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风月》九九野马

41、脱光

　　最后一口烟抽完，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烟蒂，重新走向蒋月。
　　与刚刚相同的位置停了下来，眼神漆黑明亮，从头到尾不曾偏移毫分。
　　齐大宇似乎还没回过神，以极低的视角看着两人，眼前的一幕仿佛对弈，让人不自觉地咽下所有语言。
　　再向后看，可以清晰地看见裸体的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捻灭了冒着火星的烟头，又把烟嘴举起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很香……”江山微弯嘴角说道，神情带着暧昧。
　　蒋月的眼神瞬间冰冷，随即低下头对还跌坐着的齐大宇说：“还在看？”
　　齐大宇不明所以，以为是蒋月要他也脱光，颤抖着手指准备解衣扣，刚解了一个扣子就看到蒋月又摸出一支烟点上，扭头对着郝经理无奈地笑着：
　　“脑子啊，是个好东西。”
　　混成人精的郝经理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快跑几步到大厅中间，拾起江山刚刚脱下的衣裤返身回来递上，顺便对齐大宇恨铁不成钢地呵斥：“没点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
　　齐大宇委屈地抬头蒋月，本还想再说点什么挽回一下，没想到女人转身就走，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留。
　　郝经理则屁颠屁颠地提着包和外套跟在她身后。
　　“这女人真他妈变态！”齐大宇忿忿不已自说自话。
　　江山穿上自己的衣服，把那枚烟蒂小心地放在内衬口袋里，摸了摸耳垂轻笑自语：“真的不记得我了？”
　　随即大步地向外走，没走几步又突然折返回来，拿走了蒋月鐟头发的铅笔，同烟蒂一起收好，带着心满意足的淡淡笑意大步离开。
　　*
　　蒋月开着一辆黑色的跑车行驶在前面，被选中的四人则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紧随其后。
　　司机李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宋安安坐在副驾驶找了很多话题，他都只是礼貌性地回答“嗯”。
　　霍九郎和吴辰坐在中排闲聊：“你们说，咱们几个能混出头吗？”
　　宋安安转过脑袋插话：“不知道，凡是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想被选中，能被带走的人没一个回这破地方的。”
　　“是啊！但也再没人见过被带走的那些人。”
　　宋安安噤声，吴辰接了话：“那些人是死是活啊？”
　　“没人知道，反正没了消息。”
　　“能！”一直未出声的江山冒了这么一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接着说了一句“必须能”。
　　霍九郎知道他说的是必须要混出头，这是他们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唯一奔头儿。
　　车窗外的景色由五光十色的繁华变成荒无人烟的萧索，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拐进盘山路。
　　江山想要记住路线，可是绕了几圈山路之后方向感混乱，胃里也不太舒服，索性也就不去强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小时候，那个女人递给他一份盒饭，笑着叫他小狼狗……
　　蒋月的车在半路上熄了火，她看不懂车内显示屏上的故障提醒，咒骂一声拿着烟下了车，斜靠在车门上点着。
　　自从回到山庄以后，她抽烟的频率直线飙升，蒋平南管过，最终也没什么成效，导致现在抽得很凶，三口五口便是一支。
　　扔烟蒂的时候才发觉半山腰的风很大，烟蒂还未落地就被吹得没了踪迹。
　　一支烟抽完，后面的商务车由远及近，司机李哥看到她站在路边，赶忙也把车停下来。
　　宋安安很有眼色，打开副驾驶的门想腾位置。蒋月打量了她一番，似是点了点头准备上车，抬眼看了一下座位，还没跨步就缩回身体走到后车门，按下门把手的按钮。
　　自动门缓缓打开，先是看到霍九郎和吴辰，两人立马挺直了腰板，起身让座。
　　“小月姐，坐这里。”异口同声。
　　“别起来了，我去后面坐。”说着就上车向后面的座位走。
　　江山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双手抱胸，眉头紧皱，从始至终也未曾张开眼睛，感觉到旁边的位置轻微陷下去的时候，女人已经坐在他右手边。
　　空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很淡，却让江山此刻感到舒服。
　　“李哥，车坏了。”蒋月对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
　　“好，您放心，我来处理。”司机李哥公式化的回答。
　　宋安安正要返回副驾驶，一脚刚迈上车猛然看到车座上的斑驳血迹，一瞬间脸色像是熟透的番茄，脑子也嗡嗡作响。
　　大姨妈的突然驾到令她措手不及。
　　“不好意思小月姐……能不能……等我一下？”
　　“嗯。”轻轻地回应似有似无。
　　宋安安跑到后备箱里找到自己的行李袋，拿了条牛仔裤和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走进旁边的树后面替换，换好之后又从包里拿出一块粉色的毛巾，用力擦着座位上的血迹。
　　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满脸歉意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李哥没有抱怨，等她坐好之后，踩了油门向前行进。
　　“晕车？”蒋月歪过头看着江山说。
　　“嗯……”
　　“李哥，慢点开吧。”
　　“是，小姐！”
　　车里安静下来，蒋月不说话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李哥打开了车里的CD，放着一些不知名的曲子，软软的吴侬腔调，听得人身心都松懈下来。
　　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先看到的是一处近六米高的门楼，中间的牌匾用大篆写着苍劲的四个大字——百翠山庄。
　　进了门楼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两边栽种着半人高的冬青，每隔一段立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
　　风一吹，茂密的树叶哗哗作响，惹得人心醉泛起了痒。
　　“很香……”像是呓语似的一个声音。
　　蒋月扭过头，身旁的男人仍旧是半眯着眼睛没有睁开，仿佛是自己幻听了一样。
　　车子停在一排车库前面，李哥让他们下车的位置正对着悬崖，中间搭着一道索桥，来这里的人必须走过索桥才能真正进入山庄。
　　蒋月用力咳了一声，身边的男人慢慢醒了过来，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搓了搓，意在让自己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