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房东那些事儿》忆西洲

44、第 44 章

　　卓帆晚上回来，感受得到屋里两个人那浓浓的尴尬气味。
　　不对啊，他们俩关系应该比他跟这程小朋友要好太多了，怎么独处起来比他们还要尴尬？
　　卓帆看了看程远程，再看了看周身气场十分不对劲的齐修远，有事，这两个人中一定有事。
　　关键是，这种尴尬的气氛，他一点都融不进去。奇了怪了，这两个人在家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场面？
　　然而这俩货的嘴都出奇地默契的一样硬，怎么撬都撬不开。
　　程远程用“你怎么这么八婆”的眼神看着卓帆，“你管天管地，怎么还管这些事儿？”
　　“哥哥这是关心你们身心健康啊弟弟。”
　　“关你屁事儿？”程远程毫不留情地就给他怼回去。
　　于是卓帆决定转移战场，“你跟你家小房东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之间还能发生什么事？”满脸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what这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儿啊哈，怎么连表情都这么像
　　“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们不会是这种氛围，说嘛。”这两个人平时虽然话不多，但是也不是这么个气场。
　　“没什么，我们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
　　锲而不舍继续问：“什么游戏”
　　齐修远无奈道：“TV游戏，七龙珠。”
　　“……”哎呀，这个闷骚竟然会开始玩游戏了？“谁赢了？”
　　“当然是我，所以他很不高兴。”
　　“就这样？”不对啊，怎么就没了？
　　“就这样。”
　　“不可能，这点事情不可能让你们闹成这样，还有呢？”
　　“我把他揍了一顿。”齐修远只好放下书回答他。
　　明明不是这么暴躁的人啊，“你为什么揍他？”
　　“因为他太难缠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个腻歪劲，所以一个没忍住，就把他揍了一顿。”
　　腻歪？“他怎么个腻歪劲儿？”
　　“你怎么这么多事？”
　　“说说嘛，说嘛，人家特别好奇嘛。”卓帆拉着齐修远的手各种撒娇腻歪耍无赖。
　　“够了啊，少恶心我了。”齐修远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说嘛，为什么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卓帆直接就往他床上一坐，大有你不说我就在你这赖着不走了，你看着办吧的欠揍模样。
　　齐修远看他就那鬼样子，把炮口直接对着他，“你呢，前天晚上在外面待了一夜，跟谁鬼混呢？”
　　“我跟那顾渣男吃了个饭，把他侮辱了一顿之后之后直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不知道当时他那脸色，那酸爽，真是通体舒畅。”卓帆抱着抱枕吐槽。
　　“吃了个饭也没必要吃一晚上吧，之后你又跟谁出去鬼混了？”
　　卓帆眼神斜瞥他，凉凉地说话，“你怎么这么多事？跟查岗的妻子一毛一样。”
　　“那你还这么积极地问我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哈？”齐修远拿了药直接就着水吞了。
　　“我这能跟你一样吗？老子是身经百战了，你呢，你这不是对这种事情没经验吗？你说说呗，程远程那小朋友跟你说什么了，你们闹这么尴尬？”
　　“你知道？”齐修远诧异地看着他，感情整个世界就他不知道啊？
　　卓帆叹了口气，对他真的是很铁不成钢，怎么智商这么高，对这种事情就这么没有一点察觉呢？“知道什么？程远程喜欢你这件事？早八百年都知道了，就你一直还在骗自己。”
　　“我……这种事情我怎么能知道？你知道你都不跟我说一声的嘛？”什么人啊这是？什么好兄弟，这是损友吧，世纪最佳损友！
　　“喂，这种事情哪里是别人能说的清楚的？这种事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插手了算是个什么事儿？”
　　“我……”
　　“说实话，你对你那小房东到底有没有那意思？”
　　“我不知道。”老子要是知道还会这么烦？
　　这真的是块木头疙瘩吧？这么久了，他就不相信他对程远程那小朋友没有半点意思，他齐修远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哪里能随便就给这么个孩子靠这么近，生病了让他照顾？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还给他做饭？
　　“你就是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少，按我说的，多交几个男朋友女盆友，碰到这种事情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吗？”
　　“你身经百战，为什么遇到纪律师还这鬼样子？惹不起就算了，躲还躲不起？”
　　卓帆：“……”我那是躲不起吗？关键是纪涵那妖孽段位太高了，他实在扛不起来啊喂！
　　“你脸红什么？”齐修远看着他的脸，发现这厚如城墙的脸皮竟然红了？“你前天晚上一起看电影的人不会是那纪律师吧？”
　　“……”哎哟喂，耳朵也跟着红了？难得啊哈，这么多年了，齐修远也见过他几个男朋友，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不会是认真的吧？
　　“行啊，卓小帆，嘴上说着不要，千躲万拒绝，身体却很诚实啊哈，都出去看电影，还过夜？”不给你怼回去那还是他齐修远吗？小样。
　　卓帆抱着枕头直接站起来，“我回去睡觉了。”
　　齐修远在他要出去的时候及时揪住枕头一角，“欸，你睡觉就睡觉，拿我枕头做什么？把我枕头还给我。”
　　“不就拿你个枕头吗？怎这么小气？”卓帆使劲抢枕头，“你那不是还有一个吗？这个我要了，我就要这个枕头，我要伴着你的气味入睡。”
　　“你恶不恶心啊？”真的是，一天不骚不快活是吧？
　　“不恶心。”卓帆直接给他做个鬼脸，开开心心出门。
　　齐修远心里堵得慌，干脆关灯睡觉。
　　但是一躺到床上却睡不着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程远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口一开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且看着程远程那双好像受伤了的眼睛，他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他是个心思重的人，而且从小就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或许也不是看得淡，而是从来就打心里抗拒着这些事情，爱情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有些可怕的。
　　他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大学的时候谈过半年，那个女孩子很好，是真的很好，温柔，体贴，长得也很好，但是他就是没办法跟她有什么接触，牵个手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每次跟她牵个手都能感觉得到那种从心底里上升出来的抗拒感。
　　她也会想着亲吻他，但是每次他都会躲开，这不是矜持也不是假正经，就是感觉，恶心！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就是很恶心，他知道这很伤人，每次看到付锦清那受伤的眼神，他就觉得，特别愧疚。
　　他有一次努力压制心里的感觉去亲吻她，但是那次，他趁付锦清没注意的时候，跑到卫生间干呕，漱了十几遍口。
　　付锦清跟别人在一起他一点都不怪她，就算她不跟别人在一起，他也不想一直那么吊着她。本来就想跟他分手的，赵子宁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
　　赵子宁也很好，真的，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跟他有点什么，他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从什么时候传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传得很不堪了。全校的枪口都对着他，每个人看到他都要指指点点一番。
　　同性恋、滥交、艾滋病、欺骗女孩子感情、跟男孩子出去开房……一切不堪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但是这都不是让他消极的事，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父亲精神病、杀人，他母亲出轨，这些不堪的事情，全部都被挖了个干净。
　　他以为这些事情经过了那么多年，那些事情只会被埋藏在心里面，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告诉他，都过去了，过去了，父母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当那些事情全都被挖出来，连着骨头和着筋，血淋淋的摆在面前，那些被深埋心底的事情还是如昨日刚刚发生过一样，如同软刀子，一刀一刀往他的心脏捅。
　　就像是深渊地狱，永无止境。
　　那段时间真的是他人生中最消极，最堕落的时光了吧？
　　他看到舅舅舅妈放下手中的工作，从宁州那边连夜赶过来，把他从酒吧揪出来，一边要开导他，还要一边四处奔波给他找关系。他看到卓帆为了他把赵子宁按在池边揍得半死，差点被学校开除。他看到赵子宁看他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愧疚，但是他没有一点力气去恨他什么。也看到了付锦清看他那失望的眼神……
　　他二十郎当岁的时候一场恋爱都能谈成那鬼样子，何况他已经三十了，他没有力气再去冲动一回了。
　　而且程远程才二十四岁，年纪轻轻的，现在喜欢他，将来呢？谁能知道未来会不会变心呢？三十岁的时候不会，四十呢？
　　程远程现在看到他光鲜亮丽的样子，将来呢？能直面他黑暗的一面吗？
　　他的过去太不堪，他不想耽误这大好的青年。
　　也许是因为想太多累了，也或许是因为感冒药发挥药性了，齐修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