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恋人是偶像》林夕桐

19、第 19 章

　　从顾家出来，安然背着顾廷安的黑色书包，里面有他的换洗衣物。她直接搭车到附近的书店，买了那本顾廷安想看的，她写的书，和一只签字笔。
　　走出书店，她来到隔壁咖啡厅，点了一杯外带咖啡。随后坐在店里的桌前，打开扉页，在空白处签上臭豆腐君的签名，附言：加油（°°）！
　　一会回医院，就说这是自己托朋友拿到的签名。反正自己不开签售会，怎么也不会露馅的。
　　打定主意，她拿着外带咖啡，回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顾廷安还在睡。她悄悄走进去，把他的换洗衣物一一挂在衣柜里。贴身的那几件，直接扔进抽屉里。拿的时候就挺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够不够穿，不过看他这样……算了，这不是她操心的。
　　一切收拾妥帖，安然把书放在茶几上，自己窝在沙发上，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打开微信和何潇潇、澄海聊天。
　　……
　　何潇潇【哇，英雄救美欸，可以可以。】
　　澄海【我要是在都不会让你进去，鬼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危险，你现在在哪？】
　　安然【医院呗，顾廷安在休息。】
　　澄海【我去接你。】
　　安然【不用了，我还得给他买晚饭。】
　　澄海【你真乐意伺候他。】
　　何潇潇【废话，人家男朋友，当然乐意，你嫉妒？】
　　澄海【我嫉妒他？笑话，就他那张吸血鬼的脸，看看咱，阳光少年。】
　　何潇潇、安然【呕……】
　　皮了几句，安然觉得有点累，眼皮子都在打架。她低头看着自己弄脏的衣服，身子一倒，躺在沙发上睡觉。
　　再睁眼，顾廷安已经吃完晚饭，借着不知道哪来的护眼灯，正在看书。
　　见她醒了，眼睛还盯着书，淡淡的说：“客厅的冰箱里有饭和菜，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你这本书哪来的？”
　　安然揉了揉眼睛，还没彻底清醒，贸然的吐了句：“买的。”
　　“哪买的？这年头骗子多，臭豆腐君从来不开签售，别随便来个人忽悠你是签名版，就傻乎乎的买了。”
　　安然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伸懒腰，像只小猫一样慵懒的缩缩身子，说：“谁能买到假的，我都不会。”
　　她一手揉了揉肚子，是有点饿了，说罢，起身走向客厅。身后还传来顾廷安的声音，“我看你就是被骗了。”
　　“那随你咯。”本尊签的，全国独一份，你爱要不要。安然撇撇嘴，走到冰箱前，打开门。
　　一股浓烈的榴莲味扑面而来。
　　顾廷安这次牺牲大了。榴莲——和韭菜盒子一样，堪称密闭空间杀手，无论是多密封的容器，也阻挡不住榴莲的味道占领高地。
　　空荡的冰箱保鲜层，第一层摆放着一个挨一个的透明密封盒，里面躺着熟透的榴莲。
　　安然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看。密封好的米饭和炒菜，她拿出来一看，是孜然羊肉。
　　屋里传出顾廷安的声音：“关冰箱门。”
　　安然哦了一声，赶紧拿出米饭赶快把门关好。随后，把东西放进微波炉里，按下开始按钮，再把客厅的窗户打开散味。
　　真是难为他了。

　　等安然吃好饭，顾廷安正舒舒服服的看小说。
　　安然走到沙发前坐下，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廷安搭话。
　　“你就这么喜欢臭豆腐君的书？我看书柜里有多好。”
　　顾廷安嗯了一声。
　　安然低下头偷笑，又很快镇静下来。
　　“我还以为你书柜里不得都是名著啊，各种医学宝典之类的。没想到你喜欢看网文。”
　　“如果名著的时代有网络，他们的著作没准也是网文。”顾廷安回了一嘴，连眼睛都没抬。
　　安然不作声，倒是颇赞同这个观点。她刷了会手机，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继续找顾廷安聊天。
　　“你这饭谁给你送的？”
　　“庞护士。”
　　“那……一会我就先回了，明天再来。”
　　“不行。你现在是我未婚妻。”
　　“……所以呢？”
　　“陪床。”顾廷安抬眼，又很快垂下，用书挡住脸。嘴角有些恶作剧般挑了挑。
　　“可我要回家洗澡。”
　　“这有浴室。”
　　“我没带换洗衣服。”
　　“我姐给你送了一套衣服过来。”顾廷安自顾自的翻书。
　　“……我明天再陪床好不好？今天必须回家。”安然略带讨好意味。
　　今天别说换洗衣服没有，姨妈巾也不够了。重点是，她要回去码字，更文！要么集客非得黑了她电脑。
　　“不，行。”顾廷安似乎和她杠上了，逐渐把自己固执的一面露出来。
　　安然叹口气，直接了当的开口。
　　“我来大姨妈了。”

　　安然前脚刚走。顾廷安的哥哥顾嘉豪走了进来。
　　“爸让我看看你。”顾嘉豪穿着衬衣西裤走进来，到处扫描安然的踪迹。
　　“她回去了。别打我女朋友脸的主意。”顾廷安合上书，随手放在一旁，警告道。
　　顾嘉豪嘿嘿一笑，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意问了句：“你医院那边怎么办？这下有阵子不能去了。爸说康复之前不让你出院，妈也是这个意思。”
　　“有副院长盯着。爸让你来不只是这个意思吧？”顾廷安盯着顾嘉豪，喉咙微动，猜也能猜出爸爸派他来什么意思。
　　顾嘉豪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似笑非笑，说：“是啊。他到现在都没放弃，我是肯定不会转行了，整形科失去我，多少女人会悲痛欲绝。倒是你，医学院倒是报了，结果是个兽医，你知道当时爸气成什么样了吗？赫赫有名的心外顾一刀，两个儿子没有一个继承他衣钵，女儿干脆不做这行。”
　　“你还记得阿远和飞姐么？”顾廷安的眸子微沉，语气微凉。
　　顾嘉豪愣了一下，点点头，“记得，那天我也在场。”
　　“我前阵子遇到飞姐了，连头发都剪了。你不转科室的原因，和我做兽医的原因一样。我们不是圣人。哥，我累了。”
　　顾嘉豪点点头，不再作声，他径直走出病房，顺手帮顾廷安把外面的灯都关了。
　　顾廷安一个人躺在屋里，一闭眼，就是年轻的阿远和长发飘飘的飞飞。

　　那会，他还是通过爸爸和顾嘉豪认识的阿远和飞飞。他们是医学院的优等生，也是医学院几年出一个的传奇。尤其是飞飞，对于正处于高中的顾廷安来说，她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当他得知，女神和自己的偶像阿远在一起了，他足足一个月没有理阿远。
　　一个月后，顾嘉豪趁着一个周六晚上，约阿远和顾廷安在篮球馆打球，这才硬生生的把他们凑到了一起。阿远和顾廷安约定，谁赢了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顾廷安那会根本不是阿远的对手。频频输球，把自己的老底都掀开了。
　　阿远梳着板寸，坐在地上喝了口啤酒，问过顾廷安一句话：“你觉得爱是什么？”
　　顾廷安没答上来，阿远笑了，笑的爽朗阳光。他拍拍顾廷安的肩膀，说：“如果飞飞换成我这样的发型，不会辩论，不会打球，不是读医科的，你还喜欢她吗？”
　　顾廷安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板寸头的飞飞，一个抱着爆米花看八卦杂志和普通女生没什么不同的飞飞……
　　他睁开眼睛，笑了笑，说不会。
　　事后，阿远依旧是顾廷安的偶像。
　　临近毕业，顾廷安因为高考报医学院的事，特意趁着放学来到医院，想找实习的阿远问问他的意见。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医院宽绰的走廊，父亲和阿远、顾嘉豪、飞飞还有其他几个实习医生，边走边讨论一个患者的病例。
　　他和他们相对前进，挥动着胳膊，轻声和阿远他们打招呼。
　　耳边响起男人沉闷的声音，喊着父亲顾秉华的名字。健硕的男人带着几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大步走过去，质问他，为什么没救活他父亲，他买的重额保险，老人差一点就签字了，为什么不救活他，让他把没签完的字签完。
　　顾秉华无奈的解释当时的情况。老人送来的太晚了，人到了已经断气了。
　　可男人并不听，他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把刀子，用力捅向父亲。
　　顾廷安怒吼着向前冲，顾秉华身子向后一躲，还没来得及去制止眼前的男人，就见他发了疯一样的乱砍。
　　混乱之际，他听到飞飞的尖叫声：“阿远！”

　　人的生命究竟可以多脆弱？
　　人究竟可以多无耻？
　　一个瞬间，顾廷安同时见到了。
　　阿远的心脏插着匕首，不偏不倚。

　　顾廷安猛地闭上眼睛，不想再回忆这过去。
　　父亲没错，阿远也没错。
　　他耳边还回荡着飞飞毕业那天说过的一句话：“人究竟还能有多可怕，我不玩了，你们随意”。
　　飞飞毕业就走了，只说了句这辈子不会从医。她不伟大，也不想伟大。顾廷安干脆背着顾秉华，和母亲商量，准备了雅思考试。原本说是不在国内读书，结果还是报考了兽医学院。
　　起码，动物的心不是脏的。
　　顾廷安闭上眼睛，攥了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