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春日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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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裹着龙女，令她在初时的震惊过后便很快的镇定下来，只是后背的疼痛却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龙女，杨戬的反常。
龙女肩头被人钳住，而那人一手撑墙，正微微低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她，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只是龙女却敏锐的发觉，杨戬的眼中多了一丝执拗和占有欲。
不知怎得，龙女突然不安起来。
若说她方才的镇定是因为她深知杨戬永远不会伤害她，可是现下杨戬的眼神，细细深究起来，除了那莫名表露的执拗和占有欲，还多了一丝嗜血的疯狂。
令她无端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深夜，她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任她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似乎只要那人再用力一些，她便能立时西去。
杨戬现下里给她的感觉，甚至比那晚还要恐惧。分明他面色无异，分明前一刻，他们尚在心平气和的说着话，龙女甚至以为是自个儿多虑了。
然，脖颈处突然传来的湿润感，却让她清楚的知道，并非自个儿多虑，而是实实在在的不妥。
不容龙女多思，那湿润感已有渐渐下移之势，龙女便一僵，顾不得许多，奋力挣扎起来。
然而挣扎间，只听得一声脆响，龙女立时便觉左肩一阵剧痛，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软倒在人怀里。
杨戬一边轻轻用锦帕替龙女擦拭着额头的细密的汗珠，一边却又微微按了按龙女受伤的左肩，很是温柔的呢喃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胡闹，你呀，总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呢。”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复又道：“不过没关系，我总是愿意多哄哄你的。”
龙女已然白了面容，痛晕过去之前，费力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却只是诡异的笑了一笑，在龙女彻底跌入黑暗前凑近她耳旁吹了口气，方才一字一顿的道：“我是杨戬，你的夫君呀。”
待龙女醒转，已身处千年冷寂的真君神殿，她并没有被限制自由，只是不能出天界罢了。
杨戬似乎并不惧怕自己仗势欺人的名头更进一步坐实，当然，如果那人真的是杨戬本人的话。
再一次被南天门守将阻拦了去路的龙女神情烦闷的回了真君神殿。更准确的说，是回了曾经的杨府里，她曾经的居所里。
她除了此处，偌大的天界，竟也是无处可去，也无人敢收留她。
她不似她东海四姐长袖善舞，年经轻轻已能代表东海与各处周旋应酬，广交好友。
她在还未长成一名合格的四海公主的时候，便早早离了家，漂泊在外，断了与各处交好的机会。
虽然她原也没有同各处虚与委蛇的想法和本领，然则此刻却不免有些遗憾和感伤。
倘若那年没有出海，或许，她也会是同四姐姐一样出色的人儿，这天界中说不得便有那么一两个真心相托的友人，愿意冒死助她。
龙女正沉浸在自个儿的幻想中，却冷不防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就算重来百次，你也变不成你四姐的模样，学不会你四姐的手段。”
原来，龙女竟是不知不觉中，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杨戬从后虚虚靠着龙女，察觉出龙女的僵硬，竟也没有了前几日的恼怒，只把玩着龙女的右手，微微挑眉说道：“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安心住下，过几日等我们成了亲，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便是。”
龙女听得那“成亲二字”，瞳孔一缩，竟不顾伤势，抬起左手直直打向杨戬。杨戬伸手轻轻握住，他倒不是怕疼，只是怕龙女手疼。
龙女见此，只怒喝道：“放手。”
杨戬闻言却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放。”说罢，微微一顿，继而意有所指的又道：“不仅不放，我还要同你正大光明，三书六礼的成亲。不仅成亲，我还要同你岁月共度，儿孙绵绵，恩爱白首。”
龙女听了这一通胡话，怒极反常，恨身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一个冒牌货能在天界横行到几时，你又是如何同我岁月共度的。”
杨戬听得此番话，竟爽朗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叹道：“过了这许多天，竟是只有你一人看出来，我非杨戬本尊。”
话落，他微微放开了龙女，歪头问道：“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龙女却答非所问：“你究竟是谁？”
这人曾当她面宽衣解裳，身上疤痕与杨戬一般无二。若有人行变化之术，也不可能将这些隐秘知晓得一清二楚。可若不是，便只剩夺舍一途，然三界之内，又有谁有那个胆子和能力夺舍司法天神？
见龙女低头兀自思考也不理人，这人微微凑近了些，调笑道：“明明是我先问的，你怎么耍赖啊？”
见龙女微微偏了头，双手抵在他胸膛，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引得这人玩心大起，缓缓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是杨戬哦。”
见龙女被他惊住，傻愣愣的看过来，他不禁勾了勾唇：“猜猜看，我是哪个杨戬？”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再猜不着，可就不是他的错了。
龙女闻言猛地一顿，目中惊疑不定，直愣愣将面前之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人也不惧她，目光坦然，一派镇定自若，不见半点慌乱。
龙女心中不觉一凛，又觉其行止见识，虽有异，但与之也不分伯仲，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抬眼看去，见这人目光炯炯，额上天眼亦无半分不妥。
龙女心下打鼓，思虑万千，一时竟默然不语。
那人见状，闷笑了一声：“怎的还是这么笨？”
便是这一句，竟令龙女福如心至。她脸庞霎时一红，身子往后一退，磕磕绊绊的说了句：“你是雀阴？”
那人闻言，缓缓漾开了一抹妖艳的笑来，朗声道：“知我者，莫若娘子也。”
说罢，不待龙女张口反驳，他竟微微壑目，叹息道：“娘子不如再猜猜，杨戬如何让我区区雀阴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此人这话倒是提醒了龙女，她微微蹙眉，笃定道：“不对，你并非简单的雀阴。”
人有三魂七魄，神仙虽有些微不同，但大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对于杨戬这样肉身成圣的神仙来说，本质上并无区别，他也有着同凡人一般无二的三魂七魄。
所谓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所谓七魄：一曰尸狗，二曰伏矢，三曰雀阴，四曰吞贼，五曰非毒，六曰除秽，七曰臭肺。
其虽同存，却也是各司其职，互不能替。
其中那第三魄雀阴，又名为“气”，与三魂中的命魂相应，然其作用却有些难以启齿。是故，龙女才有了前番姿态。
然现下冷静下来，龙女却觉出味儿来。雀阴纵得天助，亦难长久压制其他三魂六魄，更遑论其中极为重要的天魂。
是以，龙女才有了先前的笃定。是以，龙女才有了如今的迷惘。
那人听得龙女所言，竟是一愣，继而双手相击，赞赏的鼓了鼓掌。
“娘子说的不错，吾非单纯的雀阴，乃是其恶念之物，假托雀阴之名，得其躯体。”
一语道罢，那人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得看了龙女一眼，又道：“吾既占其体，自然也该完成其愿。”
龙女正要开口问他“杨戬又有什么愿望值得如此？”，却随即似是忆起了什么，面色一变，将嘴边的话换成了：“你是什么时候得了杨戬的躯体？”
那人闻言，低头一笑，朝她眨了眨眼，慢悠悠说了两个字：“你猜？”
我猜你个仙人板板！
龙女暗忖，果然还是蜀地之言骂人最爽。若不是要在外维护她西海龙宫嫡公主的颜面，她早就动口了。
大抵是怕闹太过，也不待龙女开口，那人便凑近她，轻声道：“自然是在娘子与他鸳鸯交颈，缠绵悱恻的时候呢。”
龙女听罢，当即美目圆瞪，伸手用力一推，却不妨那人竟纹丝不动，反捉了龙女的手请啄了一口，惹得龙女大怒，高喝了一声：“流氓！”
那人听罢，也不见恼，只好笑的道：“那夜，娘子可不是这样说的。”
龙女早被这厮气的脑仁疼，此刻抖着手颤声说了“三个你”字，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人见状，不慌不忙的替龙女抚着背，柔声道：“横竖都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子，就连内里也是同一个呢，娘子又何必介怀？”
龙女默了一默，恍然想起自个儿跟这厮在此掰扯做甚，到底还是该想方设法的找出应对之策，毕竟杨戬总不会这般轻易被人夺舍了去。
即便，那人是他自己。
龙女一念至此，眼珠一转，面上已不见方才怒容，甚至也能耐下性子与他周旋一二，十分的小意温柔。
于是乎，那人便听得龙女柔柔说道：“自然呢，既是同一副身子，又能给予我同样的快乐，我又何须介怀？”
那人闻言，直直盯着龙女看了许久，直到龙女面皮几乎都要抽动了，那人才低声笑开了去，伸手刮了刮龙女的鼻尖，在龙女的错愕中，将人揽入怀中，摩挲着龙女腰间的软肉，哑声道了一句：“如此，甚好。”
然，无人可见处，龙女却慢慢沉了面色，目中尽是忍耐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春日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