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风月》九九野马

71、番外 吴辰刘英杰

　　吴辰和蒋家的渊源在上一辈人就开始了。
　　吴辰的父亲曾经是蒋平南的贴身助理，也亲身经历了蒋家变天的一幕，只是那个时候年幼的吴辰并不懂得权势之争，以一个孩子的视角记忆父亲。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条件不错，亲戚们都知道他爸跟着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工作，虽然不常回家，但是挣得工资比周围同龄人都多，而且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开着几百万的车，亲戚邻居们都上赶着巴结。
　　妈妈心太善，借给那些人不少钱，有的打了欠条，有的连欠条都没打，只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她告诉吴辰，记着那些不是为了要钱，是为了让爸爸知道钱都花在哪了。
　　妈妈是个守旧的好女人，为了照顾家庭和孩子一直在家里做家庭主妇，说来好笑，吴小少爷那时候连内裤袜子都没洗过。
　　十二岁那年，爸爸突然被人送回来，两条腿都断了，无论妈妈怎么问都不肯说原因，还总是要离婚，期间也闹过好几次自杀。
　　慢慢的，家里的存款耗尽，亲戚朋友也再没人来了。妈妈去那些人家里要钱，没打借条的压根不承认，打了借条的也是哭穷不还。
　　最后没办法，妈妈在附近找了个保姆的活儿，白天给主人家做饭打扫卫生，晚上顺着马路边的垃圾桶捡酒瓶子、纸箱子，时间久了，落了一身病。
　　十五岁的时候，吴辰念初三。
　　班上转来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小男孩，白白净净的，带着黑框眼镜，就是一个非常普通，扔到人堆里找不见的那种。
　　男孩叫周奇，是个学霸，也是个自闭症患者，除了学习上的事情其它什么都不会，逼急了就是一副红着眼睛马上要哭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校霸就爱欺负他这种不会反抗的小乖乖，打人、抢钱、有时候还会侮辱人。
　　有一天晚上，吴辰放学后陪着妈妈在路上捡瓶子，恰好碰到周奇被几个人围在一个死胡同里欺负。
　　本来没想着多管闲事，可那群人竟然想要扒周奇的衣服，还一个个地脱了裤子想要羞辱他。
　　吴辰知道，对于那些孩子来说只是图个好玩而已，可当他看到周奇雪白的身子靠在墙上害怕的颤抖，脑子里崩得那根弦‘轰’一下断了，心烦气躁地走了过去。
　　“喂，大晚上的，干什么呢？”吴辰大喝一声。
　　“没你的事给老子滚一边去！”
　　吴辰也是年少气盛，一听对方说话这么难听，算是找到个理由动手了。
　　于是，他跟那群校霸打了一架，顺便救了软软糯糯的周奇。
　　那群人把周奇的衣服撕烂了，吴辰便好心把外套外裤给了他，自己穿着一身秋衣秋裤陪妈妈继续捡瓶子。
　　第二天上学，学校贴出公告说要开除吴辰，原来那群校霸里有一个是副校长的侄子，把这件事定性为打架斗殴。
　　吴辰没有辩解，家里的经济状况太差，这个时候退学也不是件坏事。
　　万万没想到，正当他在座位上收拾书的功夫，周奇忽然跑过来拉住他，不说话，愣愣地撅着小嘴看他。
　　吴辰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这傻小子，根本不知道我一看见他就想起他光着身子的样子，跟个刚出笼的小肉包子似的，还跟我这么亲近，简直是考验我的意志力啊。
　　年少不懂感情，身体的反应却分辨得出来。
　　吴辰没敢搭理，一个人抱着书特别潇洒地离开了学校，谁知道小肉包子也不上课了，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回了家。
　　爸爸以为是学校同学来家玩，殷勤地让吴辰给周奇端茶倒水、洗水果开电视，还为了让孩子玩得尽心，特意让吴辰把他的卧室门关上。
　　独处的时光静谧又尴尬，两个男孩的心里各怀心事，许久都不曾出声。
　　“吴辰，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周奇打破沉静。
　　“没事，举手之劳。”
　　“你不会被开除的，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就行！”
　　“你爸妈是校长啊？哈哈，别想了傻小子，这学不上就不上了，我家条件不好，早点出去挣钱也是好事。”
　　“你需要钱吗？我有啊，我可以给你。”
　　吴辰笑着扔给他一个苹果：“那我跟昨晚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周奇特别单纯，觉得吴辰救了他，无论要他干什么都可以，有点古时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意思。
　　他抓着吴辰的手臂不停摇晃，像是撒娇的孩子，字里行间都是劝说的话。
　　吴辰很无奈，佯装妥协道：“是校长开除我的，如果想要我回去，得让校长亲自来请我回去。”这是他第一次故意为难一个人，没想到周奇立刻点头答应，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最后，校长真的亲自上门请吴辰回去上学，还带着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
　　这个时候吴辰才知道，周奇他爸是教育局的局长，他妈是隔壁县的副县长，能来这个学校念书是因为早就计划好了出国深造，挑个离家近的学校念到高中毕业就走了。
　　回到学校以后，小肉包子周奇整天跟在吴辰身边，像是个小跟班似的，每天各种零食、作业紧赶着上供，表情活像个讨好大王的小妖。
　　吴辰很享受这样的恭维，可是又怕同学们说他攀高枝，也怕自己每天梦到的情景真的发生，刻意板起脸不理会，可小肉包子还是天真的跟着。
　　吴辰想：他不就是因为我救了他吗，那我学着那些校霸的样子欺负他不就得了，这样他就不会再跟着我了……
　　不知道是身体的荷尔蒙作祟，还是真的想摆脱周奇，某天放学以后，吴辰把他堵在墙脚：
　　“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也会扒了你衣服！”
　　本该害怕的周奇竟然仰着小脸说：“我愿意！”
　　天啊，吴辰懵了，一个翩翩贵公子说愿意，愿意跟一个同性发生关系，愿意为了他脱下层层外衣，露出洁白香甜的身体。
　　那里很黑，周奇没戴眼镜的眼睛特别亮，一下晃到吴辰心底的水面。
　　那是他们俩的第一次，没有经验，还留了不少血，导致周奇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高烧不退，没去上学。
　　吴辰以为他一定不会再跟着自己了，做好了跟人见面假装不认识的心理准备，谁知道那个小肉包子病刚好就跑来，趴在课桌边上悄悄地说：“你要对我负责，要一直一直保护我。”
　　吴辰的心都要化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注意到他今天没带眼镜特别好看，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带眼镜了？”
　　周奇害羞地回答：“那天你说我的眼睛特别漂亮，不带眼镜好看得多，我就配了一副隐形眼镜，等放了假再去做个激光手术就不用再戴了。”
　　就这样，在紧锣密鼓的中考来临之际，吴辰多了一个只跟他说话的自闭症“女朋友”。
　　学校老师把周奇跟吴辰主动说话这事告诉了周奇爸妈，周奇爸妈没多想，反而挺高兴的，觉得自己儿子终于肯跟同学交流了。
　　为此特意把成绩不太好的吴辰留在了这所学校的高中里，只为了缓解周奇的自闭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