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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他带着包装得精美的手表回了符府。
      他是极中意这只表的,可是等他再回想自己当时买这只表的原因时却只是因为这只表和他的心意,让自己能够私藏了它,而并非是为了给李承渡挑选一件生日礼物。
      他不舍得将这只表送出去了。
      李承渡生日当天,他又去了那家表行,买了一只符合李承渡气质的表,棕色的牛皮表带配上金色的表盘,十分雅致。
      他把那只表私藏了,在春雷报社里送出了这只表。
      李承渡收到他送的生日礼物十分开心,盛情邀约他晚上去饭店里吃饭。
      孟归舟应了约,下班时和李承渡一道走往饭店。
      虽是李承渡的生日,但两人并未拥有一间包厢,倒不是李承渡小气不想开一间,而是大庆饭店实在是有些过于朴实了。
      两人坐在热闹的饭店中央,耳边周围都是人们的说笑声,吵闹而具有烟火气。
      他们点好菜没多久,就有人来到了他们桌前,拎来了一个包装好的蛋糕。
      “生日快乐啊,承渡。”只听来人笑着为李承渡送上了祝福。
      孟归舟觉得声音十分耳熟,闻声抬眼看,见是孟喜安。
      “快坐。”李承渡招呼他,见了他拎来的蛋糕笑道,“孟将军能来已经是我李某莫大的荣幸了,怎么还好意思让您破费呢?”
      孟喜安轻轻睨他一眼,语气十分熟络,“又取笑我,还是不是朋友了?”
      他坐下来,瞧见了看着他的孟归舟,轻轻咦了声。
      孟归舟知晓他是认出了自己,微微点头道:“您好。”
      “你叫什么,上次忘记问你名字了。”
      孟归舟一时语噎,突然有些羞耻说出他的名字。他借了这位孟将军的姓,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他思忖半晌还是顶着羞耻心说了。
      果然,在孟喜安听到他名字时又咦了一声。
      “你也姓孟吗?”他问道。
      这问题对孟归舟来说委实有些尖锐了,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似他的低沉让饭桌间的气氛有些粘稠了,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拉扯着,伸出手夹菜都变得困难了。
      好在这种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店小二又一次及时出手,用欢乐的调子吆喝出菜名,稳稳当当把菜摆上桌。
      饭桌上是不能没有酒的,更何况今晚还是在为李承渡过生日,孟归舟也免不了喝几杯,推杯换盏间他与孟喜安也熟悉了不少,能够自若地与他谈话了。实在是一大进步。
      吃得差不多了,三人喝酒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人握着一杯酒,小口抿,抿一口谈几句闲天,也不知怎的,谈着谈着,话题渐渐扯上了政事,也就渐渐沉重起来。
      孟归舟听他俩说着,听得一知半解。他对许多事没有像李承渡孟归舟这样的人一样敏感。
      他生在淤泥里,向光生长已是不易,更何论再去关心其他,哪里有这样的闲心。
      他只是听着,不发表也无法发表自己的见解,只能偶尔附和两声,看他们谈的这样火热,忽然觉得孤单。
      李先生和孟将军是志同道合,意气相投的好友,那自己在他们之中算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既不懂得他们的抱负,也不明白他们的政见,唯一能够攀谈的上的也就只有对侵略者对危害国家之人的痛恨,可如今这狼藉的局势之下,人们除了每日的胆战心惊之外也就只能来痛骂那些蛆虫来纾解自己紧绷的情绪了。
      日日咒骂下谁能不恨那些人呢?
      待月挂上树梢,这场短暂的宴也就散了。
      李承渡想送孟归舟回去,无奈他喝得着实多了,走路也摇晃。
      “不用了先生,我自己回去便好,回去的路近。”孟归舟推拒道。
      “那如何行,这晚上不安全。”李承渡拧着眉严肃道。
      孟归舟还想说什么,孟喜安就上前来道:“我开车来的,我送你们回去好了,不要再互相客气了。”
      李承渡担忧地看向他,“喜安你喝酒了,还是别开车了。”
      “我没事,我酒喝的少,放心吧。”
      说话间孟喜安已经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上来吧。”

      孟喜安将李承渡送到家之后又启车前往了符府。
      孟归舟回去时符世深还未归家。
      孟喜安与孟归舟一道进门,前去看望符家宁。
      符家宁已然许久未曾见过孟喜安了,一看见他便冲了过来,大声喊舅舅。
      孟归舟在他们身后,看着拥抱紧密的两人,倏忽间愣住了,呆滞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符家宁叫了他,方能回过一点神,勉强对着他一笑。
      他偏头看着孟喜安,犹疑地问道:“您是阿宁的舅舅?”
      孟喜安抱着符家宁笑道:“是啊。”
      他一面答应着一面用长出胡渣的下巴去磨蹭符家宁娇嫩的脸蛋。
      “那阿宁的母亲是您的?”他尤不是很敢去确定这件事。
      孟喜安把眼神放在他身上,眼神中透露了一点怜悯,但他仍是很残忍地替他确定了。
      “是我的亲姐姐。”
      孟归舟仿佛感受到了心脏的失停,全身的血液冷了,呼吸瞬时困难了起来。
      他不觉捂住了胸口,猛喘了几口大气,也忘了维持体面,狼狈而逃。

      他缩在被子里。
      六月夜里绝对说不上寒冷,他却冷得浑身发抖。
      孟归舟。他的名字原来也不是他的。
      为什么连他自己的名字都要那么残忍地沾染上他人的影子?为什么连一个名字都不能完完全全属于他?那还有什么是他的?
      活在世上二十载,竟然没有什么能由得他。

      符世深回到府上,撞见了正出门的孟喜安。
      “你怎么来了?”符世深问道。
      “来看看我侄子。”孟喜安答道。
      一来一回生疏得过分。
      自从陈探长死去之后,孟喜安就再也没有来过符府了,今日还是头一回。
      符世深穿着一身西服,浑身都散发着浓厚的酒气。他今日也喝了许多酒,神智还清醒,但情绪已不太可控,喜怒哀乐皆被放大,叫嚣着要闯出作为牢笼的身体。
      他瞥了一眼孟喜安,道,“是好久没来了,进来坐坐吗?”
      孟喜安看了他一会儿,转了方向,往客厅走去,“好啊。”

      丫鬟续上热茶后缓缓退下。
      符世深与孟喜安相对而坐,两人相顾却无言,直至外头有人经过咳嗽了一声适才打破了这份沉寂。
      孟喜安朝门外觑了眼,没瞧着人,但看到了被灯火拉长的人影在院廊里变动。
      “怎么这么久不来?”符世深问他。
      孟喜安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倒是反过来厉声质问他。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
      符世深闻言扯了扯颈间的领带,表情十分困惑。
      “何出此言啊,喜安?”
      孟喜安最不爱看他这副淡然自若的伪装,不耐地翘起一条腿,身子往后微微仰,下巴朝他抬了抬,“你还在装什么?”
      符世深挑眉,“你是为了你手下的那个死人而向我生气?”
      他话音刚落,孟喜安就站了起来,冲到他面前给了他一拳。
      “你怎么能把一条人命说得这样轻松?”
      符世深被打偏了头,颧骨处很快就肿了起来。他拧过自己的脑袋,抬眼仰视着孟喜安,平静道,“你冲我生什么气,害死他的人又不是我。”
      语毕还劝道,“你冷静一点,喜安。你这样大了,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孟喜安看着他不禁后退,神情惊惧,摇头道:“你真可怕。我姐怎么会喜欢上你。”
      “喜安!”符世深深深锁着眉,怒斥道,神情没了之前的淡然,已然有些失态了,但旋即他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恢复了心平气和的状态。
      “喜安,你手下那个人的死是个意外,我也并不像牵扯多余的人,是他自己贪图钱,才跳进了这不想干的圈子里。他若是一开始就拒接了金钱的诱惑,没有接刘伟光的生意,不去杀尤万重,那他怎么会死?你说是不是?他既然接了那笔生意,就是对你的不忠,你为一个背叛你的人来责问我,我又何其无辜。”
      “他会去杀尤万重是因为他要筹集他母亲的医药费!”孟喜安吼道,心中无限酸楚。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又何必选择去杀人呢?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死也不冤枉。”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孟喜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符世深不赞同地看着他,冷声道,“他的死本就与我无甚干系,你来怪我根本就毫无道理。我又做了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做,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孟喜安走了。
      符世深独自在客厅里坐着喝茶醒酒,此时门外突然喧闹起来。符世深起身去查看,看到符家宁跑了过来,乳母追着他要他回去睡觉。
      符世深就这样站在檐下看着他们,直到符家宁撞在他身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符世深把他抱了起来。
      “跑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符家宁还是有些惧怕他的父亲的,这会儿被抓了个现行也不敢多吭声,耷着脑袋,支支吾吾半天。
      符世深把他送回到乳母怀里,让乳母带着他回房。
      乳母抱了两下没抱动,回头一看,符家宁紧紧扒着符世深的衣服不松手。
      “爸爸陪我。”
      符家宁乞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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