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窗花未开》小山时

8、第 8 章

　　付时闻与白墨宁相谈甚欢，他好久没这么轻松畅快的聊过天了，每天都忙着各种病人和草药，时间一长，不免有些疲惫和厌恶。
　　付时闻原本是疏城内的普通医者，因为幸运，被修盈大师选中成为他的弟子，一直以来都帮他管理静观院的医馆，也正是因为修盈大师，自己也成为小有名气的医师。
　　白墨宁对于付时闻的话是坚信不疑的，他应该都不知道所谓的蓝桥引就是柳阴毒，他更不了解他的师傅修盈大师是个怎样的人。
　　西风出现，对白墨宁道：“姑娘，我们找到你的弟妹了，你且随我来。”
　　付时闻笑道：“白姑娘，太好了。”
　　白墨宁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恐惧，她对西风道：“公子，先在外等我一下，我有话对我的小妹说。”
　　西风虽有疑，可还是出去了。白墨宁对付时闻道：“付医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喜鹊就托你照顾下了，若是有一个叫穆何的人来，请你叫他务必找到我。”
　　白墨宁说完便走了，付时闻还未反应过来，他觉得白姑娘的话很奇怪，就像回不来一样。
　　白墨宁跟在西风身后，问道：“请问公子，我弟妹在哪？为何不直接带他们来见我。”
　　西风道：“你到了，便会知。”
　　白墨宁停下脚步，道：“公子这话，让小女子不敢再走了。”
　　西风回头道：“姑娘，你只能随我走。”
　　“你何意？你把我弟妹怎么了？”
　　“若是姑娘还想见你的弟妹，就随在下走吧。”
　　“你怎么确定就是我要找的人？”
　　西风想了想道：“他们胸前都佩戴了琵琶扣结的翡翠平安扣。”
　　白墨宁的手心开始出汗，西风继续向前走，白墨宁只好跟上，她心里一直祈祷着穆何赶快出现。
　　西风将白墨宁带到禁室，道：“你进去吧，你弟妹就在里面。”
　　白墨宁警惕道：“你为何不进去？”
　　西风道：“我家主人，修盈大师在里面恭候姑娘。”
　　白墨宁蹙眉，推开那扇门，她一眼就看到被捆绑在一起昏厥过去的小雪和阿泽。
　　西风将门关好，白墨宁掠过修盈直奔向小雪和阿泽，她立即检查两人的身体状况，修盈略显惊讶的望着白墨宁的一举一动。白墨宁松了口气，心里道：“幸好只是被迷晕了，无大碍。”
　　白墨宁确定小雪和阿泽没事后，缓缓站起来。修盈一直注视着白墨宁，背影清瘦。
　　白墨宁转过身来，与修盈对视，他一副笑脸，乍一看清新俊逸，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邪魅，加上他的笑容显得更加神秘。
　　白墨宁先开口道：“你为什么抓他们？”
　　修盈笑着说道：“不是我要抓，是他们自己跑进来让我抓的。”
　　白墨宁看了眼周围，全是身上长着奇怪纹路的人，白墨宁靠近，摸了摸皮肤，有温度，然后又仔细查看一番，道：“他们都是中毒很深的活人。”
　　“看手势，姑娘也是医师，敢问师从何人？”
　　白墨宁根本不想理，道：“莫非我弟妹就是因为看到这些，被抓的吗？”
　　“猜中一半，你要怪就怪我那愚蠢的手下，将他们迷晕了，让我不好放人。”
　　白墨宁追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样做？还有蓝桥引，明明就是柳阴毒。”
　　修盈忽然眼神里充满着惊喜，凝视着白墨宁，激动道：“你真的是太让我意外了，莫非是老天爷将你送到我身边？你看出了柳阴毒，说明你也不简单。”
　　白墨宁的直觉告诉她，她的面前是个疯子，还是个会毒术的疯子，她要赶快脱离这个环境，她道：“说吧，你到底想如何？”
　　修盈又恢复那种诡异的微笑，道：“说实话，在这之前，我都打算将你们杀了，一了百了，可现在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白墨宁望着修盈，道：“说。”
　　修盈笑道：“你也看到了，这些人都中了毒，此毒名为紫毒纹，我就是为了解此毒，才用柳阴毒控制的那些将死之人。”
　　“紫毒纹？”白墨宁重复道，她曾听老爷说过，紫毒纹是天下第一毒，无人能解，是靛谷之虚最重的毒罚。此毒从手经脉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遍布全身，所到之处发病时尽显紫纹，并伴随着剧烈的腐蚀之痛，每月十六就是增长之日。
　　“姑娘如果想救弟妹，就必须答应帮我解此毒。”
　　白墨宁惊道：“这怎么可能？它可是天下第一毒。”
　　修盈继续道：“姑娘没有信心，那我就将此毒种在你弟妹身上，姑娘一定可以解。”
　　“何由并投,而鲧疾修盈？修盈，恶贯满盈。”
　　修盈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看着白墨宁望着自己的眼神极其寒冷，刺骨的冰凉，却又觉得欢喜，白墨宁道：“我引毒，自解。”
　　修盈又笑了，道：“果然没看错姑娘。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姑娘何名？”
　　“你就称我白姑娘吧。”
　　“白姑娘。那白姑娘可知，那柳阴毒虽书中有记载，但如今世上，少有人识？就连镜中路江沧洲都没看出来，他儿子不是死在承影花渊的赏蔷薇下，而是死在柳阴毒下。你说你是不是很厉害？”
　　白墨宁愣住，她不曾想过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承影花渊的一点消息，却不想得知了一部分真相，白墨宁冷静道：“你的意思是承影花渊的覆灭其实与你有关？”
　　修盈一直注视着白墨宁的表情，他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他笑道：“柳阴毒确实是我下的，可是命我下毒的人却另有其人，但承影花渊被灭，我想只能怪江沧洲太无情，居然找乌巾佐的杀手，唉，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白墨宁将绮窗剑紧紧扣住，她害怕自己颤抖，修盈眼尖，直接道：“莫非白姑娘师从夏保真？”
　　白墨宁知道修盈在探她的底，她必须尽量拖延时间，穆何若是发现她迟迟未归，一定会来找自己，白墨宁笑道：“承影花渊可是三大医药世家之一，我不过是无名小卒。”
　　修盈逼问：“那我就更好奇了，白姑娘如何知道柳阴毒的？”
　　白墨宁淡然一笑，道：“《千钟毒术》。”
　　修盈惊讶道：“你是邹氏后裔？！”
　　白墨宁心想她的娘亲确实姓邹，不过与修盈口中的邹氏有何关系，她并不清楚。修盈看出白墨宁的疑惑，自己道：“邹氏曾经是靛谷之虚的主心，并且一百年前出过一位大人物，四月夫人。”
　　“她是邹家长子邹务观的妻子，却在毒术方面颇有天赋，《千钟毒术》就是后人将她所创的毒一一记录下来而编篡的书。可惜在这一百年间，肖氏逐渐取代中心地位，邹氏不甘，带着《千钟毒术》离开靛谷之虚，从此下落不明。若你真姓白，那你娘姓邹？”
　　白墨宁没有回答，修盈道：“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你为什么知道柳阴毒了。”
　　白墨宁道：“你知道的还真多，莫非你是靛谷之虚的弟子？”
　　修盈笑道：“我只是出家人。”
　　白墨宁无语的笑道：“那你简直是玷污了你身上的袈裟。”
　　穆何见天色逐渐暗下来，可是阿宁他们还没回来，心里开始担忧。老板娘跑过来找穆何，急道：“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穆何转过头对纪莺如说：“我要去静观院找他们，你在这等着。”
　　“我和你一起去。”纪莺如跟上，穆何没心思劝她，两人朝龟仙山赶去。
　　老板娘对丈夫骂道：“你还这看着，快点跟上去，喜鹊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别回来了！”
　　老板还没听老板娘骂完，便去追穆何了。
　　修盈绕到白墨宁的侧面，笑道：“可惜了。”
　　白墨宁刚看向修盈，就被修盈一针弄晕了，白墨宁手中的绮窗剑也掉落在地上，修盈将剑捡起，道：“绮窗。”
　　修盈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为了绮窗花，我可是铺了好长的路呢~”
　　修盈趁白墨宁昏迷，将紫毒纹种在她体内。
　　修盈拿着剑，走出去对西风道：“让少陵将这三个人送到临济，立即。”
　　付时闻望了望外面，白墨宁还是没有回来，“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此时，医仆正带着两男一女走进医室，医仆对付时闻道：“付医师，这三位是来找一位叫白墨宁的姑娘的。”
　　付时闻闻言，立即对中间那位临风玉树的公子道：“莫非这位公子就是穆何？”
　　穆何疑惑，“你认识我？”
　　付时闻笑道：“白姑娘嘱托我，如果有位叫穆何的人来了，便让我告知这人，务必要找到她。”
　　穆何急道：“何意？！”
　　付时闻道：“我也觉得奇怪，可白姑娘就是这么嘱托我的。”
　　客栈老板在旁急得跺脚，插嘴道：“医师，那姑娘不是送一个小姑娘过来看病的吗？”
　　付时闻笑道：“你说喜鹊，就在里面，你们可以接她回去了，顺便去前屋的药堂取药。”
　　老板那颗心终于定下来，急忙冲到屋里，去看女儿。
　　纪莺如发现穆何的脸色极难看，她很少见穆何如此，可见那位白姑娘的重要。
　　付时闻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穆何，穆何道：“带我去找她。”
　　付时闻吞吞吐吐道：“可是后院，没有师父的允许，外人不能随意进的。”
　　穆何道：“那我就自己找。”
　　付时闻拦住穆何，道：“公子，你不能这样，白姑娘肯定会回来的。”
　　纪莺如劝道：“穆何，你冷静点。”
　　付时闻道：“这样吧，我命人去通报一声。”
　　穆何尝试着冷静，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付时闻还未通报，修盈就已经得到消息，修盈举着绮窗剑，道：“没想到，白姑娘身边还有其他人。”
　　西风道：“主人打算如何？”
　　修盈站起来，微微皱眉，思索了下，道：“少陵走还未过一个时辰，不能让这些人坏了我的事。那白姑娘不是擅武之人，却佩剑，八成与这男子有关，我们去会会。”
　　西风陪修盈往医室走去，路上修盈感叹道：“西风，你知道吗？今日所发生的不能怪那人迷晕白姑娘的弟妹，要怪就怪我们没钱，不能雇更厉害的为我们做事，也不能雇太多人为我们看守，这都是命。”
　　西风道：“主人~”
　　修盈继续道：“我入佛门九年，却不会念经。因为我不信佛，我只信命。”
　　穆何见一位穿着袈裟的人从侧门出来，便知是修盈大师。
　　付时闻见师父，连忙道：“师父！”
　　纪莺如闻言，又看了眼修盈，一直在微笑，温润如玉，可那双眼睛长的明艳勾人，“真是个妖僧~”
　　修盈与穆何对视，修盈吩咐道：“时闻，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付时闻本想问白姑娘，可见师父与穆何公子便觉得自己在也不太好，便下去了。
　　修盈笑着对穆何道：“我们出去说吧，这里是医室，需要安静。”
　　穆何感觉到修盈不是一般人，还有他身边的西风，眼神里一直透着敌意。出来后，穆何让客栈老板先回城。
　　穆何紧接着问道：“大师将阿宁，小雪还有阿泽带到哪里去了？”
　　修盈笑道：“这位公子，还真是直截了当~”
　　穆何语气冰到极点，道：“阿宁，去哪了？”
　　修盈丝毫没有胆怯，道：“她在我手里”
　　穆何青筋突起，眼神里都是杀气，阳谷出鞘，纪莺如却拉住穆何，道：“穆何，你冷静点！”
　　“放手。”穆何声音坚决有力。
　　纪莺如从未看过这样的穆何，她深知不能放，可又明白拦不住。
　　穆何直接冲向修盈，西风挡在了前面，穆何怒吼：“阿宁到底在哪？”
　　修盈站在台阶上，笑着，“这位施主，太易急躁，这样可不好~”
　　纪莺如小声劝着穆何，“穆何，若你找的人真在他手上，你这样冲动是会害了她的！”
　　穆何一下醒了，莺如说的没错，我必须镇定，要使自己冷静。
　　穆何望着修盈笑意盈盈的模样，实在觉得恶心。修盈见穆何冷静下来，从而又走到西风前面，道：“白姑娘的弟妹误闯了我的禁室，我请白姑娘去评评理，最后我们达成协议。”
　　穆何急忙问道：“什么协议？”
　　修盈道：“她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便放了她和她弟妹。”
　　穆何怀疑，“我要见她！”
　　“不可，只有等事成之后，你才能见到她。”
　　纪莺如大声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
　　西风回道：“信不信在于你们。”
　　穆何道：“我若今日非见她不可呢？”
　　修盈微笑着回道：“其一，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其二，她们已经不在这静观院了。”
　　穆何怒道：“所以，你是不肯交人了？”
　　修盈见穆何已逐渐拔出剑，他笑道：“施主，不知我水深......”
　　阳谷出鞘，修盈淡然，西风本欲上前，被修盈制止，就在尖锐的剑尖离修盈的喉结还有五公分时，穆何吐血了。
　　穆何的阳谷掉落在地上，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纪莺如看着倒地的穆何，惊慌失措，“穆何！穆何！师兄！”
　　修盈走进，对纪莺如道：“他应该听我把话说完的。”
　　纪莺如大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