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风来》李轻轻

9、第 9 章

　　404公交缓缓驶来，一点都不吉利的数字。
　　车上的人寥寥无几，还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看见苏小小上去的时候，一班车的人还很吃惊。

　　平静的上车，刷卡，在最前排坐下，老式的木制长条座椅，就跟公园里的椅子一样，红漆斑驳，真的很旧。
　　大热天连个空调都没有，窗户大打着，灌进来的风都是热的，没几个年轻人会喜欢。

　　她却舒服的深吸一口气，甚至连先前不舒服的胃部都舒缓了很多。
　　很快到了学校，小姑娘推着大大的行李箱，笨拙的像只小鸭子。

　　一路推进学校，先去宿管老师那边拿了宿舍钥匙，放好行李。
　　看时间来得及，又去食堂买了两个大肉包，一边吃一边往教室走。

　　踩着铃声上了三楼，苏小小正要进去，听见校门口传来严主任嘲讽的声音。
　　“很秀嘛，开学两天，就连着两天迟到。”

　　谁啊？
　　也太飘了。

　　康总还没来，苏小小咬着肉包脚步一转，站在走廊上看热闹，许俊和大壮趴她旁边。
　　三个人三颗头，往校门那边看。

　　大壮眼神不好，眯起眼睛也看不清：“谁啊？开学两天迟到，简直不把疯狗放在眼里。”

　　“……”
　　苏小小：“……疯狂是哪位？”

　　许俊：“严主任啊。”
　　苏小小：“哦。”

　　又朝校门口看，看见穿着校服的严主主任领着一大群迟到的人走到操场。
　　有人哀嚎：“不是吧又罚跑。”
　　“我宁愿拨草。”

　　严主任暴跳如雷：“少废话，全体都有，跑十圈，预备一二一，一二一……”
　　大早上的，早读刚刚开始，一群人围着操场跑圈。

　　许俊突然指着队伍中最高的一个：“我操，是齐陆。”

　　她同桌？
　　咬包子的动作顿了下，苏小小看过去。齐陆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发色漆黑，眸子漆黑，皮肤冷白，如霜似雪，长的很撩人。
　　他慢腾腾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校服外套也没好好穿，拉链敞开，往里灌着风，直到严主任朝他看，才慢条斯理拉上拉链。

　　步划还是慢，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不紧不慢，旁边还有个男生一直和他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抬手指了苏小小的方向。

　　吓的她连忙缩回去。
　　许俊、大壮也不敢偷看了，三人一个漂移回到教室。

　　“喂，看到没，你同桌，新来的小仙女……草，她怎么走了……”江朝指着高二教学楼哇哇大叫。
　　齐陆扫过去一眼，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背影，转身的时候很急，头发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趁严主任没注意，江朝又凑近了些：“老陆。”
　　齐陆懒懒抬眸：“嗯？”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我迟到，”他慢吞吞的说：“不是很正常。”
　　“狗屁，你一年都没迟到了。”
　　“昨天。”
　　“昨天不算，你请假了。我真的很好奇，毕竟你进九中的时候可是答应过康总，不打架不迟到不早退，今年开学才几天啊，全破戒了……”江朝说着用手肘撞他一下，笑容很贱的打趣，“说实话，是不是看美女去了？”

　　……
　　少年视线在空中停了下，今早在公交站台看见苏小小的场景突然窜了起来。

　　小姑娘蹲在行礼箱边，瘦瘦小小的一只，皮肤嫩的能出水，还白。
　　瓜子脸只有巴掌大小，下巴也是尖尖的，五官秀气精致，长发一路垂到腰下。

　　无一处不好看。
　　眸子一敛，齐陆淡淡“嗯”了一声。

　　“……”
　　江朝没猜到他会这么说，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去，你竟然真看美女去了？你不是当代唐僧么？美女在你眼里不是石头么？你看谁啊我擦，哪个学校的？我认识吗？在哪里看见的？”

　　齐陆不想回他，加速往前跑。
　　江朝很有毅力，一直跟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课铃响了，操场上到处都是学生跑过涌去小买部。
　　江朝也去小买部买了两瓶水，和齐陆一人一瓶，两人坐在台阶上，江朝还在为之前的事喋喋不休。

　　“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别人说……我真是太好奇了，你竟然也会在意女生，还TM迟到了……”
　　说了一大堆发现齐陆根本没理他，少年双腿敞开，手臂搭在膝盖上，拎着瓶水，盖子扭开了也没喝，目光定在右前方的林荫小道上。

　　谁啊？
　　江朝慢了一拍看过去。

　　林荫道下，苏小小刚从小卖部出来，手里拿着刚买的圆规尺子，一边走，一边拆塑料包装纸。
　　小姑娘长的很打眼，总有来来往往的男生打量她。

　　江朝：“那不是你同桌么？”
　　齐陆没说话，收回目光，仰头喝了几口水，扣盖子的时候，又瞟了路过的苏小小一眼。

　　江朝恰好看见了：“你看她做什么，我们不是在说……等等，该不会那个美女就是你同桌吧？”
　　齐陆扫他一眼。

　　“操，还真是啊。我就说那来的小仙女，能有你同桌那么仙那么可爱，原来是一个人。老陆。说实话，是不是心动了？有感觉了？”
　　“……”
　　默了两秒，齐陆看着他脑袋，“你脑子还能装点别的吗？”

　　“大爷，我可亲可爱的陆大爷，你当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自己几岁没点数？你都高二了，没交过女朋友，甚至连女生都不多看一眼。你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说你吗？说你是gay，我tm还是你对象，而且还说我是做受的那个啊擦。”

　　“……谁说的？太过份了。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江朝听他前半句还觉得“不愧是兄弟站我这一边”，后半句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木着一张脸，江朝一把抓住齐陆：“兄弟，你仔细看看我，我很迷人的。”

　　-
　　太阳很大，下午第二节是三班体育课。
　　上了十分钟，老师宣布解散。

　　日头高照，晒的人脑袋疼，老师一叫解散，苏小小就回了教室，还去小卖部买了根雪糕。
　　依旧是她最爱的梦龙。

　　一进去看见齐陆和外班一个男生挤在后边打游戏。
　　这男生她见过，昨天下早读，开学第二天学校正式上课，她去小卖部买了圆规，路过操场的时候，看见这个男生扒拉着齐陆的胳膊，两人离的很近，嘴里还说什么“我很迷人”，感觉就要亲上去了。

　　就很基。
　　把她差点吓死，一溜烟回到教室，听见很多人都在说齐陆和隔壁班江朝在操场打情骂俏，才知道这个男生叫江朝。

　　还有，齐陆貌似不是直的。
　　当然这和她没关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江朝的这两天总过来蹿班，对她还很热情。

　　比如现在，她本来是想转身出去的，江朝突然从手机上抬起头，喊她过去三排，还要把位置让给她。
　　“不用，我不会。”摇头拒绝。

　　外面日头很大，班里却、没几个人，不知道野去哪了。
　　拉开许俊的位置，苏小小轻轻坐下来，垂头咬着雪糕，江朝不时朝她瞟几眼，看的她坐立难安。

　　“爱打打，不打滚。”可能是他打游戏不认真，齐陆不高兴了，抬脚踹了过去。
　　“好好好……我不就看看，我怎么了我还不让我看……”

　　齐陆警告的扫他一眼，江朝右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游戏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

　　低头，苏小小瞅着手里另一根还没拆的雪糕。

　　江朝在，她就不好意思给齐陆了……
　　而且平白无故的，齐陆肯定要问为什么……
　　总不能说“对不起同桌，我把你打成脑震荡了，但我怕疼，还没想好要不要让你打回来，所以送你一根雪糕补偿一下”。

　　也太傻了。
　　不行不行。
　　要不自己吃了……

　　正想着，外边一个人冲进来，以为是找齐陆的，她连头也没抬，没想那人直接冲到她面前。
　　“啪”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就是我爸同桌吧？听说你想当我妈，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已经有妈了——”
　　谢小飞愤怒的声音因为看见苏小小那张嫩白的小脸卡在喉咙里。

　　苏小小：“……”
　　这不是十字路口，那个红眼睛小白兔吗？

　　齐陆听到响动，从手机上抬起眸子，谢小飞惊愕的目光在苏小小和他脸上来回数次，讶异道：
　　“爸爸，我怎么觉得你同桌这么像我妈？”

　　苏小小：“……”
　　不。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一点不像！！

　　齐陆：“……”
　　少年目光从苏小小脸上扫过，垂眸，手上一动，手机屏幕里华丽的技能闪过，对面一个人物倒下。拿下第三杀。

　　谢小飞委屈：“爸爸，你怎么不理我啊——”
　　“你个憨批。”江朝恨不得把手机塞谢小飞嘴里，舍不得，直接上手捂住那张狗嘴，一边把人往外拖，一边对苏小小说：“同学你别误会啊，我们老陆还是单身，真的单身，千万别误会。”

　　说完就把谢小飞拖出去打了一顿。
　　谢小飞委屈，又打不过，更加委屈，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打我？”

　　江朝双手抱胸：“你说为什么？人一个小姑娘都没见过你，就被你叫妈，换你你开心？”
　　谢小飞哼哼唧唧：“她确实有点像啊……”

　　江朝愣了下：“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