少种酒吗？我王兄的酒窖里存着一百多中不同味道的酒，每年他要喝掉五百大桶酒，要酿造这五百桶酒仅仅粮食就需要五千斤，不过好在这也让雁国的制酒业特别发达，连龙国每年的贡酒也是我们雁国的制酒工人选择最上等的粮食制造。
　　天天喝醉是一种幸福吗？浪费这么多的粮食来做酒，岂不是一种罪过？紫光对此不甚赞同。
　　我王兄的情况是另外一种极致，他一直说这是神对他的惩罚。
　　什么意思？根据我浅薄的了解，你的王兄不仅残暴，也不体谅下属，他总是利用自己的权利惩罚别人，他高高在上，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惩罚他的。
　　罗郅听后笑道，没有人天生就是酒鬼，也没有人能够一直为所欲为，就算强势如我王兄，他也有未能实现的梦想，也有错过的遗憾，也有永远无不弥补的恨，可是活着，不就是要经历这些吗？神或许一直很爱他，渴是经受过太多创伤的他，对自己已经不再有爱了。
　　罗郅看着远方罗宗图肥胖的背影，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怀恋，你大概不会相信，二十年前，我王兄曾经是雁国最美的男子，他的眼睛灿若星辰，像宝石一样闪亮，迷倒了雁国所有的贵族女子。美丽的不仅是我王兄的眼睛，还有他的心灵，他建设了雁国最大的福利堂，专门用来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还为那些年纪没有上十岁的流浪者提供学习的机会，他请求父王开通平民进入官场求职的先例，做这些的时候，我王兄不过十五岁，他被称之为天生的王者。
　　这不挺好的吗？他是王子，迟早要做王。
　　罗郅摇摇头，可他对王位不屑一顾，只想带着心爱的女人云游四海，他想把一路的经历记录下来，所有的美景，所有的有智慧有灵性的高人，把他们全都写在书本上，王兄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被国人记住，以学者的身份载入史册。
　　那他为什么还是继承了王位？
　　就像你是圣王一样，有些事是命运，王兄是父王的嫡长子，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注定要继承王位，带领雁国走向繁荣，这是每一位王子最神圣的使命，只要他活着，他就不能躲避更不能放弃。对于王室来说，政权的稳定，国家的繁荣永远比个体的意志要重要，当一切从大局出发，谁也不会在乎个人的意志，就算你是王子，国王的私人意志，只有在你是国王的前提下才能实现。当年的王兄太过纯粹，从没有与现实和解，这成就了他也毁灭了他，当他的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时，带来的结果就是毁灭性的。
　　罗郅说完一阵沉默，紫光也觉得有些伤感，没再说话。过了片刻，罗郅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感同身受，没想到我粗狂的王兄，曾经也有跟你相似的处境？
　　最后，他娶到心爱的女人了吗？紫光询问。
　　王者得到了天下，还能与心爱的女人相守，真是这样，我想神也会嫉妒。说完，罗郅笑了笑，但有有几分悲凉，这人生总要有几分不如意，才符合神的期待，不是吗？听说圣王能与神沟通，下次见到你的神，可以替我带一句话，不要那么喜欢开玩笑，凡身□□难以承受。罗郅开玩笑道。
　　为什么他们没在一起？紫光很好奇，罗宗图是一个十分霸道而且很少顾及别人感受的人，可以说是我行我素，紫光在关于雁王的档案中，还看见他因为侍女说错了一个字，就将人舌头割了，这样的人会屈从命运，紫光不大相信。
　　凡人强势，可是却无法跨越生死，他可以轻易的夺去别人的性命，但是他无法改变别人的意志。
　　你是说他的亲人离开了他？紫光不死心的追问。
　　没看出来你也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今天心情好，我便跟你说两句，你看我王兄现在这样唯我独尊，从不尊重别人，一定想不到，他有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他拒绝了优雅的贵族女子的追求，也不爱门当户对的名门之后，却卑微的爱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年轻的王子，不愿意继承王位，成天想粘着自己的侍女，这到底是爱情还是荒淫？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
　　我只知道在我王兄眼中这是爱情，因为他向我父王提出，要娶他的侍女为王妃，我父王难以理解，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婢女，他为何还要娶她，除去这不合规矩之外，我父王完全看不到这件事的必要性，在我父王看来，王兄已经拥有这个女人，是不值得再为她花一分心思的，王兄却认为父王不懂爱情，他坚持要娶他。那是第一次，王兄跟父王两人因为观点对立而闹僵，当时他也就你这个年纪。
　　那年我十二岁，还没有资格参加一年一度的勇士大赛，作为王子，我王兄本不用参加，但那一年他报名参加了，最后，不负众望，获得了冠军，这对王室来说是很大的荣耀，多年来，罗氏家族虽然统治这一片土地，但是靠的是智谋，像我大哥这样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王室集团成员，是百年难遇，我父母母后都很自豪，可是，就在颁奖台上，我王兄当着众人的面将象征着胜利的鲜花送给了他的婢女，还拉着侍女的手迎接看台下千万民众如海啸般的热情，我王兄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头发披萨在腰后，春风得意，衣袂飘飘，看起来天人敬仰。
　　他用这样的方式向世人宣誓自己的爱情，我父王气急败坏，认为我王兄被美色给迷住了，马上就把那个女孩抓了起来，本以为让我王兄不惜一切也要娶的女人，会是什么天姿国色美的不可方物的美女，可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孩长相很普通，瘦弱的除了皮骨，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而且她还比我王兄年长五岁。但不得不说，她跟我王兄的渊源很深，在我王兄两岁时，她就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母后为此事十分焦虑，认为我王兄将依恋之情当做了爱情，因为侍女从小的温柔相待，替代了母亲的角色，她很后悔，当年没有将王兄放在身边亲自抚养，他们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从全国各地搜罗了很多美女，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父王母后怎么劝，我王兄坚持不改变决定，他以王位威胁，不同意婚事他就不继承王位。
　　那最后呢？你父王答应了吗？紫光急切追问。
　　我父王当然不答应，还威胁要杀掉那名婢女，我王兄告诉我父王，如果他心爱的人死了，他也就活了。你别不相信这是假话，我当年在帘子后面，就亲眼看见我王兄拿刀放在自己喉咙上，还割出了血迹，因为担心他真的做傻事，我父王答应不会要那个女孩的性命，但是结婚还是不行，甚至于我母亲跪着哀求我王兄改变主意，如若不是王室，她们可以成全他，但是身为王室，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你王兄就这样放弃了吗？紫光有一些哀伤，罗宗图跟那个女孩的关系，让他想到了自己和木桑。
　　当然没有，但我王兄很有信心，父王迟早会让步，可最终他失策了，那个女孩放弃了，她选择自杀，死在我王兄怀里，临终前要我王兄承诺护她家人周全。是不是很悲伤的爱情故事，没想到，堂堂雁国王子会失去所爱。
　　她为什么要自杀？是有人逼她？紫光追问。
　　我王兄跟你想的一样，认为是我父王故意逼死了她，所以他不原谅我父王。可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如此，只是，失去爱人的王兄不但对真相不再期待，连判断力也丧失了。
　　难道不是你父王逼迫的吗？
　　我当时也以为是我父王主导了这一切，眼睁睁看着他们交恶，直到父王去世，希望见王兄最后一面，却被拒绝，我父王才告知，他从没逼那个女孩自杀。一切都是那个女孩自己的选择，她要王兄永远活在对她的思念和愧疚当中，她要用这种方式成为我王兄心中的一颗刺，让他永远不可能爱上别人，我父王很后悔，他小看了那个女孩，本以为一个小小的婢女能获得王子的喜欢，只是凭借运气，可这世上那有什么真正的运气，一切都是谋略，他看似赢了，但其实是输了，因为他永远失去了一个儿子。
　　罗郅想到父王临时前懊悔的模样，依旧觉得很难受。
　　她难道不爱你王兄吗？为何要这样折磨你王兄一生。
　　这就是爱情，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排他性，如果她没有自杀，真的让我王兄如愿娶她，只怕两人曾经天崩地裂山盟海誓的爱情，也会随岁月消磨，最终将所有美好都耗光，记得的都是对方丑陋的样子。只可惜，她死了，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抹杀了，留下的只有我王兄一生的意难平。也几乎改变了我王兄一生的命运，同时也影响了雁国的国运。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女人。
　　没想到你王兄有这样一段过去，真是令人唏嘘，王爷，你是否也会像你王兄一样，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一切。
　　罗郅好笑，圣王你觉得我是情种吗？不过，也不一定定，我与王兄是同父同母所生，我王兄如此痴情，我也说不定。不是吗？
　　罗郅笑着把话说得似是而非，看来不是真心想回答这个问题，也并不想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紫光也不再追问。
　　你王兄是因为要护她家人周全，所以才继续生活吗？
　　罗郅耸耸肩，谁知道，开始或许是，但后来就说不定了，毕竟将爱情看做一切是有时效的，等到时间一过，谁还记得当年的疯狂？好啦，故事讲完了，去吃早餐，然后收拾一下准备回宫。我怕再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待下去，就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