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阿黄简直神兵天降，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求救：“阿黄，我被我自己蠢死了，救命啊！你们妖族有没有正经的不用履行摘花吻的理由啊？”
孔雀已经生气的爬了起来，跳起来就骂：“哪个小王八羔子……”
一对上眼神，孔雀立刻腿脚一软跪在地上：“主，大人，小人不知大人驾临，望大人恕罪。”
周围原本围观的群众突然都纷纷跪下，有些懵着的人也被身边的人拉了下去。
阿黄扶我起来帮我拍灰，看也没看孔雀：“你刚刚是在骂我吗？”
孔雀一头冷汗：“小人不敢，小人是在骂自己！”
“不听命令还辱骂上级，后花园的湖里是缺一只王八，去找司繁领罚吧。”
孔雀摊在地上：“小人只是……”
阿黄自带威严地看着他：“要我请你去？”
“不，不敢……”他失魂落魄地磕了一个头告辞了。
我看着阿黄冷静下达命令的样子，这还是阿黄吗？我忍不住戳一戳他脸，他一把打掉我手，恢复了傲娇的样子：“我可是救了你，你还戳我？”
“你好大的官威啊！”
他看向人群：“是他先骂我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拨浪鼓似的摇头。
灯光从他头顶照下来，我看着他突然就移不开眼，他也按照习俗戴着鲜花，一朵血红色的罂粟妩媚地绽放在他耳边。他的侧颜秀气而精致，白皙的脸颊，小巧的瓜子脸，一双明亮如琉璃的琥珀色眼睛正看着前方跪着的人群，睫毛长长地承接着投下来的光，立体的鼻梁下方是樱粉色的薄唇，而那朵血色罂粟正好为他的清秀添上了一丝他不自知的妖娆，真是美貌胜西子，清秀过卫玠。
该用一个什么词语形容他呢？我恍恍惚惚，如同中了罂粟花的毒上头了一般，望着他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小美人。”
他一脸惊讶地看向我：“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也被自己惊到了，红着脸羞愤道：“你戴的什么破花，给我踩了！”
我一伸手就要去扯，突然想起了妖族的风俗，手尴尬的悬在他耳边，他恐惧地看了一眼我暴躁的右手，向后一退，安抚我说：“冷静冷静，切莫冲动。”
地上一圈眼巴巴地看着我要抢他们城泽大人头上鲜花的妖怪，大家正露出一副“你好勇哦”的表情望着我，我尴尬地咳了两声。
……
今天真是太过充实，我们白天逛了街，晚上我打了架他又干了搬水桶的苦力，我猜阿黄和我一样很累，为了感谢他一路的招待，我决定邀请他一起回酒楼的房间享受一下极致的快乐，于是我在房间了点了熏香，烧好热水，放了花瓣，和他一起愉快地在浴室里……
泡脚。
我俩儿躺在老爷椅上，一边在泡脚桶里放松自己一边喝着冰镇西瓜汁，我和阿黄各自与椅子融为一体，舒服地窝进了椅子里，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窝出了双下巴。
我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喝了一口西瓜汁后，惬意地说到：“阿黄，带我去月光海吧。”
他一口西瓜汁喷出来：“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看他突然结巴的样子，蔑视道：“你小心别咬舌自尽了。”
他红着脸怒道：“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我才不会带你去呢！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也生气地坐了起来，气势绝对不能输给他：“你还说我小气，你看你自己小气那样！不就是片海吗？我家四周都是，回去我就把它给染成粉红色，哦不！朕给你染出一片彩虹，让你看看什么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说得我突然来了劲，插起手决定干脆交底：“我是笨蛋？我告诉你我记性好着呢！你以为我真被你骗过去了吗？”
他神色瞬间不自然：“骗什么？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我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傻？看不出来这一路上大家对你是有多么不自然，明显是你利用权利威逼他们帮你隐瞒，从村口的猫妖开始我就起疑了，然后是牛妖再到司繁，最后连孔雀也是，他们言语中的不自然之处要我给你点出来吗？城泽大人！”
阿黄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是低估了我：“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我冷静地看着他，随即笑了：“老早起疑，但确认是刚刚！”
他站起来：“你套路我！”
我也站起来：“你先骗我的！我认为朋友相交最重要的就是真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真诚善良的好妖怪才和你当朋友的，你这样骗人，真是我看错了你！”
他看我急了，理亏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这个身份，你又是蓬莱公主，我怕你有所顾忌，以后不愿意和我来往……”
“够了！”我抬手打断他，重新坐下：“一开始，大家一叫你‘主’什么就被你瞪了回去，我疑惑了好久，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了。你这样老披着皮活不累吗？无法面对真实的自我还怎么去赢得其他人的尊敬？你是不是狐狸其实根本不重要，主要是你自己太看轻自己，所以才总以为其他人也会因为你的原形看轻你。”
他困惑地歪了眉毛：“啊？”
我冷笑一声：“呵！还不承认吗？你都已经瞒不下去了，那些人都叫你猪，孔雀还叫你猪大人！我老早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是只猪精！”
“噗——”他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挺挺向后倒去，洗脚水溅满了他一身。
我抱着手冷冷地看着眼前被我戳穿后羞愤难当的人。
看吧，这是被我说中了的反应。
……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社会永远在教育我们人不可以得意的太早。
环水村村口大树上的海螺如催命一般反复地响：“王翠花！王翠花！昨天在风华盛会上出风头的村民王翠花，村长找你，村长找你！”
我尴尬地缩在油菜花里，阿黄捂着肚子在一边狂笑：“哈哈哈哈，王翠花？哈哈哈哈！”
我恨恨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臭猪，你给我闭嘴。”
他鼓着脸看我一眼，随即跳起来：“大家快来看啊，王翠花在这里！”
我吓得立马捂住他的嘴：“小狐狸小狐狸！世上最英俊潇洒无敌厉害的小狐狸！”
哎，我是为什么想不开要来看日出啊，这下太阳是出门了，我却回不去了！
他一脸得意：“昨天那么多人看，恐怕好多人都认识你了。王翠花，你如果求求我的话，我就带你回帝江殿怎么样？”
我求他？！我一看到他那张得意的脸就恨不得把他的小虎牙给拔了！我堂堂蓬莱公主兼东离之虎焉能为五斗米折腰，我用袖子捂着脸凶他说：“你想得美！大不了我蒙着面出门！”
他又鼓着脸看我，随即跳起来：“大家快来看啊，王翠花说她要蒙着脸出门啦！”
我又吓得去捂他的嘴：“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带我去帝江殿吧！”
人在江湖飘，面子少不了，如果要挨刀，尊严不重要！
帝江殿不愧是妖族的凌霄殿，这里的凌冽的妖气和压迫感让身为神族的我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高高的屋顶绘制着上古符文，巨大的柱子上雕刻着只在《山海经》里看过的妖兽，墙壁上画着的是上古洪荒时代盘古大神创世后，神族和妖族共同建造三界，之后又分道扬镳的历史。
我一路看，仿佛真从壁画上看到了那个时代一样。
盘古大神逝世前将自己剩余的力量分成清浊两股，清化神族，浊化妖族。两族合作，共同治理洪荒大陆促进着大陆文明的发展。
不久神族快速壮大，两族实力开始失衡，女娲上神创立人族、开荒冥界，神族的理念成为大陆上主流的指引，神妖两族因理念对立矛盾越发激烈，渐渐分道扬镳。
后帝江整合妖族之力与神族形成对抗之势，到烛九阴时，与神族完全决裂，但两族已经强弱对调，神族不得已退守天界。
再后来就是神妖决战，打得惊天动地，整个大陆一片混乱，无数生灵丧命。神族开始内乱，天出十日有了后羿射日、共工怒撞不周山让女娲耗尽心血的补天等等事件接连发生，那是神族最脆弱的时候。
与此同时，妖族却处于全盛的绝对集权中，妄图一举攻下天界。
一场对神族的歼灭战即将打响……
“诶？城泽，怎么没有了？”我看连环画看得正起劲呢。
我一把扯住在走在我前面的阿黄的衣领，结果抓到了他的头发，疼得他捂着头瞪我：“结局你不在书本里学了吗？女娲单挑烛九阴，赢了，三界由此以神族为尊！”说完他接着往前走。
我几步跟上他：“女娲上神刚补完天，她是怎么打赢烛九阴的？”
“我才多大，书上没写的我怎么知道？你该问云中君去！”
“云中君每次都讲成政治歌颂，我一问他就说：这么答就够了，包你得高分。”说着我还模仿了一下云中君摸着胡子讲话的样子。
我和阿黄一路走一路说话，说着吵几句，吵着又放几句狠话，然后又不知道说起什么笑了起来，一路上遇到几个穿着黑衣的高等妖怪很不自然地瞟我，我也不怎么介意，如果我是他们，也会想看看妖主一连几桶水浇下的人是个什么货色，但很遗憾，我就是个渣渣。
前殿是议事朝堂，主殿是帝江殿的中心，阿黄一路带我去了后殿，一间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客房，我惊讶于这里和我蓬莱闺房的相似，连窗边的粉色蔷薇都是同一个品种，我抓住机会嘲讽他：“啧啧，你干啥啥不行，记女孩子的闺房第一名。”
“你！”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露出小虎牙凶狠地说：“小爷好心就当喂狗了！”
其实我应该怼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心里觉得开心，他看着我笑也不生气了，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提醒我说：“你想怎么逛都可以，但主殿不要去，尤其是二楼。”
这我当然明白，妖族总有些放机密的地方，我一外族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晚上，阿黄被司繁叫走处理一些事情，我一个人开始在帝江殿飞檐走壁上蹿下跳，好几次差点被守卫当场射死。一看到是我，守卫羞愧地挠挠头，我觉得他们工作很负责所以把自己院子里一树的苹果都摘下来分给了大家，最后树都被我摘得光秃秃的，我啃着最后一个苹果去后花园里闲逛。
天上挂满了星辰，十里莲塘连着天边的圆月，一朵朵娇艳的白莲花悠然地向天边铺展开去，我坐在石头上吹着夜风，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皱起了眉头，终究又放它展开。
突然在近处的假山上，我无意中看到了认识的大兄弟，笑着向他挥手：“白孔雀，你真的来这里了呀？”
假山上的王八一溜烟地开始往石缝里钻。
“你别走啊？犯了错不可耻，只要你愿意改过自新重新做妖，以后出来了仍是一条好汉。”
我将手里啃了几口的苹果仍到假山上，挠挠头笑着说：“抱歉啊，我不知道会遇到你，探监也没带什么礼物怪不好意思的，你不介意的话就当打个牙祭。”
我正和池塘里的孔雀王八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身后一个婀娜的女子提着一盏灯踩着青石路款款向我走来，我听到脚步声回头看。
她半绾发髻，广袖黑衣，上衣很短，露着窈窕纤细的腰肢，一身黑裙上镶着折射着光彩的点点黑色宝石，裙上飘飘长带，宽阔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如一朵风中摇曳的莲花，她白皙的右腿在开叉的裙中若隐若现，脚踝处还带着一条银链。
来人正是司繁。
我觉得这才是她在帝江殿的日常着装。她和玉澜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美丽，一个像是黑夜一个像是白天，一个像是业火里盛放的黑莲一个像是佛祖手中接住的一滴晨露，但她们都是能勾人心魄的美人，比如此刻我看着款款走来的司繁也不由觉得赏心悦目，萌发一种 “美人你说什么朕都依”的心情。
“司繁大人，出来散步呀？”我起身行了一礼。
司繁回了我一礼，礼貌温和：“奉瀮仙子，城泽大人有事找你，请和我来。”
于是我和孔雀王八告了别，和司繁走了。天上的一轮圆月，清辉如霜。
我看着司繁窈窕的背影问：“我们这是去主殿的路吧？妖族的主殿我去没关系吗？” 阿黄没有主动来找我，而是让我去主殿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司繁在我前面提着灯边走边说：“仙子不必忧虑，如果是城泽大人找你去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我和她到了主殿，她提着裙子径直走上了二楼，我却停在了楼梯上：“二楼不是不让我去吗？我毕竟是外族人，还是不要上去了吧。”
司繁并没有回头看我，只是站在楼梯上，突然说起了另一件事：“仙子，你一定知道斩魂刀吧？主君就是因为找回了上古妖族圣物斩魂刀才继任的。说来可笑，这把刀妖族找了好久，结果谁也没想到居然就藏在主殿的二楼。”
我就知道是运气，当年和青徵的嘴炮是我赢了！
“那年，我是看着殿下握着刀一身血地出现在大殿之上，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双眼睛。包括老国主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居然真的成功带回来了那把刀，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从未有人相信他真的能够做到。至此，世人皆尊称万妖国新一任主君为破骨妖君，是因为斩魂刀上刻着的一句话：斩魂破骨，妖主天下。”
“呵呵。”她突然用袖子捂着嘴笑了笑，回头看了我一眼：“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其实叫城泽。”
她居然？！
再不等我，她提着裙子继续往二楼走，我看着她即将消失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追问道：“大人与我说这个作甚？是城泽让你告诉我的？”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脑子里不断整理着这两天的信息，所以城泽现在找我，究竟是什么用意？
“我自己想要告诉你的。”她觉得有趣就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但你似乎并不吃惊。”
我看着前面带路的司繁的裙摆，垂下睫毛：“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挑明才好。”
“看来仙子早就猜到了，怎么想到的？”
“一是一路以来你们不自然的态度。二是对自己的族人设禁制明显不合理，只可能针对我这个外人。三是昨晚我试他时他说怕我顾忌，顾忌二字用得很巧妙。仔细想想也猜出了，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没脑子。”
我想了想接着说：“他如果要瞒我肯定可以瞒得更好，甚至根本不必带我来妖族自爆身份，有些事情他想让我知道又不想让我知道，其实他也很纠结吧，不想骗我又想保护我。昨天晚上，我不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也默契地不再解释，这对我们两个是最好的。”
蓬莱公主与妖怪结交和蓬莱公主与万妖之主结交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阿黄不愿让我知情，那我就假装不知情吧，正好避免蓬莱惹上麻烦。
司繁停下来看我：“奉瀮仙子，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去想，倒是我看轻你了。”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在人间拿着扇子摇啊摇散发着佛祖光晕的时怀，崇拜道：“以前确实想得少，自从遇到一个老师后，我开窍了一样开始想好多事情。”
她垂下眼眸笑笑：“看来这个老师确实挺厉害的。主君在里面等你，你如果还有疑问自己去问他吧。”
说完，她示意了我面前的一扇红色的木门，然后施礼告退，我也回礼。看她走了，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张望，发现屋里好亮，就像白天一样，还没看到更多，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用力把我猛得向前一推，我脚下一空，竟然如坠崖一般向下落去。
余光看到的是如莲花般绽放的黑裙，还有镶的折射着光彩的点点黑色宝石……
这世上总有一些你没有防备的事情，比如出门时突然找不到的钥匙，嗦面时不小心溅到眼睛里的汤汁，回身时不小心撞到的人。司繁是城泽的心腹，如果不是了解他我一定会怀疑推我下去是不是他下的命令，我不觉得城泽会害我，可我也想不通司繁这么做的理由。
毫无瓜葛的人突然要你死，如何防备？
……
小元宵哒哒哒地往主殿跑，正撞到刚下楼的司繁。
小元宵扑过去抱着司繁，眨巴着眼睛抬起头问她“司繁姐姐！城泽哥哥在吗？我大叔给我做了炮仗，我来找他和仙女姐姐一起去玩。”
司繁摸摸元宵的头：“恐怕不行哦，主君在和仙子在里面说着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
“啊。”他失望地感叹，“我专门跑过来的，城泽哥哥也就算了，仙女姐姐也没时间吗？”
司繁笑笑：“是啊，今晚会很忙你明天再来吧，明天，她就有空了。”
“好吧。”
元宵失望地走出主殿在附近闲逛，突然发现几个守卫围在一起啃一筐苹果，守卫看到他，直接扔了一个过来，“小元宵，请你吃苹果啦！”
元宵一手接住，望着手里圆圆红红的苹果：“你们哪来的这么多苹果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