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芸芸有钱

9、九

　　不过，上了小学的刘佳小表妹成绩很出色，一年级第一次测试就考了全科一百，这让全家稍感欣慰。为了鼓励她努力学习，我妈四姨和大舅许诺，每次期末考试能全部科目满分就奖励一百块钱。小学六年几乎每学期期末考都能拿到奖励。逢年过节，四季更替，我妈和四姨会给她添置新衣服。她妈妈的电话从她上小学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二舅还特地买了个手机让她和她妈联系用。不出力，不出钱，云养女儿，还深得女儿的爱和思念，这妈做的真是太滋润了。
　　二舅一个月两千块的收入，要买生活日用品，要给小表妹交学杂费，要给小表妹买零食和零用钱，要存钱给小表妹念高中大学，还要存钱以备将来生活用度，很紧张。于是二舅琢磨开辟新的挣钱途径，从来不走寻常路的二舅，琢磨来琢磨去买起了彩票。每天雷打不动的到彩票店买彩票，期盼一夜暴富。不过他的中奖运太差，从没看他中过奖。对于买彩票暴富这件事，全家反对，但二舅乐此不疲，他从来没透露过一个月花多少钱在买彩票上，但十块钱一张的彩票，若是为了以小博大，我猜不会每天就只买一张。年轻时候老实巴交，只知道埋头敲铁皮补锅的二舅，自从认识了小表妹的妈，离家出走十一年，回来后看上去还是老实人的样子，但做的事情怎么都和老实人搭不上边。
　　好赖日子就这样过着。让我不开心的是，刘佳越来越不懂事，外婆和她说话不听就算了，还总是呛声。二舅对外婆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一天三顿的和外婆吵架。到刘佳小学六年级，外婆已经八十五岁，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同一句话不停的重复，医院诊断是早期阿尔茨海默病。外婆自己也清楚，每次遇到不熟悉的人，说话前先道歉。二舅倒是吵的越发勤，总是因为她重复同样的话和她吵架。对一个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有必要因为她不断重复同样的话吵架吗？不过外婆虽然记忆力变差，但思维还很清晰，她很清楚儿子靠不住，女儿可以依靠。每个月的工资宁可放在口袋里掏口袋弄丢，也不给二舅保管，工资本宁可放四姨身边，也不放二舅手里。宁可每个月让四姨专门跑去银行给她取工资再送给她，也不要住在一起的二舅拿着工资本给她去银行取钱。
　　外婆的工资本，曾经一直由我妈保管。在我妈保管的时候，表面上兄弟姐妹们风平浪静相安无事。但我工作之后就让我妈把外婆的工资本交出去了，一是我妈那时逐渐上了岁数，我不想她过多的操劳外婆那头的事，二是大舅大舅妈对此渐渐有了微词。他们觉得外婆的工资被我妈掌控着，除掉外婆用掉的，剩下的钱都被我妈私吞了。其实之前外婆的工资每个月到账之后，我妈都按时把钱全数取出来交给外婆，每个月工资本上是不余钱的。二舅离家出走的前些年，外婆住在上海的时候，每个月我妈都按时把钱汇给小姨，由小姨拿给外婆。后来外婆从上海回来，每个月的工资我妈按着老规矩按时取出来全数交给外婆，不管外婆怎么花用，每个月有没有余下钱。我妈给外婆做衣服，平日里买东西给外婆，都是我们家的钱。大舅大舅妈以为那些孝敬外婆的东西都是外婆工资里拿出来的外婆自己的钱，总是眼红，话里话外说的有点难听。可是大舅妈到外婆家做媳妇几十年，为人如何早就被家里人看得一清二楚。除了从外婆家拿回自己家的东西，就没见大舅妈给外婆送过东西，一颗菜都没见过。连过年吃团圆饭，都是饭菜上桌人才到，吃完推了碗筷就走。
　　我妈把工资本交出来的时候，大舅妈红了眼的争着想把工资本拿过去，可外婆拿着本子二话没说，转手就交给了四姨，大舅妈气的那年过年都没去外婆家。为什么外婆的工资本，外婆自己不保管，要交给别人保管？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外婆不识字，不知道去银行怎么取钱，怎么填密码，怎么签字。外婆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她恨自己没文化，一辈子吃够了不识字的苦。这也是即便外公去世后那些年生活那么困难，外婆都坚持给三个年幼的姨娘读书读到高中的原因。
　　二舅工作的超市因为本地大润发的开张，生意变淡很多，加上管不住超市偷东西的工作人员，为了减少亏损，最后老板把超市结业关掉了。二舅又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